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成功與否的後果天差地别，卻怎麽看都對姜衍和蔚藍沒有好處。
若二人先殺了宮裏那兩位，太後一系群龍無首，他反手就能将這些勢力鎮壓下去收爲己用。若先殺的他，接收他手中勢力的，則變成小皇帝和太後。
當然了，這些假設都是建立在對方刺殺成功的基礎上。
若是刺殺失敗，他和太後一系未必就不能聯手——南疆内部雖分爲兩派，但大家關起們來還是自己人，自己人怎麽鬧都行，面對外敵就不一樣了。當巨大的利益和危機擺在面前，南疆不想滅國的話，就隻能摒棄前嫌一緻對外。
至于拉攏宮裏那兩位，若換成姜澤，趙玺還覺得有幾分可能。但換成姜衍和蔚藍，趙玺覺得不大可能。倒不是因爲風雨樓的人并未刻意在他面前隐藏行蹤，主要是狼和豺狼在本質上就有區别。
打個比方，若姜衍和蔚藍是狼，那宮裏那兩位就是豺狼，兩者雖同樣沾了個狼字，長得相似，實際上卻天差地别——狼性兇悍殘暴，卻孤高傲氣絕不屈就，而豺狼詭谲沉默，是最喜歡占小便宜的。
趙玺就從來沒聽說過狼與豺狼爲伍的。
倒是姜澤，與宮裏那兩位有些相似，就連境遇都差不多。
思及此，趙玺已經放心大半，剩下的一半，則因爲趙忠誠提到的孟蠖——旁人隻知孟蠖是南疆的第一蠱師擅蠱，卻極少有人知道他擅毒。
巧的是，兩個月前，骠騎營先鋒隊在巫瑪的帶領下與蔚家軍骠騎營對戰幾乎全軍覆沒，而先鋒營中有幾名高手，是連同巫瑪的心腹木通一起消失的。
這些人武功高強身份成謎，據說是直接聽命于尹卓的。趙玺最初收到消息後并沒怎麽在意，畢竟，每支隊伍都有屬于自己的獨特之處，尹卓也不是無名之輩，手裏有些不爲人知的核心力量實屬正常。
不正常的是，形勢反轉的太快，前鋒營失敗得過于迅速。
據說麒麟衛當時已經死了大半，卻一夜之間忽然翻盤，爾後巫瑪被撸了職務送回臨縣，可麒麟衛既沒急着返回安平鎮也沒急着前往卧龍山莊，反倒是慢吞吞的等着尹卓的隊伍進入草原，神出鬼沒的跟在尹卓的隊伍後面打遊擊戰。
在趙玺看來，這未免有些冒險。骠騎營有十萬兵馬，麒麟衛才幾百，此舉雖能拖延骠騎營的行軍速度，順便擾亂軍心，卻無法從根本上扭轉局勢。
反倒是有可能将尹卓惹毛了，讓麒麟衛的處境變得岌岌可危。
麒麟衛精于刺殺，分量僅次于隐魂衛，想培養起來并不容易，用在戰場上不僅危險還大材小用——若骠騎營不曾發現還罷，若發現後下死力氣圍攻，折損了豈非得不償失？
可這到底能拖延一二，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就算趙玺覺得麒麟衛這麽做與常理不合，卻并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誰料趙玺才剛将此事放下，臨縣就有消息傳來，在前鋒隊戰敗的近半個月内，骠騎将軍府不止一次有高手潛入，這些高手闖入後既不是爲了刺殺，也不是爲了偷盜。隻循着書房與暗室等地到處翻找，就好像是在找什麽東西似的。
當時尹卓在戰場上，骠騎将軍府隻住着重傷的巫瑪，趙玺隻當對方是尹尚或洪武帝的人，目的是爲了暗查尹卓，亦或爲了栽贓陷害。可尹卓敗了，洪武帝和尹尚一直沒什麽動靜，趙玺的想法很快就被推翻。
之後巫瑪帶着人返回梵音城，骠騎将軍府仍時不時有高手潛入，且來的人一次比一次動作小心，也一次比一次武功高強，趙玺就是想不在意都沒辦法。
他不死心，自然要查下去。
之後派人跟蹤了幾次，好不容易才覺出些端倪。卻是矛頭直指蔚藍和姜衍。可尹卓當時根本就不在将軍府，将軍府裏一目了然，對方是爲了找什麽？
趙玺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發現卧龍山莊從開戰争後珍稀藥材的使用大幅增加，還全都是保命的，這才覺得事情有些反常。但卧龍山莊的防守同樣嚴密，想探聽确切的消息實在太難，趙玺不得已隻能暫時放下。
方才聽趙忠誠提起孟蠖，趙玺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之前的種種懷疑總算有了清晰的脈絡。
麒麟衛與前鋒隊交手之所以能以少勝多絕地反擊，應該是有内應，而前鋒對恰好有高手失蹤；巫瑪雖然身受重傷卻沒被直接弄死，是因爲他曾經的“心腹”木通；麒麟衛明知無法扭轉局勢還想方設法拖延骠騎營的行軍速度，既是爲了擾亂骠騎營的軍心，也是爲了混淆視線保護這些内應，在這點上，不斷有人潛入骠騎将軍府和卧龍山莊用藥增多，就成了最好的佐證。
可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能讓蔚藍如此珍而重之？聯想到兩年前在積雲破莫名消失的隐魂衛，答案呼之欲出。若這樣都還不能證明，那不妨想想這些人的身手！
麒麟衛的身手确實很好，可再好也是肉體凡胎，人數還不足前鋒隊的三分之一，即便是有内應，在茫茫草原上，想要将骠騎營全部拿下也不是易事。就更說忽然反轉，讓前鋒隊措手不及了。
可這些人自從到了卧龍山莊後就再沒出現，可見不僅僅是受傷，而是中毒、甚至是無解之毒。爲什麽這麽說呢，因爲蔚藍有镖局和商行，姜衍身邊有神醫谷的人，若是尋常毒物，根本就不用大動幹戈。
這也是趙玺爲什麽會懷疑風雨樓用意的原因，無他，當今醫毒高手盡在啓泰和南疆，尤其是南疆，而姜衍身邊已經有了一個郁圃，餘下的孟蠖恰好在大夏皇宮……
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便都解釋的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