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譚秋林,沒人知道劉天和與幕僚并家小到底去了哪裏。龍三在績溪郡遍尋不獲,最終隻能将消息傳回上京。至于姜澤收到消息後會有多憤怒,用腳趾頭也能想象得出來。
但他有什麽辦法?若說劉天和與幕僚的失蹤是有人趕在姜澤的命令下達之前先下手爲強,那劉家的家小呢?龍三覺得,這兩者完全是不同的。
就拿劉天和與幕僚來說,二人前一日還攪風攪雨搜查謀害謝術昭的真兇,俨然一副不将罪魁禍首找出來就誓不罷休的架勢,鬼曉得這二人到底是如何失蹤的?
二人會有臨時發現不妥想逃的可能嗎?幕僚還罷,畢竟孤家寡人一個無牽無挂,但劉天和呢?龍三并不認爲他能狠到抛棄家小的地步,虎毒還不食子呢!他龍三見過的狠人多了去了,劉天和雖然也狠,卻絕對不包括針對自己和家人。
說白了,劉天和爲什麽那麽拼命的想要升官發财,圖的不就是光耀劉氏門楣麽?丢下妻兒跑路算怎麽回事?除非他在旁人不知曉的情況下置了外室,還有其他的兒子可以繼承家業!
可龍三之前并沒收到消息,因着皇室暗衛和另外兩名龍衛的死,他和龍四甫到績溪郡就開始徹查劉天和的底細,查來查去,卻是沒有半點發現,是以,這條顯然不大可能。
再說劉天和已經在姜澤面前挂上号,就算要逃,又能逃到哪裏去?逃出去後,家業不照樣保不住麽,不僅家業保不住,就連劉氏一門老老小小的性命都保不住!
綜上,劉天和完全沒必要這樣做,且他也不具備這個能力——若劉天和真有勇氣要逃、亦或早就發現事情敗露,也不會前一日還将績溪郡搞得雞飛狗跳了。
好歹是一郡郡守,劉天和焉能不清楚自己将動靜鬧得越大,關注他動靜的人就越多?這可不像是想要遁逃的樣子,龍三思前想後的計較了一番,最終将事情的性質定了下來。
卻奈何最開始到績溪郡的隻有他和龍四兩人,而他們雖在發現劉天和不妥後,立即就分别往上京城和西海郡傳信,卻直到龍四帶了謝術昭的屍骨回上京城,這兩處都遲遲沒派人來。
往上京城的消息龍三心裏有數,畢竟比西海郡遠,遲上兩日也在情理之中。而傳往西海郡的,龍三則是龍一龍二等人全到了,這才知道怎麽回事。
卻原來是前往西海郡的龍衛,無論是直接前往蒼岩堡的,還是半路收到二人傳信掉頭往績溪郡的,全都在半路被隐魂衛截住了。
說起來這事兒并沒什麽稀奇,龍衛分别進入西海郡和績溪郡的消息,蔚藍和姜衍早就猜到,隐魂衛和麒麟衛收到消息後自然會多加提防。隻因對方的行蹤太過隐秘,隐魂衛和麒麟衛、包括鳴澗在内的一幹人等,雖然及時做出了應對,卻遲遲沒發現龍衛的具體行蹤。
但卧龍山莊被偷襲後,龍一等人的行蹤便也不再是秘密。
幾乎是同一時間,周興旺、李良宵以及扼守在麻城的隐魂衛全都動了起來。原本趙群是想帶人往連雲山沿線追蹤的,但考慮到所有的麒麟衛已經全都聚集在蒼岩堡,再加上很快收到蔚藍的消息這才作罷。
蔚藍阻撓趙群帶人追擊的理由也很簡單,那就是姜澄和羅桢雖然放棄了對蘭富強的控制,但蘭富強與其幕僚卻并沒立即離開麻城。加之丁向還留在菊山縣,而新任西海郡郡守的調令很快就要下來,讓隐魂衛盯着些也好免除後患。
畢竟事情還沒落實不是,萬一姜澤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對丁向和李良宵出手,那菊山縣的政務和李良宵這邊打下的基礎豈不白費?
有時候看問題不能隻看表面。
丁向和李良宵的身份與蔚藍姜衍相比固然算不得什麽,但二人卻是現階段最适合的人選,也是蔚藍和姜衍認真斟酌後作出的決定——于蔚藍和姜衍而言,人才難得是一方面,丁向和李良宵若有個閃失,對民心和士氣的影響又是另外一回事。
索性趙群并沒等上許久,蔚藍和姜衍遇刺後,鄖陽很快将消息反饋回來。這便等于,龍一和龍二等人刺殺蔚藍和姜衍無果後,正打算往績溪郡撤退,卻是才剛行至塘壩縣附近,就被以趙群爲首的三方人馬給堵住了。
如此一來,龍三自然遲遲等不到其他龍衛的消息。
“事情便是如此,非是我們有心在路上耽擱,實在是蔚家軍的反應速度超乎尋常,隐魂衛也确實厲害。”龍二捂着發痛的胸口,神色冷冷的,“我們能順利到達績溪郡,全賴老大早有準備,若非如此,隻怕前往西海郡的龍衛沒一個是能回來的。”
可饒是如此,龍衛還是留下了三人在西海郡,其餘五人皆不同程度受傷,就連身手最好的龍一都不能例外。
龍二的臉色很不好看,末了往内室方向看了一眼,問道:“你這邊情況如何?我與老大前往蒼岩堡之前便發現隐魂衛有所動作,似乎隻留下四人,這才會趁機對卧龍山莊下手,後來也證明隐魂衛确實隻在麻城留下四人。”
龍三聞言點頭,面色比龍二還要難看,卻沒直接回答龍二的問題,“隐魂衛真的這麽厲害?”他還以爲有誇大其詞的成分在裏頭呢。
要知道,龍衛的代号排名同樣是根據身手高低來的,而前往西海郡的龍衛雖算不上多,卻是将除了他與龍四在内的前十名全都囊括在了其中!若八名龍衛尚且不是四名隐魂衛的對手,那龍衛姜澤心中的價值就該大打折扣了。
當然了,這也不能說龍衛遭此重創,就全都是隐魂衛的功勞,畢竟還有周興旺和李良宵在呢。但姜澤會聽這些嗎?龍三面色冷凝,想了想道:“犧牲的還罷,餘下的回京後隻怕是不好交差了,主子這次會出動龍衛,目的是取蔚藍和姜衍的性命。”
但如今任務卻沒能完成!龍三眉峰緊鎖,幾乎能夾死蒼蠅。姜澤此人,他雖打交道的不多,卻是十足十的了解。
若非一心一意想取蔚藍和姜澤的性命,急切得半刻也不願意多等,如何會直接讓龍衛出馬?龍衛建立多年,卻一直沒與蔚家軍并姜衍直接對上,原因何在?
還不是因爲姜澤想牢牢握住這張底牌,等到了關鍵的時候才用。誰料這底牌會壓根就不頂用?再加上劉天和這邊同樣出了意外,龍三又是挫敗又是膽寒。
龍二何嘗不清楚這個道理,颔首道:“确實很厲害,甚至比咱們預想的還要厲害。”所以要和隐魂衛對着幹,并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隻可惜姜澤對龍衛寄予厚望,以往并不肯讓龍衛輕易現于人前。他們根本就沒與隐魂衛一較高下的機會——别說是隐魂衛了,就算與麒麟衛或是伏虎營較量的機會都沒有,有關蔚家軍的核心力量,他們都是根據謝術昭收集到的消息來分析判斷的。
這下可好,搞了半天卻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
“我也知道主子定然失望,但從前沒有比較,也未曾交手,并不是你我的責任。再則,眼下就想回京之後的事情未免爲時過早,還不如專注眼前的事情要緊。”
龍三聽罷閉了閉眼,這才與他說起績溪郡的事情,“你和老大判斷的不錯,績溪郡最初确實隻來了兩名隐魂衛。但對方除了最開始的兩日一直盯着我和龍四,餘下的時間一直沒見蹤影,起初我隻道對方的身手未必就及我與老四不敢貿然形勢,這才會幹脆罷手。”
“莫非還有隐情?”龍二皺了皺眉。
龍三抿唇,面上滿是懊惱,“不錯,對方最開始出現,是我和老四才到績溪郡時,但對方雖然發現了我與老四的行蹤,卻隻是悄悄尾随,被我和老四發現後,總是很快避開,實在避不開,這才交手,即便交手,也不會硬碰硬。”
他當初還隻當對方不是他和老四的對手,現在想隻覺得丢人,人家哪裏就不是對手了,是壓根就沒想與他們打,所以隻一直尾随在後。但這麽丢臉的事情,他自然不會明說。
可他不說是一回事,臉上的表情又是另外一回事,龍二一眼便明白過來,問道:“後來呢?”
龍三也知道龍二是看出來了,想着龍一和龍二同樣不是隐魂衛的對手,幹脆将心裏的那點恥辱情緒抛到一邊,“後來我和老四潛入郡守府,偷聽了劉天和與其幕僚的對話,知道劉天和想将謝大人的死推到蔚家軍的頭上,甚至并不關心真相,隻想将事情坐實,便起了監視劉天和的心思,之後退出郡守府,便發現隐魂衛已經不見蹤迹。”
龍三越說臉色越是難看,憤憤咬牙道:“當時我想着對方可能是與麒麟衛接頭去了,又或者對方誤以爲我們已經與劉天和接頭,對方自忖不是對手暫時避其鋒芒。
現在想想,對方可能早就洞察了劉天和的計劃,又或者,劉天和根本就是按照對方的計策在走,對方壓根就不管我們在郡守府聽到什麽,所以才會看到我們進了郡守府便立即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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