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羨淵行事小心謹慎,姜衍想要順藤摸瓜并不容易,足足等了将近三個月才收到進展,等将隐藏在翠湖嶺的兩座鐵礦全都找出來,已經是半年之後。
姜衍也是個心大的,要麽不做,要麽一不做二不休幹脆一網打盡。
其後又忙活了近兩個月,先是摸清了出礦的時間和運輸路線,又找到冶煉作坊,趁着秦羨淵不備,直接将礦場的礦工全都遣散了,緊接着安排漕運的人加班加點,幾乎将礦場的礦石全都搬空。
如此大的動作,秦羨淵自然察覺到不對,但他不敢聲張。
先說被姜衍遣散的礦工,私開礦場被查出來是死罪,未免走露風聲方便管理,也爲了省錢,這些人全都是秦羨淵從流放犯中挑選出來的,一旦進山,那是到死都别想出來。
姜衍派人找到這些人的時候,這些人大多是行屍走肉的狀态,别說願意給銀子讓他們悄無聲息離開了,便是倒貼銀子,他們也願意呀!于是等将看守礦場的管事拿下,其他人一窩蜂似的跑了,又哪裏會去給秦羨淵報信?
等秦羨淵察覺到不對的時候,一則能開采的部分基本上已經被開采幹淨,就算鬧出來也于事無補,二則姜衍出手太快太狠,秦羨淵在嚴防死守的情況下尚且吃了個大虧,哪裏又會不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子?
事發後,秦羨淵固然心疼,但更多的卻是提心吊膽。頭上時刻懸着把刀,他拼命遮掩都來不及,自然不可能聲張出去,隻能不甘不願的将這啞巴虧咽了下去。
蔚藍說姜衍陰,姜衍反應了一瞬,似笑非笑道:“我陰?我怎麽覺得自己還是太良善了?”他要真陰的話,當時就該拿着這個把柄去要挾秦羨淵,直接讓他将翠湖嶺的兵器坊雙手奉上,沒準還要加上秦家的部分家産。
若非他心慈手軟,哪裏輪得到秦家繼續作妖。
他直接将蔚藍這話當成了誇獎,頓了頓道:“再說我比你陰不是應當應分的麽?”如果情況允許,他希望自己能更陰一些,那樣才能蓄積更多的能量,也才能保護蔚藍。
“可真良善呀!”還應當應分……蔚藍完全無法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難道我應該說你比較雞賊……”話說到一半不禁嘴角微抽,特麽的,說來說去,把自己也繞進去了!
姜衍見此淡定如常的往自己臉上貼了層金,“你要真想這麽說也不是不可以,總之你我天生一對,你說是不是?”
“是,你說的太是了!”蔚藍無言以對,半眯着眼打量他,似乎在研究他臉皮的厚度,下個瞬間卻是揚唇一笑,“你真的說的太對了,我正準備打造一批兵器,你要不要幫幫我?”說着挑眉,“那可是兩座礦山的出産。”
也不曉得姜衍将東西運到哪兒去了,看樣子還順帶建立了冶煉坊和兵器坊的,之前居然一點風聲都沒聽到,秦羨淵居然也沒表現出來。思及此,她眉頭微蹙,“難道秦羨淵之所以急着對蔚家軍出手,是因爲他将蔚家疑上了?”
倘真是如此,那蔚家軍豈不是幫姜衍被了黑鍋?!蔚藍看姜衍的眼神瞬間就不對了。
“想哪裏去了。”姜衍暗道媳婦兒太聰明了也不完全是好事,啼笑皆非道:“比起蔚家軍,他倒是更懷疑我,隻他沒有證據。後來他聯系上鄧家,将兵器作坊繼續開着,目的正是想引出下手之人。”
“沒有就好。”蔚藍對前事已經不大感興趣,她最想知道的,還是姜衍将東西藏在哪裏,這次能分出多少,退而求其次道:“要不我出錢跟你買?”
這回換姜衍給她白眼了,在她額頭上彈了個暴栗,“買就不必了,我去給你搶過來。”
這話霸氣,蔚藍聞言先是一愣,旋即無聲大笑,陽光下,瑩白的小臉熠熠生輝,“你這是近朱者赤呀,怎麽,翠湖嶺兵器作坊的兵器數量還夠?”
“可以這麽說。”姜衍見她開心,直接将近墨者黑這話給咽了回去,“蔚家軍的動作夠快,又有雷二公子的人守着,再加上尹尚與他斷了聯系,鄧家不敢出聲,秦羨淵應該還沒來得及轉移。”
蔚藍也不貪心,再不問他将東西藏在哪裏,雀躍道:“這樣也好,總比等他安排好出海的商隊,直接帶去倭國要好。”
“正是這個道理。”姜衍笑着颔首,他原先從沒想過要這麽快動翠湖嶺兵器坊的,現在看來,卻是不必再等了,反正與姜澤之間的對局就這樣了,再維系表面上那點和氣也沒什麽意思。
蔚藍摩挲着下巴想了想,在原地走來走去,若有所思道:“你讓我再想想。”她總覺得她遺漏了什麽,似乎,剛好是可以趁此機會一起執行的。
姜衍沒說話,須臾後蔚藍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道:“我想到了。”
“哦,又憋着什麽壞呢?”他發現了,但凡蔚藍想算計人的時候,最喜歡露出這種表情,看起來眉飛色舞的。
蔚藍原本還想賣個關子,聽她說自己憋着壞,頓時就不樂意了,“誰說我想幹壞事了,我這是想爲名除害呢。算了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不如等事情了了再跟你說。”
姜衍并不追問,微微颔首正想說話,便聽到山腳下有車轱辘的聲音響起。
二人對視一眼止住話頭,同時往山下看去,隻見官道上赫然出現一隊人影,走在最前方的大約有二十來騎,之後是幾輛馬車,其後另有五六十騎。
“是丁丁到了。”丁丁這個名字實在是太好記了,蔚藍說完笑意重新爬上臉頰,笑得跟個守财奴似的。
姜衍見此頗覺好笑,“就這麽高興?”
“當然。”不僅僅因爲荷包鼓起來了高興,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利用這些銀子在蔚家軍中撬開一道口子,而她想要攻略的第一個人,既不是骁勇和杜權,也不是别人,正是魏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