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蔚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戰馬雖然難得，可我覺得表哥應該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他即便不願借馬與你，鄧楊鄭三家卻絕不缺馬，再不濟找幾口箱子應該還是能的。”
蔚十三嘴角微抽，雷文珞當然不是小氣的人，那是十分小氣好不好！可這事兒還真說不準誰對誰錯，且雷文珞身份特殊，他總不可能一回來就打小報告。
但主子主動追問就不同了，蔚十三半低着頭苦逼道：“事情是這樣的，神行軍攻上半山後，騰沖見大勢已去立即開溜，但他跑的方向是旁邊的山林，再加上山上還有個尹尚，屬下覺得神行軍已然占了上風，便帶了人回鄧楊鄭三家準備攔截。
上山後發現尹尚已經離開，其餘的三家除了幾位重要的主子躲起來了，其他的人全都沒走。屬下牢記小主子的吩咐并未對三家動手，可三家的人助纣爲虐，真要什麽都不做的話屬下又心有不甘，于是便将三家藏着的金銀找了出來。
可對方養了不少侍衛，一不小心就被人發現了。當時兄弟們分散在各處，每處隻三十來人，屬下怕與對方糾纏下去會壞事，便下令将三家燒了，趁着對方救火的時候突出重圍。
誰料屬下等人才剛離開，神行軍就到了。三家家主見家宅起火，又有新的人手加入，隻當神行軍要趕盡殺絕，二話不說便直接杠上了。偏神行軍隻是上山查探情況，又想着還有麒麟衛在，隻派了百十兵馬。
屬下當時以爲神行軍是幫忙掃尾的，又因這些東西全都是倉促間搜出來的，其中不乏各類珍惜玉器與書畫書籍禁不起磕碰，便想着先将東西規置好再回去看看。等察覺到不對帶人重新折回，雙方早就打得不可開交。”
蔚藍嘴角微抽，能将吃獨食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的也是少見——雷文珞雖然不見得會稀罕這些東西，但蔚十三拿了東西隻管跑路讓神行軍給麒麟衛背鍋卻是事實。
當然了，神行軍也不能置身事外就是了。
當時尹尚和騰沖已經撤退，再加上麒麟衛還在山上，大約雷文瑾自己也沒想過鄧楊鄭三家會做出魚死網破的事情，是以這才會隻帶了百十人上山。看鄧楊鄭三家都是有根基的，火拼起來自然就不占上風了。
事情演變成這樣，如何讓人不惱？蔚藍面色不由的冷了些，“神行軍有多少傷亡？”
蔚十三心下一個咯噔，連連搖頭道：“小主子放心，屬下帶人回去得還算及時，再加上神行軍有人接應，是以雖有人受傷，卻并無人死亡。”
“所以你覺得自己并沒做錯？”
蔚十三張了張嘴，單膝跪地道：“屬下錯了，請小主子責罰！”
“錯在何處？”
“屬下，屬下不應該急着去貪圖那些東西。”
“隻是這樣？”蔚藍微微眯了眯眼，身上飕飕冒着寒氣。
姜衍皺了皺眉，安撫道：“先别動怒。”
蔚藍深吸了口氣，直直的看着他。
蔚十三頭皮發麻，頓了頓道：“屬下不應該擅自行事！”
蔚藍這才神色緩和了些，聲音嚴厲道：“戰場上最忌各自爲陣，麒麟衛與神行軍雖不是一家，卻是同盟，不僅現在會有合作，以後還會有許多機會合作。倘神行軍也是如此行事，你當如何？”
蔚十三低着頭說不出話。
蔚藍沒說之前他還沒覺得問題有這麽嚴重，這次的事情本來就麒麟衛和蔚家軍全都有份，他們已經将最主要的事情做了，神行軍也已經将尹尚趕走，餘下的事情，自然應該由神行軍占據主導。
爲啥，因爲對方人多呀！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們不拿了東西就走，難道神行軍就無須與鄧楊鄭三家對上了？明顯就不可能嘛！可聽蔚藍這麽一說，好像他還真的錯了。
蔚藍見他已經在反思，揮手道：“起來吧，你且想想，若鄧楊鄭三家的侍衛不止這些，神行軍最先上山的這部分兵馬會如何。”
蔚十三聞言心中一凜，最初上山的神行軍隻有百人，若鄧楊鄭三家人多，還不得直接将神行軍的人直接撕了？莫說這些人全都死了，就是死上幾個，神行軍心裏也會對麒麟衛存個疙瘩，那以後還怎麽合作？
可他是真的沒想到呀，鄧楊鄭三家的人既然沒跟着尹尚走，而神行軍又已經攻上山，這些人以後還要在神行軍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老老實實求放過都來不及，哪曉得會直接杠上？這不是以卵擊石嗎？
蔚十三想了想不由頭皮發麻，這才真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重新跪下道：“确實是屬下做錯了，請小主子責罰！”
“你确實該罰，若我是表哥，何止是不讓你騎馬沒箱子可拿，沒準會直接揍你一頓也不一定。能讓你們直接帶了東西走人，已經是給足面子了。等下自己出去領二十軍棍吧。”
蔚十三這才起身，“謝主子，下次再不會了。”
蔚藍擱下茶杯輕歎道：“再有下次你也别說自己是麒麟衛了，說出去丢人，蔚家軍雖然缺銀子，但也沒缺到這種地步呀！”
他能說她是被蔚藍影響的嗎？蔚十三心裏有些委屈，但蔚藍雖然喜歡掃蕩，還真的沒影響過大局，也沒讓身邊的人冒險。聞言不由得應了聲是。
好在蔚藍也不是一味強硬的主兒，招呼人坐下後放軟了聲音道：“這事兒我也有責任，我先自我檢讨。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凡事有個輕重緩急，在軍規軍紀面前，即便你面前堆着金山銀山也不能動搖，因爲你的動搖很可能讓你的戰友萬劫不複。”
說着看了蔚十三一眼，問道：“你覺得金銀有性命重要嗎？”
“自然沒有。”蔚十三搖搖頭心悅誠服，抱拳道：“屬下說到做到，若是再犯，任憑小主子責罰！”
“到時候你可能連命都沒了，我還怎麽責罰？”蔚藍擺擺手笑道：“行了，先說說騰沖吧，他怎麽會往山林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