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蔚藍不免對喬禀章刮目相看。
蓋因喬禀章被帶到安平鎮後,她曾親自參與審訊,當時喬禀章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看起來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兒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交代了。可實際上呢?到底還是有所保留。可見人是不能單看表面的,尤其是已經被洗腦的人,天知道他們心裏會有怎樣的執念。
當然了,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再追究沒什麽意義,頂多不過從中吸取些教訓。且相比眼下發生的事情,審訊喬禀章時留下的遺憾,并不能影響蔚藍的心情——夜魅幾人之所以能全須全尾的快速折回,已經足以說明許多問題。
事實上也是如此,夜魅幾人出了暗道後又前行了大約百裏,路上别說是大夏兵了,就連大夏兵的毛都沒發現一根,就更别說尹尚派來的暗衛了。
情況出人意料的樂觀,而蔚十三帶領的百人麒麟衛早就到達,又美美的飽餐了一頓,再加上蔚藍無心将人往死裏奴役,一群人晚上可算睡了個好覺。直等翌日一早,這才安排了夜魅幾人與蔚十三并幾個小隊長碰頭,将沿途需要注意的地方細說了一遍。
等到麒麟衛出發,日頭已經升得老高。
麒麟衛衆人的心情就不必說了,外出任務的時候,衆人早就習慣了沒日沒夜飽一頓餓一頓的節奏,蔚藍的“縱容”讓衆人覺得暖心的同時,又不禁讓人擔心她是不是性子太過軟和,以後會不會吃虧。
當然了,當着蔚藍的面,自然是沒人将這話說出來的,至多不過與蔚十三嘀咕幾句,孰料卻換來蔚十三意味深長的幾個冷眼,“且看着吧。”
軟和?反正他是沒看出來。
尤其經曆過昨晚的事情之後。蔚十三本身并不是個心慈手軟的,加入麒麟衛後,死在他手底下的人已經數不勝數,他也不會同情達瓦幾人,但殺人不過頭點地,若蔚藍直接殺了幾人,他心裏可能還沒這樣的觸動。
對習武之人來說,什麽樣的遭遇是最難忍受的?無外乎是生不如死的活着!别看這位面上溫溫柔柔嬌嬌俏俏,可那手段,尋常人還真的難以消受。
也虧得睿王殿下還能面不改色的溫言安撫,換個人來估計早就避之不及了。不過,睿王小小年紀孤身離宮,十年後能再次殺回來,本身也不是什麽簡單角色就是了,當真應驗了那句什麽鍋配什麽蓋。
可話說回來了,蔚家軍的敵人同樣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姜澤,尹尚、甚至是尹卓乃至洪武帝,這些誰又不是狠角色了?隻有狠角色與狠角色的對決,才有勝算不是?
要照蔚十三的意思,蔚池以前就是太過冷靜和理智了,該出手時就出手,敵人狠的時候,你隻有比敵人更狠才能将對方打怕,蔚藍的狠雖與她形象不符,他倒樂見其成。
再想想達瓦幾人此時的處境,想想尹尚見到達瓦幾人後的反應,蔚十三心裏樂啊!畢竟,蔚家軍不是頭次在大夏人手裏吃虧了,這許多年來,哪次不是大夏人主動挑釁,蔚家軍就連反擊都要看龍椅上那位的臉色,簡直憋屈到不行!
眼下倒好,索性連最後一層遮羞布都給姜澤扯下來了,正是蔚家軍大展身手的時候,蔚十三摩拳擦掌,當即就下令隊伍加快進程,至于血咕隆咚又半死不活的達瓦幾人,管他的呢,隻要能留住最後一口氣拖到尹尚的老巢就好。
夜魅幾人的心情同樣複雜,瞧瞧吧,蔚藍分明已經知曉他們的來曆,可安頓下來後,最先支使的就是他們,不僅片刻不歇的讓他們前去探路,甚至連人手都沒增派幾個,回來後還冷鍋冷竈的。
冷鍋冷竈也就罷了,麒麟衛分明就到了,也确定了前路無礙,卻硬是讓這些人酣睡了一場才下令出發——麒麟衛什麽時候到的,到了之後如何胡吃海塞的,他們雖不曾親眼所見,但後竈房的骨頭渣子可以作證呀!
偏心偏得如此明顯,幾人難免對蔚藍不滿。
可他們至今不曾查出自家統領與蔚藍的關系,就算心裏不滿,也隻能暫時憋着;萬一在謎底揭曉之前,一不小心就将人得罪狠了怎麽辦?
試想下吧,非親非故的,若無特殊關系,統領何以如此關注蔚藍的動靜?以往他們可能還會想着是因爲蔚将軍,畢竟蔚将軍是啓泰的功臣,可時間長了誰也不是傻子。
若統領真的是出于關心蔚将軍,怎麽沒讓他們去守着蔚池,也沒讓他們不錯眼的守着蔚栩,反倒是守着蔚藍?在夜影夜殺與夜魅幾人分開之前,分派在蔚藍身邊的就有四人,而分派在蔚栩身邊的隻有兩人!
如此明顯的差别待遇,與蔚藍對待他們也差不多了,幾人再想着他們那位從未露出真容的統領大人,一時間心裏不由猜測紛紛,各種不靠譜的狗血劇情紛沓而來,看向蔚藍的目光頓時就多了幾分深意。
但蔚藍哪有時間理會幾人?麒麟衛走後,她與姜衍原本是要立即出發的,卻不料很快就收到鄖陽與丁丁等人的傳信。
鄖陽的傳信就不說了,蔚藍從沒想過一下子就能将秦羨淵手中的産業全都挖出來,她還沒那麽心大,也不覺得秦羨淵既然能綁上真信田沖一起逃,手中會沒有半點憑仗。
可鄖陽和杜文濤顯然不這樣認爲,二人不僅将發生在謝術昭劉天和并秦羨漁與秦家本支之間的事情全都說了,還加上了自己的推測。如此,蔚藍對秦羨漁的态度自然一目了然。
她看完消息後直接将信遞給了姜衍,“看看有什麽想法。”打發了聽雨去将蔚栩等人重新安頓下來,又與姜衍道:“我打算先留下來。”
姜衍接過信後也沒問緣由,先是看了才道:“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蔚藍嘿嘿一笑,“告訴你也無妨,丁丁已經押了東西過來,估計下午就能到了,正好我前幾天還對蒼岩堡有些想法,不如趁機就落實了。”
蔚藍本來就是個想到了就去做的性格,也不習慣拖拖拉拉的,見姜衍揚眉,樂呵呵道:“怎麽,難道你還不願意,西海郡可是你的封地。”
姜衍這下是看出她想做什麽了,眉眼溫和道:“怎麽會不願意,不過,建立衛所需要的花費可不算少,看樣子鄖陽幾個此番收獲頗豐了?”
“多有多的辦法,少有少的辦法。”蔚藍聞言皺了皺鼻子,沒直接回答。不是她不想,而是丁丁等人也還沒清點。
旋即搖了搖頭,不以爲意道:“我不想再等下去了,蒼岩堡底子在這,也無須将衛所建的很大。恰好魏将軍的人應該已經收工,不正好能用的上嗎,也省的再來回折騰了。且建立衛所所需的材料,完全可以讓藍二等人帶人送過來。
戰後雖有些蕭條,可蘭富強已經不頂用了,麻城在周旺财手中,丁向人在菊山縣,想抽調些物資過來還不容易?再不濟往左二十裏就是山林,先砍些木材搭個窩棚總不是難事。”
“想法倒是不錯,你打算安置多少人?”姜衍面色不動,心底卻思索開了。
蔚藍頓了頓,半眯着眼正色道:“就魏将軍手裏的兩萬人如何?”魏廣此番是帶了兩萬多人接近三萬人回防的,但起初先行的有幾千騎兵,再加上負傷的,挑挑揀揀剛好縮減到兩萬人。
正如蔚藍方才所說的一樣,西海郡是姜衍的封地,蔚藍現在做的事情,對西海郡的安定有百利而無一害,姜衍萬萬沒有反對的理由,他本心裏也是贊同的。
但對蔚藍立即就着手,卻并不贊同,略沉吟後道:“恐怕有些不妥。”
蔚藍挑眉,示意他直說。
姜衍笑了笑,“你太心急了,做這個決定之前,可有想過骁統領和杜将軍的意思,還有魏将軍,以及蔚家軍中的老将。骁統領和杜将軍的意思我能猜到幾分,你定要這麽做,他們必然不會反對,但魏将軍與蔚家軍中的老将就不一定了。”
姜衍雖然直言不諱,卻沒将話說的太過直白,怕打擊了蔚藍的積極性。
自來便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說法,可蔚藍人都還沒到安平鎮,就直接來了這麽一出,别說是魏廣這個當事人和蔚家軍中的其他老将了,就是杜權和骁勇,心裏可能都會有些疙瘩。
誰都不會喜歡狂妄自大的人,尤其蔚藍年紀小小,無論是論資排輩還是遵循流程,蔚藍在做這個決定之前,都是應該與幾人商議一番的。
“你擔心的是這個?”蔚藍聽明白了不由一樂,“不是說将在外軍令有所不授嗎,再說你覺得,若我真的放低姿态等到了安平鎮站穩腳跟再與衆将商議,他們就不會反對了?該反對的還是會反對,沒準會一直将時間拖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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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的我自己都翻白眼了,簡直就不可置信,十點半到是十一點四十撸了三千字……加上修改的時間十一點五十五,果然潛力無限呀,按照這個速度,我每天是不是能撸一萬字,啧,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