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就是沒下限又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典範呀,所以魏廣說姜澤無恥的話,還是很含蓄的說法。但眼下除了姜衍,誰都笑不出來。
尤其是魏廣和周敦厚。盡管事情隻是猜測,卻有理有據八九不離十。若他們因爲一時的勝利而放松警惕,讓三位主子出了什麽閃失,那真的以死謝罪都無法挽回。
蔚藍和蔚栩就不說了,夫人已死,将軍對夫人感情至深,卻隻這一雙兒女,說這兩人是将軍的心頭肉都不爲過,真出個岔子,将軍還不得去半條命?到時候就算仇恨能支撐着将軍繼續活下去,也必然是會與朝廷不死不休的。
後果魏廣不敢去想,無論誰輸誰赢,蔚家軍都逃不開元氣大傷,甚至分崩離析都有可能。那到頭來便宜的又是誰?
至于睿王,風雨樓的人作爲盟軍,如今可全都在沼澤邊上,若睿王出了岔子,罪魁禍首雖是姜澤,蔚家軍卻同樣難辭其咎。說白了,這本來就是蔚家軍的地盤,人家風雨樓的人能放下自家主子來幫忙,蔚家軍怎麽就不能确保他家主子的安危?
風雨樓是江湖組織,惹毛了可沒有顧全大局這個說法,大不了拉着所有人一起去死。更别說還有紫芝山呢,到時候就算蔚藍和蔚栩活着,也必然與之生出嫌隙,這個後果是無論如何都要考量的。
思及此,魏廣後背上冷汗都冒出來了,與周敦厚對視了一眼,當即便道:“小主子,要不末将從今日開始就分出部分人手在草原巡邏?就算沒法發現姜澤的人,好歹能起到警示作用。”
蒼岩堡就隻有這麽大,有翡翠島的人在,再往三人身邊安插人手已經不合适了,這些小兵卒子,就算安排過來了也沒什麽用,所以隻能從外圍着手。
魏廣想的明白,周敦厚也不遑多讓。但他與魏廣想的還有差異,頓了頓道:“我覺得等姜澤的人到了西海郡發現咱們在建衛所,未必就會直接下手刺殺。”
蔚藍挑挑眉示意他繼續。
周敦厚先沖蔚藍點了點頭,這才看了眼魏廣,“老魏,咱們在山下可是還有兩萬多将士,對方若立即就下手固然很難全身而退。可也正因這些将士,對方才能找到更多機會大有可爲。”
魏廣聞言眉心一跳,“小主子的意思是,對方很可能趁機混進咱們的将士中間蟄伏起來?若對方尚未下手還好,可對方若是已經出手……”如此想着不由皺眉。
莫說在野外搭建營地本就防守松懈了,隻蒼岩堡如今正在修建衛所一條,将士們每日裏來來往往到處忙碌,就很難将所有人都監管到位了。再說即便是能,他也不認識自己麾下的所有人啊。若真被這些人混進來了,莫說蔚藍三人了,對整個蔚家軍來說都是災難。
蔚藍點頭,這個想法還是她從蔚十三身上受到的啓發,“我正是這個意思,所以這幾日你們要格外注意些,最好每日早晚都列隊訓練半個時辰暗中觀察一番,至于修建衛所的速度,倒是不必苛求。”
反正前期做的都是打地基,伐木、開鑿山體打磨石塊這樣的準備工作,周興旺派出的第一波押送東西的人還沒到呢,等到陳掌櫃将磚瓦全都置辦妥當送過來,最快也要十日以後了,便是工程進度稍慢一些也不影響。
魏廣和周敦厚聞言松了口氣,但關系到三人的安危,到底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且二人雖擅長排兵布陣,于防守刺殺一途到底還是比不得隐魂衛和麒麟衛。一時都覺得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這是不出事還好,你好我好大家好,萬一出事了,可不就是受罰以死謝罪就能抵消的。
因此二人雖應了下來,也覺得蔚藍的主意不錯,卻到底還是不踏實。尤其是魏廣,他樣貌平平,此時整張臉都皺巴成一團了,看向蔚藍和姜衍道:“事關重大,三位主子身份貴重,蒼岩堡堡内的人手到底還是有限,要不末将還是再安排些人住進來吧。隻再多些人手會嘈雜些,還須三位主子忍耐些日子,未知兩位主子意下如何?”
周敦厚也是這麽想的,隻要不出問題,就算麻煩些也沒什麽,因而連連點頭。
蔚藍挑眉看了眼姜衍,就聽他道:“别看我,此事你來做主。”姜衍倒是不怕兇險,但畢竟有蔚栩在。蔚藍有多看中蔚栩他心裏有數,再說她又是個穩妥的性子,且如今正是需要她在下屬面前樹立威望的時候,她既尊重他的意見,他自然也要爲她考量。
蔚藍颔首淡笑道:“兩位将軍不必如此緊張,我和阿栩這兩年總被追殺,追殺着追殺着就習慣了。”說着好笑的沖姜衍眨了眨眼,“睿王殿下更是功力深厚,從一出生開始就享受着投毒,刺殺等各種各樣的手段洗禮,對敵經驗更是爐火純青。”
“蒼岩堡的人手雖然不多,卻也算不得少,且至多不過兩日,蔚十三一行就該回來了。”實則蔚藍也是不願意臨時增派人手的。
她從十幾歲就住在軍營,倒是并不擔心被擾了清淨,怕就怕對方早就出手。亦或原本就有隐藏得深的,就連周敦厚和魏廣都沒發現呢,安排過來豈不弄巧成拙?
須知這世上本來就沒什麽不可能的事情,又恰逢她接掌蔚家軍兵權之際——權力使人迷醉,保不齊就有喪心病狂的也不一定。如此一想,自然是半點都不敢掉以輕心。
二人聞言先是氣憤憎惡,聽完有些哭笑不得。
周敦厚剛想說話,蔚藍便擺手繼續道:“再說謝術昭已死,隻怕姜澤很快就顧不得西海郡的動靜了,兩位将軍隻須小心提防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