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蔚藍很幹脆就應下了,也沒問他到底要怎麽做。這事兒本來也沒什麽好問的,衛風對安平鎮和蔚家軍的了解遠勝于她,若他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也就不必在管家這個位置上久呆了。
衛風也清楚這點,這是蔚藍對他的信任,也是考驗。做的好了自然一切好說,若是做的不好,他自己都沒臉見人,聞言抱了抱拳很快便轉身離開。
“主子怎麽沒問問衛管家餘暢兩家的事?”望着衛風逐漸遠去的背影,聽濤下意識蹙了蹙眉,“按鄖陽和夜魅得到的消息,餘暢兩家明顯不對,衛管家雖然來的時間比咱們長,卻未必清楚容家後院的事情,若主子與他說了,他也好多幾分準備不是。”
“用不着。”蔚藍擡手将窗戶關上,笑眯眯道:“是狐狸終究會露出尾巴,再說了,容家後院的事情雖針對的是咱們,突破口卻應該在睿王府。”
“主子的意思是容家會跟睿王殿下送女人?這些人什麽都不了解,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些!”聽濤反應過來氣得跟河豚似的,鼓着腮幫子憤憤道:“難不成還打量着睿王殿下是個貪花好色的,胳膊肘能往外拐!”
“誰知道呢。”蔚藍挑挑眉,想了想道:“容光的想法雖然有些異想天開,細究起來卻并非沒有道理。蔚家軍這百年來一直是蔚家把持,想分一杯羹的多了去了,以己度人的也多的是。睿王現如今已經就藩,容光又對他并不了解,便隻能按照尋常思路去想。”
聽濤聞言面色一變,“主子的意思是?”
蔚藍點點頭,“倘就藩的不是睿王,換成任何一個有野心的皇子,而這人與蔚家軍的掌兵之人有婚約,你說他會不會想将蔚家軍據爲己有?而要将蔚家軍據爲己有,先分化再擡舉打壓,無疑是最好的方法。”
“那主子打算怎麽做?”聽濤眉頭皺成了小山,遲疑道:“要不屬下直接往睿王府送信,先看看睿王的态度再說?”
“容家還沒出手呢,你急什麽?”蔚藍搖搖頭笑看着她道:“對睿王就這麽沒信心?”
聽濤踟蹰了片刻,爲難道:“睿王對主子好屬下知道,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眼下隻主子和少爺在,屬下覺得還是謹慎些好。”
蔚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繼而笑道:“有道理,你等下去吧。不過,這話你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
聽濤聞言心下一顫,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有挑撥離間之嫌,忙認錯道:“是屬下僭越了,請主子責罰!”
“我罰你幹什麽……”蔚藍搖搖頭,“你做的很好,在其位謀其職,我需要的是在任何時候都能對我直言不諱的搭檔,而不是沒有想法的應聲蟲。再說你是什麽樣的人,難道我還不了解?”
聽濤心下觸動,點點頭笑着道:“是主子睿智寬和,屬下才敢當着您的面說這話。”這是聽濤的心裏話,蔚藍的身份不同于别的閨秀,若她是個拎不清的,這話她斷不會說。
當然了,若蔚藍是個拎不清的,她也不會忠心追随就是了。
“這就好,有什麽話就隻說,你先去忙吧。”
“那屬下真去了?”
“去吧,好好與睿王說。”蔚藍颔首,她是信的過姜衍的。
但信得過姜衍是一回事,怎麽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餘暢和容光畢竟是蔚家軍的人,有關蔚家軍的内部消息,全都掌握在她手中。姜衍即便知道些大面上的,具體的卻并不知情。她如今既然已經收到消息,又與姜衍有關,沒道理說都不說一聲。
要是真的瞞得密不透風,等事情真的出了,反倒成了她不信任姜衍的佐證。更何況,他也好奇姜衍會如何應對——以往在上京城的時候,雖有人往姜衍跟前送人,卻迫于朝廷局勢以及謝琳母子的淫威,沒人敢做在明面上。
因此姜衍需要認真面對的,不過是借住在睿王府的秦家三姐妹。如今倒好,天高地遠的,難得有人往姜衍跟前送人,沒準很快就要開啓宅鬥模式了呢……思及此,蔚藍心下不免有些興奮。
聽濤沒蔚藍想的那麽多,聞言直接出門往睿王府而去。
書房裏再次安靜下來,因着軍營的事情全都交給了夜魅幾人,杜文佩又尚未起身要下午才一起去杜府,蔚藍稍微整理了下思路,幹脆忙起别的。
這頭一樁,便是給白條回信。
蔚藍現如今本來就十分缺人,蔡娟想投軍她自然十分歡迎,可她想建立的情報網恰與青樓有關,偏蔡娟過往最不堪的經曆全都發生在青樓,她想重用蔡娟,自然不願意蔡娟心裏存了疙瘩。
以她的身份,這事便是直接寫信讓蔡娟過來也是行的,但她沒有往人傷口上撒鹽的習慣,也願意尊重蔡娟的意願,是以提前将事情說明就很有必要了。
待得将信寫好讓送信的人帶回去,蔚藍開始翻看西海郡的堪輿圖。
現有的西海郡堪輿圖并不詳盡,但骠騎營與蔚家軍開戰前,蔚藍曾讓藍二等人專門往烏拉草原跑了一趟,因此重點查看的是最新繪制的牯牛山到蒼岩堡一段。
兩相對比之下還真發現不少問題。從牯牛山到蒼岩堡近七百裏路程,沿着官道往北一直延伸,最窄的地方有三百裏左右,最寬的地方大約有六百裏,期間彙聚溪流無數,單從堪輿圖上看星羅密布,但在附近安家的牧民全部加起來不過四百來戶。
四百來戶聽起來是不少了,可要分散在縱橫幾百公裏的土地上,卻真算不上什麽。但這還是戰事之前的人數,雪災與骠騎營入侵過後,隻怕人口更少。蔚藍将堪輿圖上标注的空白區域換算好并記錄下來,心下不由得蠢蠢欲動——她不是才找姜衍要了土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