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做的缺德事多了去了,蔚柚是蔚桓的親女,還是個不受寵的,聽鄖陽說,以往沒少針對蔚藍,特别是大房出事之後,看蔚柚那迫不及待嫉妒得發狂的嘴臉,真真有恨不得蔚藍和蔚栩能立即死了的架勢。
如此,丁丁對蔚柚自然沒什麽好臉色。即便蔚池和蔚藍看起來已經原諒了她,白瑚和藍一等人護送她前往安平鎮是得到兩位主子首肯的,丁丁心裏同樣不是滋味。隻畢竟是主子發了話的,丁丁面上不好表現出來。但這并不影響他在心裏吐槽不是?
再說蔚柚那邊,莫說丁丁覺得她是個麻煩了,就連她自己也是這麽覺得的。決定離京之前,她就清楚自己以後要如何做,要怎樣才能改變蔚藍以及她身邊人對她的印象,又要如何才能不枉費蔚池的一番苦心。
因着目标堅定,蔚柚出發那日還雄心壯志的,不就是苦些累些麽,藍一和小飄等人與她年歲相仿,人家能堅持下去,她爲什麽就不能?若這還不能比,那蔚藍隻比她大一歲多,從小到大比她還養的嬌貴,蔚藍都能,她爲什麽就不能了?
可想象很美好,現實卻狠狠敲了她一記悶棍。最開始的幾個時辰裏摸黑前行,蔚柚既沒讓人背也沒讓人扶,大不了偶爾被藍一等人拉上一把。可就這樣在叢林中穿梭,不過短短幾個時辰,蔚柚從頭到腳變得跟個叫花子似的。
頭臉和衣服被刮的稀巴爛也就不說了,外在的形象和皮肉之苦她都能忍,讓她無法忍受的是腿腳上的酸楚,越走越累,不僅雙腿跟灌了鉛似的,腳底闆火辣辣的疼,嗓子眼跟要冒煙了似的。
到翌日一早隊伍停下來歇腳,蔚柚脫下靴子一看,腳底闆上全是水泡,嚴重的地方已經破皮變得血肉模糊,與襪子粘在一起,稍微動動就鑽心的疼。蔚柚疼得倒吸氣,眼淚花都飙出來了。
但她不甘心呀,白瑚和藍一等人對她的态度她看在眼中,雖面上恭敬,但心裏到底是有嫌隙的。她要是不争氣點,還不得更加讓人瞧不起?于是匆匆的換了襪子,咬着牙繼續堅持。
這場景藍一和小飄幾人自然是看到了,小飄原本還想上前幫忙,卻被藍一攔下了,隻道:“收起你的爛好心,她不開口你别随意插手。”說着剜了小飄一眼,“别說你我同樣是這樣過來的了,就是小主子,吃過的苦也比這多。”
小飄不忍,苦着臉欲言又止的,半晌後磨叽道:“可她畢竟是第一次,咱們這麽做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這才哪兒跟哪兒?你這就覺得狠了,那她以後還怎麽過。”蔚柚去安平鎮的目的藍一心知肚明,嘴上這麽說着,當即便一連串的問題抛了過去,“小主子去安平鎮是幹嘛的?安平鎮是什麽地方?”
末了又道:“離開了蔚家二房,她想在西海郡站穩腳跟,能依靠的隻有自己,若連這點苦頭都吃不了,日後還怎麽過,難道讓将軍和小主子照拂她一輩子?”
說着白了小飄一眼,“再說你看她像是要服軟的樣子?”藍一一開始固然是不喜蔚柚的,但卻不能否認她的自尊與堅韌。有自知之明又獨立堅強的人,走到哪裏都很難讓人讨厭。
小飄聞言微愣。
安平鎮是邊防重鎮,民風粗狂彪悍,蔚柚要在安平鎮立足,自然要将以前的嬌小姐習慣都改過來。再說蔚藍去安平鎮是幹嘛的,說得好聽是接掌蔚家軍,說的直白些,那就是将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扔到軍營裏去摸爬滾打,還須得上戰場殺敵!
就連她家小主子都如此了,蔚柚難道能比她家小主子還金貴?旋即歉然道:“是我犯糊塗了,幸好姐姐點醒了我。”
“知道就好。”藍一颔首,轉身去與白瑚等人商議接下來的路線。
小半個時辰後,一行人再次出發。
蔚柚是在離京的第三日才徹底堅持不下去的,畢竟才剛開春還天寒地凍的,就算受傷的雙腳她咬着牙能堅持,但沿途積雪才剛融化,山林裏到處都濕漉漉的,衣服和鞋襪走不了多久就會濕透。
白瑚一行就不說了,有内力護體,抵禦寒濕之氣完全不是問題。藍一等人雖内力才剛入門,精骨卻是淬煉得格外強健。唯有蔚柚,在此之前一直嬌養在深閨,要啥啥沒有,平日裏多走幾步路都嫌累,這不,寒氣入體,以緻于高熱不退,直接就倒下了。
到後來蔚柚燒的迷迷糊糊的,藍一等人也沒辦法,隻能背着人走。好在一行人長期在外行走,簡單的藥材全都有備,要不蔚柚哪裏能堅持到卧龍山莊?便是真能堅持到,估計也會燒成傻子。
等蔚柚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早晨。
給她看診的是鍾弋荀,見人醒來,從她身上拔下銀針,捋着胡須與藍一笑眯眯道:“行了,小姑娘底子不錯,壯得跟牛犢子似的,吃飽喝足再好好睡上一覺,明日就能出發。”
蔚柚才剛醒來有些迷糊,嗓子幹得說不出話,原本還隻是好奇的打量四周,聞言不由眉心一皺,下意識就看向說話之人。她覺得這人有些面熟,卻一時之間記不起在哪裏見過,但說自己像牛犢子,這不是戳她傷疤嗎?
當即就不幹了,出聲道:“你這老頭,看診就看診,爲何要說我像牛犢子,你見過像我這樣的牛犢子,咳咳咳……”卻因說得太快,自己把自己嗆出了眼淚,臉色漲得通紅。
話說藍一與蔚柚相處了好幾日,一直覺得她是個挺能沉得住氣的人,還沒見她這麽跟人急赤白臉的,尤其鍾大夫還給她看診。當下便有些不解,狐疑的看向鍾弋荀。
鍾弋荀也不生氣,聞言樂呵呵的,“嘿,你這小丫頭,我可是記得你一個屁股蹲直接将你那嫡母撞得躺了好幾個月……”說着沖蔚柚抖了抖眉,拖長音道:“難不成是老頭子我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