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裏說的并沒多大影響,是指消息傳回上京後,姜澤至少不會束手無策,畢竟他心裏早有準備呀。至于謝術昭的死對謝家與姜澤母子的影響到底有多大,誰在乎呢?這些影響都是無法逆轉的,姜澤便是再氣憤又如何?
按照蔚藍的說法,這事兒已經推到秦羨淵頭上,雖不說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至少一時半會姜澤還查不出證據。
查不出證據的事情還有什麽好說的?鎮國将軍府與皇室确實是不對盤,但秦家與皇室同樣不對盤。
鎮國将軍府與皇室之間的恩怨且不必說,但凡是蔚家軍的将士都知道,甚至啓泰的許多普通百姓同樣知情。可皇室真正對鎮國将軍府出手,卻是兩年前——從蔚池遇襲到羅魏生死,之後蔚池回京,鎮國将軍府若真想對謝家動手,機會多的是呀!
可過去的兩年鎮國将軍府爲什麽沒有動手?因爲鎮國将軍府一腔赤誠之心忠君愛國呀!既然蔚池在自己重傷妻子慘死的情況下都沒動手,現在自然沒有動手的可能。别管朝臣們會怎麽想,至少絕大多數百姓會這樣認爲。
反觀秦家,秦家與謝家乃至皇室的恩怨,若用人命來計算,最早可以追溯道十幾年前——羅魏之死,定國侯府敗落,姜衍被迫離宮前往紫芝山,直接讓秦家失去了羅家這個可以直接通天的靠山。秦家自此與羅家斷絕往來,與謝家成仇。
要說對謝家與皇室的仇恨,自然是秦家要深刻幾分。畢竟這是私仇,不僅涉及到私利也涉及到權柄。想秦家不過商賈,若羅皇後尚在,姜衍不曾離宮,秦家與皇室便是實打實的親戚,再加上定國侯府這座靠山依舊傲然,秦家可以得到的實惠大了去了。
區區秦半城又算什麽?瞧秦家對秦家女的安排,那完全是賣女求榮的姿态,在秦家人看來,沒準秦家還能出個皇後也不一定呢。如此,秦家怎能不恨?因爲太恨,所以秦家通敵叛國了呀!
可秦家身上已然背負着通敵叛國的罪名,姜澤卻在光天化日之下将秦家的姑娘睡了,無奈之下,秦老太君豁出命去敲登聞鼓。
礙于人言和秦家的家産,姜澤自然不能馬上就處置了秦家。但姜澤是天子,天子的臉面和威儀有多重要?他不處置秦家,卻并不代表他心裏沒有怨恨。
這不,樸居和秦老太君敲登聞鼓的事情還沒平息,秦家女就失蹤了,還是在皇宮裏失蹤的!皇宮是什麽地方,那是随便一個人都能擄個人來去自如的麽?
或許一開始還有人想着是有人想要構陷姜澤和謝琳,讓這母子二人背上殺人滅口的罪名。但謝術昭一死,隻要有人稍加引導,大約很多人就不這麽想了。
燈下黑麽,誰都會的。有時候看起來最不可能的事情反而最有可能。再說謝琳和姜澤本來就心狠手辣,真這麽做了半點都不稀奇。原因無他,秦老太君敲登聞鼓的時候,姜澤雖承認了不少的事情,卻沒直接開口說老子睡了秦甯馥!
這留着秦甯馥就是個禍患啊,誰知道她清醒後會說出什麽話來?會不會将姜澤觊觎秦家家财與她合作的事情透露出去,又會不會以此爲要挾讓姜澤給秦家加官進爵,給自己要求高位,甚至死死握住這個把柄,一直都壓在謝琳和姜澤頭上作威作福?
這完全是有可能的。哦,你說陛下富有四海,絕對不會看的上秦家的那點财産,呵呵呵,既然看不上,怎麽不直接派三司去調查,反倒私下裏讓謝術昭去?這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麽!
再加上姜澤莫名其妙出宮——要知道姜澤自登基後,可是一直非常惜命的,一個怕死的人能兩年都不出宮,爲啥忽然就出宮了?還偏偏就與秦家女攪在一起,要說着其中沒有貓膩誰信呢!
保不齊就是秦家發現事情敗露後,直接用美色和錢财與姜澤達成協議,結果陰差陽錯的被人堵在樸居,秦家怕姜澤睡了人後提起褲子就不認賬了,秦老太君這才豁出臉皮直接把姜澤脫下水呢。
結果姜澤惱了,直接把秦家女殺了,卻遲遲不肯洗刷秦家的罪名,偏謝術昭去了績溪郡還追得緊——秦家嫡支現在已經亂成一團,秦羨淵猶如喪家之犬。這人一旦被逼急了,動手殺了謝術昭又有什麽稀奇?
要知道,謝術昭可是死在翠湖嶺的啊,而翠湖嶺正是秦羨淵的藏身之處。說白了,這就是一場相愛相殺的權色交易,在原本就有仇的情況下,雙方無法信任彼此,結果直接就演變成了這樣。
可即便是這樣,也不至于讓姜澤就完全無暇顧及到西海郡了啊。魏廣與周敦厚在腦子裏将所有的事情過了一圈,想的所差無幾。
見蔚藍說到一半就不說了,二人心裏跟貓抓一樣,因實在好奇,自然是怎麽想的就怎麽問。
孰料蔚藍笑而不語,沒說是,也沒說不是,竟是三言兩語就話題岔了過去。二人失望不已,但軍中還有事情需要安排,隻能滿腹疑惑的下山去了。
待人走後,姜衍好笑道:“到底是什麽招數,怎麽還神秘兮兮的,不如與我說說?”
“啧,你會不知道?”蔚藍放下茶杯斜睨了他一眼,“你心裏隻怕比我還想的多呢。”
姜衍低笑,“我怎麽想是我的想法,你怎麽想是你的,你如何能确保咱們的想法一樣?”
蔚藍挑眉,“這話我何時說過了,你在績溪郡不是還有人嗎?”隻可惜鄖陽在信裏沒說,有關蘇青枝和漕運的動作她半點都不知情。
魏廣與周敦厚之前的想法全都沒錯,謝術昭死後蔚藍不可能什麽動作都沒有。這頭一條,便是如何順理成章的将事情推到秦羨淵身上——姜澤會怎麽想蔚藍并不在意,但她在意朝臣和百姓的态度啊。
這第二條,便是利用劉天和原本的失職與他同謝術昭暗地裏的那點較量,直接将劉天和拉下馬來,看看能否尋找合适的人替上。這個人不一定非得是蔚家軍和睿王一系,但卻一定要正直,至少能将百姓放在心上。
至于她到底想在劉天和身上動什麽手腳,事情還沒落實之前,蔚藍暫時想賣個關子。可姜衍若在她的計劃之外還有别的安排,那打擊敵人的力度是不是會更大些?
思及此不由眼前一亮,“不如你想跟我說說,我再告訴你。”
“不行,那我多虧。”姜衍老神在在的搖頭,樣子看起來有些欠揍,“我好不容易才想着能做些事情,還等着你刮目相看呢,說了還有什麽驚喜?”
蔚藍聞言嘟了嘟嘴。
姜衍好笑道:“若你實在想知道也行,不如咱們交換如何?”
蔚藍想了想點頭,“也行,我們各自寫下來再交換,不過你别騙我,若騙我你就死定了。”其實再等等,她也是等得起的,不管姜衍做了什麽,等事發後總歸能夠知曉。
但她琢磨着,上京城與績溪郡的事情基本上都被她包幹了,姜衍若在這兩處使力,應該不會有大的驚喜。所以,他下手的地方,應該是往黑河郡方向。蔚藍心中實在好奇,再說用劉天和的消息去換,這也不虧呀!
于是等姜衍點頭應下,蔚藍當即便喜滋滋的吩咐聽濤去拿紙筆。
因着姜澤很可能已經派人往西海郡,事情涉及到蔚藍姐弟與姜衍的性命,魏廣和周敦厚下手半點都不敢耽擱,當即就逐層将命令吩咐下去。一時間原本還修建的熱火朝天氛圍輕松的蒼岩堡,氣氛瞬間就緊繃起來,頗有種山雨欲來的架勢。
但績溪郡的氛圍比之蒼岩堡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短短三日時間,劉天和原本滾圓滾圓的身體就瘦了一圈,愁的連頭發都白了。這日劉天和正與幕僚商議要如何應對姜澤,侍衛匆匆進來禀報:“大人,有新的發現。”
劉天和聞言心下一喜,蹭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道:“如何,快說,是不是有謝大人的消息了?”因謝術昭一來就打發他去盯着秦家本支,其餘的事情一概不讓他沾手,謝術昭不在績溪城中的消息,劉天和是翌日中午才察覺出來的。
但一開始他并未覺得有什麽異常,謝術昭身份特殊,此番到績溪郡帶的人手足夠多,不可能有人能輕易動得了他。
且這人自持身份素來不喜有人對他指手畫腳,要不也不會隻讓他盯着秦家本支了。
劉天和爲官多年,好歹是一方郡守,他也是要面子的,謝術昭既是不想讓他插手,他反正已經撈不到什麽好處,自然不願意熱臉貼冷屁股去受那勞什子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