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意識裏,她總覺得可以通過此舉找到某些機會。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喜歡秦甯馨,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姜澤和謝琳。但凡她能抓住機會,提前出宮并非沒有可能。
至于她爲什麽沒将希望放在秦甯馨身上,理由還用說嗎?若她能順利出宮,必然是姜澤授意,可秦甯馨父女已經打算趁着他爹失勢奪權了,她出宮後,又能有什麽好下場?
磨難讓人快速成長,有了近段日子的經曆,秦甯馥對秦老太君和秦甯馨徹底不抱希望——連嫡親的曾祖母與堂妹都靠不住,秦氏的族人就更不用說了!
且說到底,給秦氏帶來這場危機的是她父親,偏他父親現在生死不知,萬一姜澤直接下旨,秦氏族人瞬間倒戈,隻怕族人們會将氣全都撒在娘親和弟弟身上,那她娘親和弟弟還能活嗎?
秦甯馥的思路沒錯,姜澤雖還沒正式下旨,但秦家已經解禁,族中長老嗅到風向,又怎麽會給秦羨淵的妻兒好臉色?
從一開始,秦氏長老将人接到宗祠就是幾手準備,一則是防止秦羨淵狗急跳牆,一則爲了朝廷追責,一則防備着事情反轉,秦羨淵回來找他們算賬。
到如今雖三者全都不曾發生,但秦羨淵帶累全族,幾乎讓族中産業全都折損殆盡、險些讓秦氏滅族總是不争的事實,族人們能不恨嗎?
嚴格意義上來說,事情雖不是二人直接做下的,可作爲秦羨淵的家眷,他們享受着優渥的生活,在秦羨淵逃匿之後,難道不該承擔族人們的怒火?
朝廷律法還講究連坐呢,将他們算計在内,那不是應該的麽?有性子沖動受不得氣的,甚至恨不得直接将二人打死才好!
還是秦羨漁出手,二人才僥幸有條活路——就連秦羨漁這個原本與秦羨淵有仇的都能大度原諒,秦氏族人自然不好多說什麽。
可即便如此,秦羨淵一支仍是被除了族的,且事情并未就此結束。
姜澤想要重用秦家的意思甫一表露出來,不明就裏的其他長老和族人還罷,秦充第一個坐不住,“阿漁啊,你還是趕緊拿個主意吧,秦家能逃過此劫不易,總不能再一頭栽進去呀!”
秦充愁眉苦臉的,若秦家暗地裏不曾投靠蔚家軍,自然沒有如今的煩惱,可問題是秦家早就做了選擇,天曉得姜澤是怎麽想的,難道他不知道秦家與謝家并皇室有仇?難道他以爲秦羨淵這個上任族長下台了,秦家就能完全爲他所用?
其實姜澤會這麽想也沒什麽錯,利益攸關,本就沒有永遠的敵人,更何況事關全族。再加上這段日子秦家人被關的怕了,姜澤能放過秦家,免了秦氏一族抄家流放的命運,秦氏族人不正該感恩戴德麽?
事實上也是如此,跟謝家并謝琳母子結仇的,是秦羨淵父親秦彥這支,與旁支的人本身就沒多大關系,以往能同仇敵忾,全因秦羨淵是族長。
但他這個族長在位期間,非但沒對謝琳和姜澤下手,還與姜衍之間的關系處得極爲糟糕,且愧對全族,他們爲什麽還要堅持原來的立場?大家又不是傻的,有好日子誰不想過?
秦羨漁微微一笑,安撫道:“充叔祖且先别急,事情遠不到那個地步。”
“話可不是這麽說的。”秦充急得臉都紅了,吹胡子瞪眼道:“你名字不在秦氏族譜上自然可以不急,可老夫是秦家人,還有一大家子指着老夫過活呢,那位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總不可能直接拒了!”
“那充叔祖是打算直接答應了?”秦羨漁笑眯眯道。
秦充直接揮着拐杖打他,氣咻咻道:“臭小子,讓你信不過老夫,讓你套老夫的話!老夫要真想答應,還用的着來跟你商量?”
秦羨漁側身躲過,忙賠禮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錯,您老人家先别生氣,氣壞了身體可怎麽辦?還有一大家子等着您吃飯呢。”
“你這是什麽意思?”秦充皺了皺眉,覺得他話中有話。
秦羨漁給他斟了杯茶,擺正神色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說您老人家累不累啊?秦羨鴻和秦甯馨是什麽人,您心裏有數吧?族中上下就沒幾個不知道的,且皇家人本來就不是好相與的,大家也心裏有數,若這樣還是有人歡歡喜喜接受,您要是強行阻攔,那不是斷人前途麽?”
秦充聞言怔了一下,“那總不能不管了吧?”難道要眼睜睜看着族人往火坑裏跳?
“要怎麽管?”秦羨漁攤手,“大家有手有腳,有父母有兄弟,其他的族老已經答應了,您一個人能攔得住?就算攔住了,大家能心服口服?”
秦充張了張嘴,老眼中劃過一抹失望,“可我是族老……”
秦羨漁無奈的看着他,秦充的話自然而然止住了,旋即又道:“你就沒有别的辦法?”
“樹大分枝,個人有個人的緣法,攔是攔不住的。”秦羨漁認真看着他,他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心痛的,早在被除族的時候,他就知曉家族指望不上。
當時的事情他姐雖有責任,但卻不是主要責任——沒能看清謝琳的真面目,他姐固然眼瘸,可謝琳的一舉一動,又不是她姐一個内宅婦人能完全掌控的,就算能,那聖元帝呢?
這總不是他姐能控制的吧?家中女兒和已經有婚約的皇子私下來往,當爹的能心裏沒數?說到底,謝琳與聖元帝之所以能勾搭成奸,脫不開謝正清放縱的功勞,沒準他還在後面推波助瀾了也不一定。
可族人将錯處全都怪到他姐身上,還要将他們除族,憑什麽呀?真有本事,就應該打上謝家,直接找謝正清要說法!不都說子不教父之過麽,這其中分明就有謝正清的功勞,且他當時還沒升職呢!依照秦家的實力,還怕不能将謝正清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