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秘密

謝術昭聞言瞳孔一縮,心下猛地浮上一層恐慌。按照鄖陽的說法,他母親的死還另有隐情?可他過去爲何從沒察覺?是對方信口開河還是真有其事?懷疑的種子在腦中迅速劃過,他下意識便信了。

因爲對方沒必要诓騙個将死之人,也隻有這樣才解釋的通秦羨漁爲何會半分親情都不顧念,反倒直接将他送上絕路了。想清楚這點謝術昭心神巨震,但他口上卻不願立即承認。

一則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蠢貨,他本就一直隐在暗處,可說他最爲擅長的便是情報工作,若他母親真是被人害死的,他這親兒子卻一無所知,說出去豈非滑天下之大稽?

二則他不敢深想到底是誰謀害了他的母親。按說謝琳進入二皇子府,他母親因此被秦家本支遷怒,秦羨漁一支被除族後,他母親後院主母的權利幾乎被全部收回,其後的幾年時間裏一直深居簡出,完全就礙不到任何人的事,是誰會狠心的對個後宅婦人下手?

謝術昭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這個答案卻是他最不願意相信的。

身體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糾結讓他的心瞬間就沉入谷底,好似被千年寒冰凍住了似的,整個人不禁開始微微發起抖來,不由的目光微微閃爍道:“你休得信口胡言,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隐魂衛幾乎個個都是審訊的好手,鄖陽哪裏會看不出來他在心虛抗拒,聞言又是一聲輕笑,“謝大人當真這麽想的?看樣子是我多事了。”

說罷搖搖頭不無遺憾的起身,惋惜道:“我這人最講道理,原本還想讓謝大人做個明白鬼的,誰料你不領情,也罷,既是如此,我便不多說了。”

可謝術昭的本意,并不是讓他就此打住啊!

他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心裏是什麽感受,想知道,又怕知道。不知道吧,還可以自己欺騙下自己,心裏始終保存一份僥幸。可事到如今,他已經被挑動心緒,似乎知道和不知道沒多少差别,又似乎,不知道比知道更加讓人覺得煎熬。

鄖陽起身的同時斜斜打量了他一眼,朝雷文瑾揮手道:“行了,我好心成了驢肝肺,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雷文瑾哪裏會看不出門道,這其中的事情他也還有些不知道的。隻當下并沒開口相問,配合道:“還是你先來吧,等你先算了積雲坡的帳,我再慢慢來。”

“得勒。”鄖陽轉身拔劍出鞘,銀光閃過發出一聲嗡鳴寒意逼人,他将劍在謝術昭身上比劃了兩下,最後落在他的雙腿中間,淡淡笑開道:“謝大人,你可準備好了?”

謝術昭見狀面上一黑,他又不是甘願赴死,即便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事到臨頭還是牙齒打顫。尤其他已經在二人面前幾次三番的失去尊嚴,既然要死,當然想死得爽快些。

可現如今,這人劍指的位置……這簡直就是作爲男人的恥辱,謝術昭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想怎麽樣,我可從沒聽說過蔚家軍會做如此下流龌蹉的勾當!”

“謝大人想到哪裏去了。”鄖陽不鹹不淡的出聲,順勢手腕輕轉,帶動劍尖,緩緩移動到他的沖門穴,笑眯眯道:“蔚家軍自然不屑做下流龌蹉的事,我現在做的,也不過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而已。積雲坡的事情謝大人可還記得?你放心,不該動的地方我絕對不動。”

雷文瑾看着鄖陽的動作忍俊不禁。

謝術昭聞言恍然大悟,心下卻是陣陣發寒,寒意從腳底蔓延至脊椎再到頭頂,直讓他覺得頭皮發麻,整個人一動也不能動,抖着嘴唇道:“你想廢了我的腿?”

他想起來了,這人是要給蔚池報仇。積雲坡一戰,蔚池墜崖,以緻于雙腿殘廢,至今還不能下地行走……謝術昭就像掉進了冰窟窿裏一樣,因爲蔚池除了雙腿殘疾還心脈受損!

這人看起來就跟個瘋子似的,若真依葫蘆畫瓢的給他還回來,難不成等下要直接給他一掌?那樣他可就真的沒什麽活路了,即便能真正等到救援的人、即便華佗在世,對方也救不了他。

當下不由的眼珠子轉了轉,吸着氣道:“且慢,我改變主意了!”特麽的,肩上的傷實在是太疼了!且他已經失血過多,若腿上再開了口子,他全身上下的血液還不得流光?

那場景謝術昭想都不敢想,說完怕鄖陽不答應,又忙擡眸道:“你方才不是說還有事情要與我說?你的意思我明白,無非是想刺激我。可我現在決定做個明白鬼,你說吧。”

情況與所料般相差無幾,鄖陽聞言險些沒忍住噴笑出聲,但他忍了,皺眉道:“謝大人,你當我們是什麽人,是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我方才想說,你不想聽,你現在想聽,我卻不想說了。”

再說他也不是想廢了謝術昭的腿呀,說着眨了眨眼,“我也明白你的意思,無非是想拖延時間等人救你。可怎麽辦呢,我覺得你應該是等不到了,因爲績溪郡的消息已經全都中斷。你莫不是還指望着劉天和?别指望了,劉天和現在正摟着美嬌娘呼呼大睡呢,等他發現你不知所蹤……”

“啧啧啧,到底如何,我不說你也知道吧?我勸你還是少打些馬虎眼,我可不吃你這套!”說罷手上微一用力,直接刺破了他的錦袍,冰冷鋒利的劍鋒瞬間劃破皮肉。

謝術昭幾乎能聽到聲音,整個人瞬間僵住,瞪大眼面色扭曲道:“你到底想怎麽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現在完全就無力反抗,你想什麽時候殺我都行,便是告訴我又何妨!”他又不是蠢人,哪裏會看不出對方是有意想磋磨他!

謝術昭到此時才意識到沖門穴後是大動脈,萬一對方沒輕沒重刺得深了些……他心裏又驚又怕,且被怒意焚燒着,一時冷一時熱,但卻并不甘心就此放棄——即便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還想争取一番。

話落感受着腹股溝湧出的溫熱,忙想擡手止血,卻被鄖陽的劍擋住。不由壓抑着怒氣露出猙獰之色,但這股氣勢很快又弱了下去,頹然道:“罷,積雲坡一事是我理虧,想怎麽樣随你。”

“但我真的想知道謀害我母親的是誰。”說罷垂下眼皮,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話到底有幾分真僞。其實到了這個地步,謝術昭也知道,自己能等來救援的機會微乎其微了。

可他是真的想争取機會呀——便是他已經殘廢,好死也不如賴活着。再說,他還想報今日之仇呢。難不成他吃這麽大個虧,對方還想就這麽簡簡單單算了?想都别想!

當然了,他也可能真的會等不來機會,既是如此,那他也确實該知道謀害他母親的到底是誰。即便他成年後,與母親的感情已經不那麽好,卻始終是他的母親。

身爲人子,哪能明知道母親的死有蹊跷而置若罔聞的?便是他胞弟知道了這事兒,也是不會輕易罷休的。思及此,再加上殘軀之仇,謝術昭眼皮輕顫,牢牢遮掩住眸中的那抹狠戾。

見鄖陽似乎是猶豫了,雷文瑾又沒說話,不由道:“如何,你告訴我并不吃虧,沒準我知道内情後還能回報你一二也不一定。”這話謝術昭本是随口一說,說完後心下卻是猛地一松,覺得似乎這樣也很不錯。

他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麽苦頭,眼下的傷痛和屈辱可說是平生之最。可造成這一切的到底是誰?他幼時家中雖不富裕,但也絕對不算拮據,因爲秦家,就算他父親隻是小小編撰,日子也是過的很不錯的,因爲秦家給他母親陪嫁了許多田莊鋪子。

那時候,即便謝家在權貴如雲的上京城沒什麽地位,卻父母慈愛沒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家人簡單安甯。可這一切都在謝琳攀上姜白岩之後全都毀了。

到現在,他也不知道謝琳的所作所爲到底是錯是對,站在謝琳的立場,那肯定是對的。因爲她隻是追求她自己的富貴,可站在羅家和秦家的立場,那就絕對是錯的。

因爲謝琳不要臉,無恥下賤的勾引表妹夫,直接讓羅謝秦三家的關系分崩離析。他記得最開始的時候,他父親對謝琳的作爲也是持反對意見的,卻是不知道怎的就被謝琳說服了,他和胞弟亦是如此。

大約人都是這樣善變的吧。因爲心中的欲望,有了第一次嘗試之後,發現這樣可以爲自己帶來莫大的好處,漸漸的變開始放開手腳,動作逐漸大了起來。謝家也因爲謝琳而發迹,在上京城中擁有了一席之地。

但人在擁有的時候也在不斷失去,他發現,自此後與謝家來往的人逐漸少了——即使明面上交往的人反倒多了起來,卻不過是追名逐利之輩。因利益而聚攏起來的人脈,又有什麽好珍貴的?

可這不是很正常的麽?尤其是他入朝爲官之後,更加能體會這種後宮有座靠山帶來的便利,也更加能體會謝琳當初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心情。而人生無外乎得失,你得到了,自然就會失去。

所以,母親對他和父親以及胞弟的不理解,在他反複解釋多次、母親仍是不能理解之後,他漸漸的乏了,到最後直接放棄了。這些年他人前風光,人後被無數人鄙夷謾罵,要說心裏沒有半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隻是他已經在路上了,且手中的刀已經對準了無數人,也取了無數人的性命,再想回頭已然沒有可能。要說這種看似虛幻的風光無限和權力富貴帶給了他多少滿足和喜樂,謝術昭覺的并沒有。

現在回過頭看,原來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呀,其實他當時根本就沒有選擇,隻是按照父親安排的路在走,而父親是按照謝琳設計的路在走。

有可能父親與謝琳的看法本就一緻,有可能是謝琳的想法影響了父親,也有可能,謝琳的成長和所爲,本來就是父親影響的也不一定。

謝術昭有些想不清楚,隻覺得腦子越發混沌,見鄖陽和雷文瑾始終不曾說話,不由得急了,催促道:“怎麽,還是不願意說?”

殊不知雲陽和雷文瑾這是有些怔住了。二人既想殺了謝術昭,就壓根沒想過從他口中掏出什麽秘密來,尤其是關于謝琳和姜澤的,可這人現在居然主動拿這個爲餌讓他們說出實情,又怎麽能讓人不感到吃驚?

索性二人原本就是想用這個來刺激謝術昭的,謝術昭以爲的很久,實際上隻是一瞬。鄖陽很快就回過神來,再次蹲身道:“謝大人就這麽想知道?我看你的樣子,似乎已經猜出一二,便是我不說,你心裏應該也有數的。”

“可我想聽你們說。”說話間,謝術昭眼中迸發出一道亮光,“若你們說的與我想的一樣,我便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鄖陽還沒說話,雷文瑾便嗤笑了聲,“謝大人這是當我兄弟二人傻呢,你死了不要緊,可你謝家的人卻還活着,便是不爲其他,隻爲了你的家小,你也未必願意說吧?便是說了,又有幾分可信?”

說完上前拍了拍鄖陽的肩膀,“行了,你别被他騙了,有些人是到死都不知道悔改的,你與他說的再多也是枉然。”

“我不會。”謝術昭聞言唇角再次溢出一絲鮮血,心裏恨極了雷文瑾。他至今不知這人的身份,可這人卻句句話都戳到他的痛處。

他娘的,誰他娘的說他不悔?他現在悔得腸子都快青了好吧!

若他爹沒有聽謝琳的、就算他爹聽了謝琳的,他和胞弟不聽,他爹和謝琳也不一定拿他們有辦法呀!若是沒跟着謝琳走上這樣一條路,若謝家不曾與羅秦兩家爲敵——有這樣兩門親戚,謝家如今的造化應該同樣差不到哪裏去。

即便地位會低些,卻絕對不會惹來閑言碎語,他應該也不會一直隐在暗處,隻能幫姜澤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他學習好,胞弟的學習也不差,沒準能堂堂正正的立于朝堂,絕對不會風裏來雨裏去的遊走在黑暗邊緣!

他後悔了呀,可他現在多說幾句話都覺得困難。謝術昭終于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的生命在逐漸流失,且是悄無聲息的。當下不由氣勢一軟,望向鄖陽道:“你說了我就說,一定說。”

他目光中幾乎帶上了祈求之色,鄖陽見狀摸了摸鼻子,歪着頭道:“謝大人此言當真?”

謝術昭點頭,臉上總算浮現出幾許亮色。

“也罷。”鄖陽輕歎道:“我好人做到底,便是告訴你也無妨。謝大人可聽好了,你母親之死乃謝琳授意,下手之人乃謝詩意,謝正清從頭到尾俱是知情。”

鄖陽說這話的時候面上帶了幾分憐憫。事實上,他心裏也是噓唏的,但謝術昭和謝術璋人蠢,怪得了誰?要怪隻能怪他們被權勢富貴迷花了眼睛。

謝術昭在聽到謝琳的名字時面色就不對了,待聽到謝詩意的名字時,唇角的血迹蜿蜒而下,等将一段話全都聽完,當即就噴出一大口血,面上全是癫狂之色,大笑道:“好好好!好啊!好啊!真是好啊!”

一連幾個好字,卻是咬牙切齒,到最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鄖陽和雷文瑾半點都不同情他,思忖着他自己說拿消息來交換,鄖陽提醒道:“謝大人,可别笑岔氣了,我已經說了,你還沒說呢。”

這哪裏是怕他笑岔氣,是怕他直接咽氣了還差不多,腿上血糊糊一片,棉衣已經被鮮血浸透,鄖陽那一劍口子雖開的不大,準頭卻是十足。謝術昭往四周看了一眼,知道自己是沒什麽活路了,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口中湧出,卻笑道:“我說。”

到此時,他已經沒什麽好在意的,背叛他的、在他身後捅刀的都是至親之人,他還有什麽好在意的。再加上姜澤此番派他道績溪郡來,卻沒有任何後續支援,他就更加沒什麽好在意的了。謝術昭覺得,若姜澤真的十分看重他,他的下場應該不至于如此。

但恨與怒都要耗費力氣,謝術昭到這會隻覺得渾身發冷,已經提不起勁來,方才的兩個字,他已經說的十分吃力,若非心裏有股怨氣在支撐,他真想直接睡過去算了。

鄖陽和雷文瑾對視一眼,當即便靠得近了些。

謝術昭面上浮現出一抹詭笑,目光灼灼的望向二人道:“告訴、告訴你們也無妨,但我還有個要求。”

鄖陽和雷文瑾面色一黑,“死到臨頭了還要擺人一道,果然是謝家人。”

謝術昭卻半點都不以爲意,“這個消息絕對值得,你們隻說願不願意。”

二人再次對視了一眼,鄖陽道:“你說。”

“好。”謝術昭閉了閉眼,輕喘道:“若真到了謝家覆滅的那天,留謝家一條血脈。”說着睜開眼,“我,我小兒子,他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做。”

鄖陽恍惚想起,謝術昭年前才得了個小兒子,是妾室所生。聞言不由的皺了皺眉,片刻後點頭道:“可!”

謝術昭聞言總算松了口氣,再次看了二人一眼唇角揚起笑意,幾不可聞道:“姜澤,無子!”話落腦袋一偏直接歪了下去。

鄖陽擡手探了探他的脈搏,回頭與雷文瑾道:“居然就這樣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怎麽就沒再堅持一會呢,沒準能釣條大魚也不一定。”

雷文瑾扛着劍邁步過來,蹲身重新确認了一遍,颔首道:“确實死了。”但對鄖陽想釣大魚的想法卻不敢苟同。

這大魚到底是誰便是鄖陽不說他也心裏有數,頓了頓沒好氣道:“我一直讓人留意着,秦羨淵那邊暫時沒什麽動靜,釣大魚你就别想了,”

“再說大魚若真上鈎了,我怕你會吃不消。”秦羨淵是好對付的嗎,真那麽好對付他也不會隻守不攻了,“但秦羨淵的人确實有些奇怪就是了。”雷文瑾想着起身道:“往常他每日都會派人到四周探聽消息,好像就今日特别安靜。”

“那就是有古怪了。”可雷文瑾既是這麽說了,便是秦羨淵的人出現了,他們也是顧及不得的。更何況兵器坊那邊還沒搞定呢,鄖陽本也不想多生事端。他會有此一說,不過是因爲計劃太過順利,一時間有些不可置信。

雷文瑾見他站在原地盯着謝術昭的屍體不動,不由得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提議道:“你莫不是放心不下怕他再活過來?要不直接将他分屍得了。”

“你還真當我成變态了?”鄖陽嘴角一抽,回頭道:“我隻是在想咱們就這樣走了,還是在做點什麽,比如再給他放放血什麽的?”

“看樣子你真的對他恨之入骨。”雷文瑾輕描淡寫的。

鄖陽翻了個白眼,“難道你不恨?雖說人死如燈滅,但他死有餘辜,小爺已經恨了很久了,兩位小主子離開上京城的時候多可憐呐!”就是到現在,無論蔚藍還是蔚栩,都在做着與他們年齡并不相符的事情。

蔚家軍是幹什麽的?不就是爲了守疆衛土固守一方安穩麽,可蔚家軍付出了那麽多,到頭來,他們的主子卻過的什麽日子!鄖陽想想都覺得心酸,“你說的不錯。”他說完利落擡劍,直接廢了謝術昭的腳筋,撇嘴道:“這下好了。”即便他得救,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

雷文瑾無語至極,道:“哪裏這麽麻煩,死都死了,難不成還能死而複活?倒是要防着他給人透露消息才是要緊。”話落又蹲身在謝術昭身上摸索了一陣,确定沒什麽遺漏才起身道:“行了,走吧。”

“這就走了?”鄖陽挑了挑眉,“去哪兒?”

“不走你想陪着他等野獸來一起将你叼了?”雷文瑾白了他一眼,“當然是去看外面是不是收工。”沒收工的話也好幫補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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