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二聞言默然,卻一時間說不出責備的話。
依照當時的情形,整個績溪郡隻有龍三和龍四在,想也不可能放棄劉天和與隐魂衛杠上——因爲謝術昭當時已經失去蹤迹生死不知。
别說有麒麟衛在了,就是沒有,龍三龍四盯着隐魂衛也未必會有收獲。非但如此,沒準會直接将性命填進去也不一定。
因而頓了頓道:“那後來呢?”
龍三皺了皺眉,“後來我與龍四便跟開行動,我在城中繼續觀察劉天和的動向,龍四跟着進入翠湖嶺的人追查謝大人的下落。
劉天和果然如他與幕僚商議的一般,是鐵了心要将事情往蔚家軍頭上推。可誰料他這邊才剛動作,原本聚集在績溪郡的麒麟衛立馬便消失不見,緊接着隐魂衛同樣失去蹤迹。
正因如此,我後來放在隐魂衛身上的注意力才全部收回。好在龍四那邊很快便有消息,謝大人的确是死在翠湖嶺的。
倒是因爲劉天和手下的人與謝大人并不相熟,因此即便發現了謝大人的屍骸,卻沒能辨别出來。
龍四傳會消息,我便讓他直接帶了謝大人的屍骸回京,并未驚動劉天和。”
龍二點頭,“驚動了劉天和,隻怕你和龍四都走不出績溪城。”
且先不提劉天和是否會對破壞他計劃的人留手了,就是忽然消失的隐魂衛和麒麟衛,也未必會袖手旁觀。
龍二現在可以肯定的是,謝術昭定然死在蔚家軍手裏。而對方之所以悄無聲息的将謝術昭殺了卻沒驚動劉天和與龍衛,想來是對劉天和的脾性有所了解,已經猜到他接下來會怎麽做。
對方這是擺明了在給劉天和與姜澤挖坑,偏二人之間确實存在問題,劉天和這才會想也不想就跳進去了。
甚至包括龍衛出現的時機,同樣在對方的預料之中。這也是隐魂衛會湊巧出現追蹤了龍三龍四兩日又果斷放棄的原因。
說白了,劉天和與龍衛都已經上套——好戲已經開鑼,劉天和已經把戲唱起來了,龍衛無知無覺的加入,蔚家軍可不就該袖手看戲了嗎?
至于這戲的結局如何,對方已經将謝術昭殺了,目的就算已經達成大半。至于劉天和,别說姜澤本來就沒打算放過他,就算姜澤從不曾對他起疑,被龍衛發現他拿謝術昭來算計姜澤,他脖子上的腦袋同樣不怎麽牢靠。
所以這事兒還真怪不到龍三龍四的頭上來。事情的走向和結局早就注定,又如何是龍三龍四兩個人就能扭轉乾坤的?便是姜澤本人在,大約也沒這個能力。
龍三回想起近幾日的事情還心有餘悸,收回心神道:“你說的不錯,龍四帶着謝大人的屍骸離開績溪郡時,劉天和還一無所知。我索性分出部分經曆在秦家本支與秦羨漁的身上,秦家本支倒罷,并沒什麽動作,但秦羨漁卻有些反常。”
龍二狐疑,“這話怎麽說?”
龍三擰眉道:“這便是我想說的關鍵了,按計劃,龍四返回上京,隐魂衛與麒麟衛在績溪郡已經失去蹤迹,看樣子也沒有出來摻和的意思,這時候劉天和應該繼續手上的動作想着如何收尾才對。
事實上,劉天和也确實是這麽做的,可他既是毫無所覺,自然也不存在逃跑的必要。卻何以在我收到主子命令前一日莫名失蹤?”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峰緊鎖,見龍二點頭,複道:“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我先是發現劉天和與其幕僚不在,緊接着發下劉天和的家小也不在了。若說劉天和與其幕僚隻兩個人随時能逃,也能瞞住動靜,可他的家小卻是不能。
而在這績溪郡,能隻手遮天的,無外乎那麽幾家。但其他幾家與劉天和皆無利益關系,也沒什麽大的糾葛,于是便先往秦家本支查探。
結果秦家本支倒因着秦羨淵失蹤,背着通敵叛國的罪名關門閉戶半點都沒動靜,反倒是早被除族的秦羨漁有些反常。”
“消息是你親自查到的?”秦羨漁與秦家本支在生意上的牽扯龍衛并不知情,莫說是龍衛了,就是姜澤,也是沒收到消息的。
這也是謝術昭親自到績溪郡,急于找出秦羨淵收攏秦家,在持續幾日沒查到線索,卻又沒急着對秦家本支出手、偏盯上秦羨漁心甘情願上套最終丢了性命的原因。
原因無他,因爲他發現早就被秦家除族的秦羨漁,實際上卻還掌控着秦家的部分生意。
當時秦羨淵不知所蹤,要找到他的下落談何容易?
秦羨淵能放着偌大的秦家不管,必然有所依仗,也絕不會是心慈手軟的人,與其在他身上多耗費精力,還不如盯緊了秦羨漁。
這人好歹還與他有血緣關系不是?隻他錯估了秦羨漁對謝琳母子的仇恨,也沒料到對方會狠心得半點都不顧念舊情,能與蔚家軍合夥謀取了他的性命。
謝術昭從來都是聰明人,其實若無他與秦羨漁這層關系、若不是他自忖在秦羨漁心裏還有些地位,也不至于陰溝裏翻船直接上了西天。
所以說人心難測,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考驗人性——謝術昭會糟,一則源于他對血緣關系的微末信任,二則源于秦羨漁的心狠。
但事到如今,再說什麽都是枉然。
謝術昭死的突然,鄖陽和雷文瑾又是辦老了事的——殺人放火的事情二人不要幹得太多,别說謝術昭什麽消息都沒留下咯,就是留下來,也早被二人毀屍滅迹!
因此龍四雖然辨别出謝術昭的屍骸,卻什麽有用的消息都無法帶回。
但也正因人心難測,龍三在秦家本支調查的時候,才能有機會得到秦羨漁的消息,順藤摸瓜的查了下去。
聽了龍二所言,龍三鄭重點頭,“消息是秦家本支的一位族老透露出來的,此人原就對秦充不滿,秦羨淵出事後,秦充雖将秦羨鴻禁在宗祠,在這人看來卻是庇護。
再加上主子遲遲未曾下旨發落秦家,這人有些耐不住了,便将之前查到的消息透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