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朱定韬收到姜衍的命令盡全力配合。
這點對朱定韬來說相對簡單,一則他本就在菊山縣城經營着賭坊與青樓,便是戰時略有折損,卻因提前做足了準備折損不大。
菊山縣被屠之後,朱定韬早就将這部分人手調回,暗中協助丁向維持城中秩序,外加監視城中陌生人的動靜,是以在這塊上并不用多做改動。
餘下便是朱定韬麾下的主力部隊了。這些兵馬一部分分散在菊山縣城三十裏外的雲霧嶺附近,一部分分布在坳谷靠近麻城方向的叢林。
前者統共不過三四千兵力,朱定韬收到消息後至多不過多派出幾撥斥候,密切留意上京城到菊山縣的動靜,餘下的人隻需嚴陣以待即可。
倒是後者,嚴格說來與麻城相距并不太遠,原本有蔚家軍在麻城,這部分兵馬隻略微留意着坳谷通往績溪郡方向的動靜即可。但績溪郡本來也沒兵馬,黑河郡的兵馬姜澤一時半會并不會調動,防的不過是秦羨淵和謝術6昭手中的人馬。
即便到現在,朱定韬仍是覺得姜澤短時間内不可能有什麽大動作——就算他真有什麽動作,近十萬的蔚家軍又不是吃素的,哪裏就能輕易用的上這些人了?
但姜衍命令已下,朱定韬不可能毫無動靜,于是幹脆直接讓人傳了消息過去,有事沒事的讓人出來練練兵,動作無需搞得過大,隻要能讓姜澤的暗衛發現即可。
朱定韬自以爲動作很小,蔚家軍這邊,李良宵也隻收到蔚池的消息,卻未曾收到蔚藍的消息。因而行動間格外低調,卻畢竟是調兵遣将的大事,一時間麻城和菊山縣全都轟動起來了。
尤其是麻城。
才剛經曆過一場戰事,不少百姓心有餘悸,有蔚家軍在好歹能踏實些。得知蔚家軍要走,不少百姓都覺得恐慌。還是在得知會有部分人留守之後,原本的恐慌情緒才稍散了些。
但緊接着,百姓們的情緒再次恐慌起來。
無他,因爲蔚家軍是沖着菊山縣去的,蔚家軍與朝廷關系緊張本也不是什麽秘密。尤其經曆過兩年前蔚池遇襲意識,而菊山縣并非西海郡下轄,蔚家軍拔營前,也沒聽說朝中有聖旨傳來。那麽,蔚家軍到菊山縣幹什麽去了?
等坳谷的動靜若有似無的傳來,百姓們猜測紛紛,大家雖然不曾四下議論,但私底下卻是議論開了。這分明就是即将會有大戰的征兆啊,再聯想到蔚家軍與骠騎營之戰皇上是什麽态度,一時間說什麽的都有。
有人自以爲窺測到了真相,覺得蔚家軍馬上就要與朝廷杠上了,再加上菊山縣被屠,很可能趁機要占領菊山縣,這算不算是造反?
也有人覺得蔚家軍這樣做才是對的,朝廷本來就不作爲,菊山縣被屠純屬冤枉,若蔚家軍早在麻城或菊山縣屯兵,骠騎營可能連九曲河道都過不了,又哪來的菊山縣被屠?
總之說什麽的都有,但無論百姓們到底如何議論,對蔚家軍沒什麽反感就是了,有的甚至拍手稱慶。
也怪不得百姓會這麽想,一則蔚家軍軍紀嚴明戰功赫赫,從不擾民侵民,在百姓中極有聲望,二則因爲蔚家軍的行爲與他們的切身利益休戚相關。
人在吃不飽穿不暖甚至生命财産遭到威脅的情況下,哪裏會有閑心去計較朝廷的利益得失。誰來當家誰主政實際上跟他們沒多少關系,誰讓他們過上好日子,誰能爲他們帶來安甯他們就認誰。
至于皇帝,骠騎營攻入西海郡的時候,他們何曾聽到過皇帝有半紙調令?一切都是蔚家軍自發主動的。就說菊山縣吧,菊山縣并不屬西海郡管轄,沒有皇帝的命令,蔚家軍還不是将骠騎營給趕走了,還不是救百姓于水火?
所以,有時候面子和規矩上的東西,還真沒什麽好計較的。
百姓們不計較了,也沒反彈情緒,李良宵與朱定韬的計劃進行的非常順利。
周興旺送走白條兄妹後,原以爲回到城中還要想辦法安撫下人心的,誰料跟本就無須他親自出手,百姓們自己就想通了。
這也讓一直暗中留意着蔚家軍動靜的蘭富強大失所望,可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蔚藍走了,睿王走了、甚至連甯王和定國侯府二少爺也走了,但很快就來了兩個更加兇狠的人時刻将他盯着,仿佛隻要他有半點異動,随時能将他剮了一樣。
蘭富強不難猜出這些人的身份,但他卻沒想明白,他已經潰敗至此——可以說走到哪裏都是人人喊打的結局,爲何隐魂衛仍舊要繼續盯着他,盯着他也就罷了,不打不罵,就隻單純的盯着,其中用意到底爲何?
難道僅僅是因爲蔚藍答應了要留他一命?便是這樣,也用不着吧?若換成他是蔚藍,能留他一命已經是手下留情,哪裏還願意花那閑功夫在他身上?
蘭富強卻是不知,蔚藍之所以會決定這樣做,一來是秉持着小心使得萬年船的态度,怕他嘴裏還有什麽消息沒吐露幹淨——畢竟,消息她雖送回上京了,卻遲遲沒得到蔚池的反饋,萬一這些人的身份有假,亦或不盡詳實呢?
二來麽,就是蔚家軍不願擔上殺害朝廷命官這個罪名。盡管蘭富強在姜澤心裏可能什麽都不是了,甚至姜澤自己都有殺蘭富強的心思,但姜澤奸猾,若他趁蔚家軍不備直接将蘭富強殺了,再說蔚家軍妄圖造反,眼下蔚家軍剛好屯兵麻城,到時候要怎麽解釋?
這不是現成的把柄和動機麽?隻怕解釋也沒人相信。所以,蘭富強就算該死,也不是現在死,更不能死在蔚家軍的眼皮子底下,而是應該死得遠遠的。
倒是王家,之前雖然有部分人已經遷走,但留下的卻是大部分。見識了蔚家軍的動作之後,王老爺子又是慶幸又是不解。慶幸的是王家提前與蘭富強劃清了界限,不解的是,蘭富強都混到如今這步田地了,怎麽就還能活着?
沒人會給王老爺子答案,當然,也沒人知道他心裏的這些想法就是了。蔚家軍拔營離開之後,王老爺子很是松了口氣,卻再三叮囑族中後輩,千萬别到周旺财跟前去晃悠了。
這人以前就是個山匪,雖蔚家軍走了,但這人明顯就與蔚家軍攀上了關系,王家好不容易才在蔚家軍手頭逃過一劫,日後還是要遠遠避着才是。
上京城中,姜澤對此雖有預料,于實時的消息變動卻毫無所知。
不是姜澤對蔚家軍和西海郡不夠上心,而是蔚池的威脅已經讓他出離憤怒,憤怒之餘讓他覺得不可置信,不可置信之餘,又始終保持着那麽幾分自信。
要按照姜澤的想法,他與蔚家軍之間确實是不死不休的狀态,可蔚池連自己身受重傷雷雨薇直接身死這樣的事情都能忍,沒道理忽然就忍不下去了啊!
蔚池之所以這樣忍耐,不就是想讓他主動出手,想站在道德的至高層面,讓他說不出話,讓百姓說不出話,不想影響蔚家的百年清譽麽?
如眼下這般拿出證據來威脅他,雖與蔚家軍的名聲無關,卻可保全蔚家軍的實力。說來也是,左右相幾人能很快想到的辦法,蔚池縱橫沙場多年,又怎麽可能會想不到?
若單看年齡,蔚池固然年輕許多,可他十歲就去了邊關,二十幾年來一直與大夏人鬥智鬥勇,又是一家之主,比之左右相這樣浸淫于朝堂、一心鑽營前程的,眼界見識自然更加開闊。
當然了,眼下并不是計較誰的眼界跟高,誰能力更強的時候——蔚池的能力越強,姜澤的壓力就越大。
當日下午,姜澤呆在密室裏,直到日暮十分才陰沉着臉出來。
期間左右相幾人一直被晾在隔間,将近兩個時辰的時間,幾人等得額頭上直冒冷汗——沒辦法,實在是姜澤的情緒太過外露,就算他們想不懷疑都難。
可姜澤自己将自己關了起來,他們心裏即便有再多猜測和想法也是無用。非但如此,引人深思懸而未決的事情,他們應該越是要避着才是!
這絕對是幾人的經驗之談,尤其是左右相,因此幾人就算滿心不耐,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找不到半點着落,卻無一人讓桂榮傳話。
桂榮的耐心更是異于常人,密室是姜澤的私人領地,等閑情況下,莫說是前去通傳了,就是靠近幾分,都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是以他隻候在禦書房門口,直到聽到姜澤的聲音傳來,這才邁着小碎步飛快進去,忐忑道:“陛下可是有何吩咐?”
一面說着一面觀察姜澤的神色,見他面色發白,飛快的倒了杯參茶遞過去,憂心忡忡道:“陛下,老奴見您臉色不好,先喝口茶潤潤嗓子,老奴再讓禦膳房先送些吃食,這都已經到飯點了,天大的事情也比不得龍體重要。”
姜澤可不是爲了出來吃飯的,接過參茶淺啜了口,抿唇道:“左右相幾人還在?”
桂榮點頭,“在的,陛下可是現在就要召見?”
“先等等吧。”姜澤擺了擺手,倏爾擡頭道:“朕身體不适,你走趟延禧宮,請太後娘娘過來一趟。”左右相提出讓蔚家軍出兵攻打臨縣的消息雖沒明說,卻是幾乎當着滿朝文武的面提的,這些個朝臣個個都跟人精似的,又哪裏會想不到。
可他被蔚池捏住了死穴,如今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使用這個策略了。但他方才分明就露出了這個意思,又召了幾人到禦書房商議,莫說其他的朝臣了,就隔壁等着的這幾個,就不是那麽好打發的。
所以,他應該怎麽辦?在密室的時候,龍衛與他出了些主意,可這些主意在他看來都不是上上策,眼下他的名聲已經經不起半點折損,既要将事情抹平,讓朝臣說不出二話,又要顧全他的名聲,他誰也信不過,就連謝正清亦是如此。
他唯一能信任的人,也隻有謝琳了。
桂榮大約是猜出幾分,躬身颔首道:“是,老奴這就去,那左右相幾位大人……”
“先讓他們候着,賞些禦膳,别将人餓着了。”姜澤自然不可能是真的擔心将這些人餓着了,而是他不想得罪這些人。
高高在上的權柄确實可以讓這些人全都聽從于他,問題是真心擁戴和長久的聽從,與惺惺作态陽奉陰違根本就不能比。
朝中氣氛與朝臣們對他的态度他哪裏會感覺不到?不過是麻煩纏身,他一個當皇帝的,哪裏有那麽多精力和時間去顧及旁人的心情。
桂榮點點頭,“陛下放心,老奴這就去安排。”說着又與姜澤道:“陛下還是稍微用些。”
姜澤還不想死,擺手道:“去吧。”再啰嗦下去什麽都幹不了了。
此時此刻,謝琳正因姜澤召見朝臣的事情着急,眼看着一個下午的時間都過了,她倒是有心親自到禦書房去看看,可後宮不得幹政,尤其是此等大事。
吉祥和如意吩咐小廚房送了晚膳過來,八冷盤十二道熱菜外加點心甜品,香氣四溢擺了滿滿當當的一桌子,但謝琳卻味同嚼蠟食不知味,略用了些便撂下筷子,皺眉道:“撤下吧。”
吉祥如意見狀有心要勸,卻礙于謝琳威儀不敢說話,喬嬷嬷張了張嘴,到底還是道:“娘娘多用些吧,想來陛下是遇到難事了,您若不好好保重自己,豈非讓陛下擔心?”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專門戳她肺管子嗎!謝琳聞言黛眉一橫,即便明知喬嬷嬷是爲了她好,還是很難有好臉色,“行了,不必再勸,說的哀家好像少吃兩口就要賓天了似的!”
喬嬷嬷瞬間就跪下了,老眼中噙着淚花,“娘娘,老奴萬不敢有這層意思,您是老奴看着長大的,老奴這,這實在是見不得您憂心呀……”
她不說還好,一說謝琳的火氣蹭蹭蹭的往外冒,當即就掀了桌子道:“放肆!哀家讓你退下,你哭哭啼啼成個什麽體統,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做主子的不輕省,做奴才的偏要添亂,吉祥給哀家将人拖出去!”
吉祥和如意被吓了一跳,就更别說喬嬷嬷了,“娘娘……”她哽咽道,似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謝琳的脾氣固然不好,可卻從來沒在别的下人面前如此打她的臉,難道她的一片真心他感覺不到嗎?這讓她以後如何在延禧宮立足!
吉祥如意反應了一瞬才上前,卻是輕手輕腳的,壓根就不敢使力,偏喬嬷嬷不甘不願,眼巴巴的瞅着謝琳,就像謝琳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有多對不起她似的。
謝琳看了更加來氣,揮手道:“趕緊的,磨磨蹭蹭幹嘛,莫不是哀家指揮不動你們了!還是菊山縣才剛出事,你們一個個都覺得哀家和皇上要倒大黴了,所以不盡心了!”
這話吉祥和如意哪裏擔得起,莫說是二人了,其他的宮婢和太監齊刷刷跪了一地,喬嬷嬷被拖走時如死灰——便是謝琳沒說要如何發落她,但被如此打臉,她幾十年的體面一下子全都沒了。
謝琳猶不解氣,直接讓殿裏的人全都退下,也不着人收拾,就跟發瘋了似的,起身在殿裏亂轉,但凡能觸到的東西,全都被她掃落在地。餘下一群人跪在外面的石階上,隻聽品噼裏啪啦的聲音不絕于耳。
桂榮來的時候恰好撞見這幕,心下不禁暗暗搖頭,太後娘娘有多久沒這般失态了,這是老毛病又犯了呀!看皇上的臉色,估計日後這樣的情況會越來越多,啧啧,聽聽這響動,得砸出去多少錢财呀,内務府明日又該有得忙了!
可真是敗家玩意,就謝太後宮裏的這些擺件物什,若折成銀子用到均需和糧草上,都足夠幾萬軍隊一年的開銷了……心裏這麽想着,桂榮動作上卻半點不敢耽誤,小心翼翼的尋了延禧宮的大太監細細說明情況,讓人趕緊去通禀。
與此同時,失态的還有蔚桓。
蔚家二房,蔚桓離開探花府的時候就估摸着蔚柚這邊出了問題,回府一看,情況果真如他所料。
非但蔚柚本人出了問題,整個斂心院都有問題。看着僅有的兩個粗使婆子,蔚桓火冒三丈,沉聲道:“小姐人呢,怎麽不見别的丫鬟?”
婆子也冤啊,蔚桓本來就不多喜歡蔚柚,孫氏死後,蔚桓更是半點都沒過問蔚柚死活,連親爹都這樣了,還指望孔氏這個嫡母能對蔚柚多好?自然是能怎麽克扣怎麽克扣了。
但這話婆子不能明說,隻不住磕頭,幹巴巴道:“回老爺話,孫姨娘死後小姐心情不好想要靜養,夫人便做主将以往的丫鬟分派了些出去。前幾日小姐病了,禀了夫人,後來請了大夫看診,大夫說小姐需要靜養,餘下的,餘下的……”
“說!”蔚桓聽到這,哪有什麽不明白的,這事固然有他的責任,可他怎麽會錯,他又不是後院主母,他每日都要忙着朝政,後院的事情理當由孔氏好好打理。想着當即便踢了那婆子一腳。
那婆子應聲倒地,頓時痛的額頭上直冒冷汗,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另一個婆子見勢不妙,忙磕巴道:“回,回老爺的話,夫人覺得小姐院子裏的人還是越少越好,小姐也這麽覺得,便讓大丫鬟春茗将餘下的二三等丫鬟全都打發了,老奴,老奴二人平日裏隻負責灑掃,并不能進内院,其它的事情老奴二人不知道啊!”
都是主子做的孽,平日裏不管,偏出了事情就怪到他們頭上了,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婆子滿腹埋怨,看看同伴的下場,卻不敢在蔚桓面前造次。
蔚桓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他如今正在氣頭上,如何聽得進人分辨?照舊擡腳就踢了過去,怒道:“閉嘴!再哭鬧不休直接杖斃!你二人是不能進内院,可外院呢?小姐人都不見了,你二人守着這院門卻沒半分發現,連主子都伺候不好,本官要你們何用!”
說着吩咐一旁的耿三道:“你去,再進去檢查一遍,看看有無什麽疏漏!”
耿三少見蔚桓如此怒不可遏,當即應了聲準備往内院去,走了兩步卻是又停下來,硬着頭皮上前道:“爺,屬下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吞吞吐吐的。”蔚桓聞言面色更加陰沉,冷聲道:“你知道我的脾氣,最好全都能說到點子上。”
耿三上前幾步,湊近了斟酌道:“爺,屬下畢竟是外男,不若找兩個丫鬟進去檢查,也免得壞了小姐的名聲。”這話他說的極爲小聲,說完抱了抱拳,認真道:“屬下明白老爺的意思,老爺一片慈父之心,如今小姐人不見了,老爺難免擔憂。”
頓了頓見蔚桓沒吭聲,這才繼續道:“可小姐不見的事情如今還沒人知曉,情況到底如何誰也說不清楚,萬一小姐日後回來……這屬下親自進去,傳出去恐會對老爺名聲有礙。”
他這話的意思可就多了。
蔚柚到底是如何不見的,現在誰也說不清楚,有可能是主動,也有可能是被動,但無論主動還是被動,一旦傳出去,不僅蔚柚自己的名聲難聽,蔚桓的名聲也好不到哪裏去。
畢竟是親爹,女兒不見了,不是第一時間封鎖消息讓丫鬟婆子找人,而是隻顧着發落女兒院中的下人,下一步直接差遣自己的長随沖進女兒的閨房查探情況,哪家當爹的會這麽做?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蔚桓又是禮部尚書,倘事情傳出去了,還不知道會被說成什麽樣子!
蔚桓醒過神來,面色倒是緩和了些,看了眼兩個跪在地上的婆子,冷聲道:“讓人将這兩個婆子綁了,你直接去暮雪齋找夫人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