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濤和杜文螺心裏有同樣的想法。
荀老夫人皺着眉沒吭聲。
杜文佩看了眼幾人的神色,道:“當然還有别的理由,大伯,可不可以讓他們先下去?”跟着蔚藍的時間長了,她的警惕性也高了,總覺得下面的話不适合讓外人聽到。
杜權揮了揮手,廳中的下人轉瞬間退了個幹幹淨淨。
杜文佩這才道:“大伯,軍中有沒有人說你權柄過重之類的話?”
“小妹别胡說!”杜文螺嚴厲道。
“讓她說。”杜權道:“别聽你哥哥的,大伯行的端坐的直,有什麽話直說。”
杜文佩撓了撓頭,“其實這隻是我的猜測,那啥,蔚将軍不是留在上京了嗎,軍中已經兩年沒有主帥,大伯以副将的身份代掌整個蔚家軍。阿藍也跟我說了些軍中的事情,我知道有幾個将軍最近鬧騰的很厲害,就琢磨着他們會不會看阿藍小,就說大伯的壞話來挑撥離間。”
“然後呢。”杜權興味的挑了挑眉。
“阿藍有心要建個女子衛隊,我就覺得,這正好是我的機會,大伯和兩位哥哥在軍中,我跟着阿藍,這算不算是牽制?”
杜權皺眉,“你對阿藍了解多少?”
“不算很多吧。”杜文佩歪着頭想了想,道:“但也絕對不少。”
“那你覺得她會小氣的用你來牽制我?”
“呃……”杜文佩有些傻眼,連連擺手道:“大伯誤會了,我不是說阿藍小氣,而是說我這麽做對咱家有益,您看,我每天都與阿藍在一起的話,她是不是就能對杜家了解的多一些?”
“這個說法不成立。”杜權搖頭,“要按你的說法,杜家進入軍中的人越多,對阿藍越是不利。”可他與蔚池是什麽關系?那是先有知遇之恩,又是一起上過戰場能同生共死的交情。
杜文佩聞言很想反駁,難道不正是因爲杜家在軍中的權柄過重,才會招來這些閑話?
但她大伯很明顯不這樣認爲,而她與蔚藍走得近,若她真說了,沒準大伯會認爲這是蔚藍的意思也不一定。更何況蔚藍并沒表露出這個意思,若她真說了,那就是挑撥離間,很可能讓杜家與蔚家生出嫌隙。
這可不僅僅是通家之好之間的嫌隙,而是關系到軍中安定。可她又真的很想參軍……杜文佩心思急轉,“大伯别急,我還沒說完呢。”
杜權并不意外,杜家人骨子裏有股倔勁,已經認定的事情很難發生改變,就像他當年狠心離開寡母和幼弟決定跟着蔚池一樣,不由得微擡下巴道:“那你繼續說。”
杜文佩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這個也算我的私心了,跟我的婚事有關。”
這話連荀老夫人都來了興緻,問道:“怎麽說?”
“祖母和大伯都知道白家的處境吧,白家在朝堂上雖然還有人,但處境并不好,白若玮會與我定親,我不信沒有蔚家軍和睿王的原因在。”
杜權不置可否,荀老夫人掀了掀眼皮,“這事兒定親之前兩家就心知肚明,有什麽好說的?”
“事情哪能那麽簡單呢,”杜文佩輕咳了聲,“朝堂上的形勢越來越嚴峻,白若玮也不像是輕狂的人,他既然答應了我晚兩年再成親,該是還有些别的想法也不一定,比如實在在上京待不下去了,送幾個白家後輩到安平鎮來之類的,祖母和大伯覺得呢?”
杜權心下覺得有些好笑,面上卻沒什麽表情,“倒是長進了些,但白家人要怎麽做,會不會進蔚家軍,這兩項都不是你能決定的,跟你參不參軍有什麽關系?”
杜文佩嘴角微抽,她這是已經搜腸刮肚想盡辦法了啊,好在她不是要直接參軍,遂退而求其次道:“要不祖母和大伯看這樣行不行,我先不去參軍,隻跟着阿藍跑跑腿鍛煉一段時間?”
“鬼丫頭,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杜權這回是真笑了,轉頭與荀老夫人道:“娘,就讓她去吧,邊關民風開放,短時間内咱們是不會回上京城的,沒準過些時候連二弟和弟妹也都要過來,阿佩既然有心,跟着阿藍學學也是好的。”
“你這就答應了?”荀老夫人雖早就看出杜權的态度,卻沒想到他會答應的這麽幹脆,索性将話放到台面上來說,“咱們杜家可就這一個閨女,戰場上刀槍無眼,若真有個三長兩短,你就不怕你弟弟找你拼命?”
杜權難得的拍了拍老母的手,放軟了聲音道:“娘想到哪裏去了,阿佩跟着阿藍出不了什麽大事,短時間内也不會有戰事,就算有戰事,也輪不到阿佩沖鋒陷陣。”所以怎麽都輪不到杜威來找他拼命。
再說杜文和張氏要是不願意杜文佩跟着蔚藍,就不會默許他們一起離京了,估計那兩個比他還要看的長遠些。這也是杜權會爽快答應的另一個原因,但這個原因杜權沒說,荀氏年紀大了,身體一年不如一年,說了怕她擔心。
杜家在蔚家軍中的确是權柄過重,看不慣眼紅的人也的确很多,想要下手的人就更多了。這些人拿他和杜文濤兄弟無法,老太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人老成精,這些人同樣束手無策。但杜文佩不一樣,年紀小又生性活潑,如今回了安平鎮,總不能日日都關在内宅吧?
隻要她出去交際,就很難防得住——别看這是邊關,陰私手段同樣不少,而且比上京城還要簡單粗暴些。訂了婚又怎麽樣?這世上就沒有撬不動的牆角。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她跟着蔚藍。
荀老夫人是不懂,但杜文濤懂啊,聞言道:“爹說的不錯,郡主身邊的能人多,讓妹妹跟着郡主正好可以學些東西,再說妹妹本就是習武的料子,與尋常的閨秀也玩不到一處。而且她已經定親,無需您帶着四處交際,若不找些事情給她做,還不得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