有個好的開始,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因着興學實在是改變西海郡現狀的大事,幾縣縣令難免有些興奮——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漸漸的,倒是把姜衍和蔚藍身上那層淡淡的威壓忘了。
當然了,這是姜衍和蔚藍刻意收斂的結果。再加上二人加起來才三十來歲,效果竟是出其的好。又因主意是蔚藍提出來的,期間偶爾會插上幾句。幾縣縣令聽着覺得有理,對蔚藍的不滿和忌憚不知不覺就消減了下去。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到菊山縣縣令丁向和塘壩縣縣令武思文了。
因着兩縣已經被蔚家軍并卧龍山莊的人全部占領,相比其他幾縣的縣令,這二人對蔚藍并不陌生,甚至算得上是熟稔。
前者在卧龍山莊組建之初就見識過蔚藍的能力,隻那時候并不清楚她的真實身份。但當時買下牯牛山的人手持肅南王府的令牌,這并不妨礙丁向對蔚藍的身份有所猜測。
之後蔚家軍與骠騎營開戰,丁向與蔚藍曾有一面之緣。當時姜衍也在,丁向對蔚藍的印象十分深刻。再加上去了菊山縣後時常與**宵并麒麟衛打交道,對蔚藍的了解就更深了。
說起來,他能接手更加富庶的菊山縣,還要多虧了蔚家軍。
也因此,他對蔚藍的感激多過不滿,好奇多過忌憚;可他心中又隐隐覺得有些遺憾。
沒辦法,姜衍與蔚藍之間的感情實在太好,他冷眼瞧着,就好像誰也插不進去似的,偏他女兒和媳婦兒還打着姜衍的主意。眼看着計劃落空,怎能不讓人扼腕?
但他心中的遺憾并沒持續多久,随着對蔚藍的了解加深,他心裏的那點念頭就像火星遇到瓢潑大雨似的,瞬間就被澆得連渣都不剩。
——人得有自知之明不是?過往的十來年西海郡盜匪橫行,他能在緊挨着牯牛山的塘壩縣紮穩腳跟,别的能耐和政績可能沒有,審時度勢和眼力勁兒卻是練出來了的。
說白了,他不過區區縣令,還是因爲蔚家軍有意菊山縣才有了新的機遇,整日裏想着那些有的沒的幹啥?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說句不那麽中聽的話,他閨女能和蔚藍比嗎,别說跟蔚藍比了,就連跟秦家那幾位也比不過。可姜衍立場堅定,就連秦家那幾位都能說棄就棄!難道秦家女不比他閨女漂亮?難道秦半城不比他這個縣令富有?所以做人還是踏實些好。
再說武思文,這人是在丁向去了菊山縣以後才被提拔起來的。
他本就與丁向關系極好,自然對西海郡未來的發展知曉一些。再加上駐守塘壩縣的全都是卧龍山莊的人,這些人都是蔚藍的腦殘粉,自然對自己主子大吹特吹,武思文就是想不知道蔚藍都難。
隻以前沒見過面,對蔚藍的了解僅限于傳聞。如今見了面,倒是對之前的傳聞肯定了幾分。别的不說,就說卧龍山莊那幫無腦吹的悍匪,若不是蔚藍有真本事,也無法收服了讓人言聽計從不是?
再看她與姜衍的相處模式,大大方方從容不迫,雖然開口的時候不多,卻句句都切中要點——這樣一個人,就算她眼下的确還有不足,再過兩年也不容小觑。
蔚藍對二人同樣并不陌生,但也正因如此,從一開始,她就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其它幾縣縣令身上。直到談及墾荒之事,她視線才在二人身上稍微停頓一下。
但也僅此而已,因爲即将劃到蔚家軍名下的土地,除了與塘壩縣接壤,還緊挨着烏拉縣與赤土縣。
姜衍讓粟米将藍一藍二帶人重新繪制的西海郡堪輿圖拓本依次發放下去,淡聲開口道:“想必幾位都清楚這次過來的目的,别的本王便不多說了。這是各位下轄的土地和可以開墾的荒地,幾位看看有沒有問題。”
幾人當然清楚這次過來的目的,隻先前被興學的事情占據了心神竟險些忘了。聞言紛紛接過,初時臉上還有些驚喜,待得看完後不由神色各異。
“王爺,下官可否冒昧問下,這堪輿圖從何而來?”最先開口的是梁縣縣令張堃。他神色激動,将堪輿圖捏的緊緊的。要知道骠騎營此次入侵,正是從他下轄經過的。若他手中早有這張堪輿圖,又何至于此?
姜衍如何能不清楚他在想什麽,聞言點點頭平靜道:“别瞎想了,這堪輿圖是蔚家軍才剛繪制完的,就在你們到的前一天。”
張堃有些恍然,又有些震驚。他很想問問,蔚家軍既然有這個能力,爲什麽沒早些繪制,那樣也免得百姓遭殃不是?可梁縣距離安平鎮最近,也是在骠騎營與蔚家軍開戰後唯一沒受到波及的。他對上姜衍的眼睛,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但其他的人就沒這麽冷靜了,“這,這是蔚家軍才剛繪制的?”這次出聲的是赤土縣縣令伍河東。他年紀有些大了,看起來白發蒼蒼的,是西海郡**最久的縣令,至今已經五任。
五任啊!伍河東雙手顫抖,說話的功夫,連眼眶都是紅的,“王爺,這,這個是才剛繪制出來的?”
姜衍蹙了蹙眉,才剛想要說話就被蔚藍止住了。
“這個問題還是我來回答吧。”蔚藍稍微坐直了身體,正色與伍河東道:“這确實是蔚家軍才剛繪制出來的,伍縣令有什麽問題嗎?”
伍河東張了張嘴,他能說他心裏其實是有怨的嗎?但怨恨之餘更多的是心疼,他的百姓,他的城鎮!原本雪災就讓他轄下成了重災區,有不少青壯加入了蔚家軍,之後尹尚派兵偷襲更是使得沿途城鎮的百姓十不存一!
赤土縣可是整個西海郡最窮的縣啊,光是赤焰山就占了百分之六十的面積......經此一役後又人口銳減,想要恢複生氣會有多難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