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這一留心,還真讓秦羨淵發現了端倪——真信田沖陪着他等了數日,卻至始至終十分淡定。這種淡定讓他摸不着頭腦,也讓他覺得膽寒。秦羨淵自诩是個十分沉得住氣的人,卻自忖做不到真信田沖這種程度。
他心裏存了疑問,自然會出言試探。
真信田沖似乎早就等着他發問,聞言也不想隐瞞,卻稍微拐了個彎,“秦家主,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在下已經陪你在這山中虛耗數日,你不妨與在下說句實話,你我何時離開?
績溪城的動靜與入口處的異狀在下心中有數,難不成這些人一日不曾離開,咱們就要一直困在這裏?”
一直窩在這鳥不拉屎的深山老林,哦,不對,是漫天鳥屎的深山老林,是個人都會着急。真信田沖也急,他能沉得住氣,倒也不是真的就比秦羨淵沉穩多少。
一則他還沒摸清秦羨淵的底牌,事情做到一半,他不可能半途而廢。二則他的下屬還沒回來,兩人是直接去了上京的。
就在他等得不耐煩之際,好巧不巧的收到了上京城的傳信。這下真信田沖是真不急了,不僅不急了,還有些高興。原因很簡單,因爲秦甯馥落在了這兩人手中,已經從上京城啓程,之所以速度會這麽慢,蓋因姜澤的人搜查的嚴。
話說兩名倭人從尹卓跟前脫身後,第一時間聯系的是真信田沖,根本就沒想過要去上京城。誰料真信田沖會直接下令去尋秦老太君幾人,等二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白瑚一行早就馬不停蹄的帶着秦老太君幾人入京。
二人動作不慢,很快便查到線索,但白瑚一行的動作也不慢呀!二人在得到真信田沖的指示前本就耽誤了時間,等查到一行人的蹤迹再追上去,樸居的事情已經成了定局——當時秦老太君已經敲響登聞鼓,秦甯馥三姐妹被姜澤帶進皇宮。
上京城裏勢力龐雜,皇宮對二人來說全然陌生,便是二人戰鬥力再如何彪悍,也不敢在上京城裏撒野,就更别說皇宮了。但真信田沖叫他們盡量救回幾人,總不能空手而歸。
于是一番權衡之後,直接對着秦甯馥下手。
爲什麽隻對着秦甯馥下手?
一則秦甯馥貌美,是秦羨淵最爲看重的女兒,二則秦甯馥與姜澤已經有了夫妻之實,而姜澤至今膝下無子,萬一秦甯馥運氣好有了呢?三來麽,真信田沖雖讓他們盡力去救,卻沒說全都要救,在保全自己的同時,既然要救,自然救最有價值的那個。
秦甯馧的價值遠不如秦甯馥,又沒得姜澤青眼,救與不救又有多大差别?秦甯馨倒是有些價值,但這女人腦子太蠢又向着姜澤,萬一救回去個白眼狼呢?
尹卓擄走祖孫四人的時候,他們可是近距離接觸過的,秦甯馨雖然野心勃勃卻時常犯蠢,别以爲她努力遮掩他們就看不出來了,連自家姐妹受辱都能冷嘲熱諷的人,他們幹嘛要救?
至于秦老太君,要按她本身的價值,自然是救了的好。可這長遠來看,卻是不救更好。原因很簡單,救回秦老太君雖能讓秦羨淵感激,但對激化他與姜澤之間的矛盾卻無半點好處——要讓秦羨淵徹底倒向他家主子,自然是秦羨淵越恨姜澤越好。
打定主意後,二人仗着隐身術在宮裏來去自如,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将人帶了出來。
事實也證明,他們的選擇是對的。樸居一事本就讓姜澤震怒,偏秦老太君敲登聞鼓讓他顔面盡失,于是姜澤怒上加怒。在這種情況下得知秦甯馥失蹤,姜澤的怒火險些沒将皇宮給直接燒了。
隻可惜他們無緣得見。不過,即便不曾親眼所見,他們還是感受到了。
事發當日,姜澤明面上将事情交給了左右相并三司和京兆尹去查,實則莫沖一直在暗處搜尋,最開始還隻是封鎖了城門,将視線集中在上京城範圍。
等秦甯馥失蹤的消息傳出,搜索範圍逐漸往上京城周圍輻射。可兩日後,無論是所謂的采花大盜還是鄧家人,亦或秦甯馥全都杳無音訊,秦老太君又鬧得厲害,姜澤索性發了狠,直接将搜查的範圍無限擴大。
再加上同時關注着秦甯馥失蹤的還有蔚池和羅榮,到這時候,兩名倭人不由得慶幸不已——他們有隐身術,自然可以輕松出入皇宮,也的确可以在關鍵的時候保命,可他們能隐身,秦甯馥卻不能!
這也是秦氏祖孫一共四人進宮,最終卻隻有秦甯馥被帶走的最根本原因。可饒是如此,在莫沖将搜查範圍擴大到上京城以外後,二人行動起來還是覺得格外吃力,尤其秦甯馥是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二人的中原話又說的夾生不熟的。
這一路上躲躲藏藏,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等過了石淙鎮稍微松懈下來,二人忙不疊給真信田沖傳信。
真信田沖對二人的處理方式十分滿意。有秦甯馥在手,他也樂得陪秦羨淵虛耗。倒不是他真對秦甯馥有什麽想法。事實上,在收到那兩名倭人的消息之前,秦甯馥與姜澤之間的事情,他心裏就有數。姜澤碰過的女人,他哪裏會有什麽興趣?
不過是形勢使然。依照他的身份,也不說以後了,就是現在,也有無數的女人前赴後繼。他會對秦甯馥另眼相看,既有那兩名倭人考慮的原因,也因她在秦羨淵心中的分量。
當今世道,兩方勢力想要結盟,還真沒什麽比聯姻更加穩固和行之有效的方法。秦甯馥雖然已經是姜澤的女人,但利用得好了,卻可快速得到秦羨淵的信任。
更進一步,沒準還直接能讓秦甯馥給他生個兒子,反過來掣肘姜澤,一舉兩得的事情,他爲什麽不做?秦甯馥好歹還是個美人,大不了他權當上了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