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肅南王府收到雷文瑾的消息之時,雷震霆正打算派雷雨雩前往麻城。彼時骠騎營與蔚家軍已經開戰,不僅尹尚與秦羨淵并尹卓之間的消息中斷,肅南王府與蔚藍、骁勇杜權,甚至是蔚池之間的消息,全都莫名其妙中斷。
肅南王府是蔚藍的外家,又是少數幾個知曉刹雪的人,自然能察覺到其中的蹊跷。
隻稻壩草原正在交戰,尹尚從坳谷逃脫後先是潛入了泊宜郡,爾後躲進了折多山;到了折多山後,尹尚雖仍然隐在暗處,卻立即就助長了騰沖和大夏兵的氣焰。
盡管大夏兵在兵力上遠不如神行軍,可折多山居高臨下山勢崎岖地形複雜,神行軍根本就占不了優勢。在形勢不明朗的情況下,雷文珞自然不可能貿貿然發動猛攻。
這麽一耽擱,戰事便膠着起來。及至骠騎營到達塘壩縣,肅南王府仍是沒收到蔚藍與蔚池的消息,雷震霆這才拍闆讓雷雨雩趕往麻城。
收到雷文瑾的消息後,肅南王府自雷震霆以下,全都大松了口氣。雷雨霈,雷雨雩與雷文珞立即便開始行動起來。
這頭一條,便是往稻壩草原增兵——也不去管尹尚的下一步動作了,尹尚兵力有限,就跟肅南王府不敢貿然進攻折多山一樣,尹尚同樣不敢将全部的兵力押在稻壩草原上。
若尹尚真有膽子集中兵力猛攻稻壩草原,神行軍求之不得。但尹尚不敢啊,他隻敢小打小鬧的,完全就是咬上一口就開溜的作風,肅南王府原本就懷疑尹尚的意圖,這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不就是想牽制肅南王府的視線麽?
既然他想,那就成全他,管他有多少想法,稻壩草原增兵後,但凡尹尚的兵敢下山,不管來多少,神行軍隻管一股腦的撲上去,務必讓人不能逃走便是。
騰沖在尹尚的指揮下才剛小勝了幾場,正是得意洋洋士氣大增,不料轉眼就吃了虧,又哪裏咽的下這口氣。但他也知道兵力不如人,并不敢擅作主張,直接将消息報給了尹尚。
尹尚當時恰好收到麻城的消息,哪裏會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被看穿,可派往西海郡的兩萬人早就出發,他不可能将其召回,也不能讓洪武帝和尹卓看了笑話——做戲嘛,講究個做全套,半途而廢像什麽樣子?
于是繼續跟神行軍打遊擊,但動作卻不再像前幾日那麽激進。雷文珞也沒管他,隻暗中留意着等待機會。于雷文珞而言,雷文瑾已經回來,又及時傳回蔚藍的消息,尹卓已經在逃,明顯就撐不下去,接下來的事情還會有懸念嗎?
答案是肯定的,所以,他隻需要靜待消息便是。
雷文珞不是雷文瑾,他與蔚藍幾乎素未謀面,當然不可能十分了解蔚藍。但也不能說他半點都不了解——蔚藍帶着蔚栩離京的事情他還記憶猶新,當時蔚藍是什麽情況?
幾乎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真真算得上是前有狼後有虎,在這樣的情況下,蔚藍還能帶着蔚栩安全到達安平鎮,路上又是挑山匪又是抓細作,買下牯牛山整個山頭,建立卧龍山莊,組建西北镖局,最後還坑了尹尚一把,直接讓尹尚元氣大傷。
之後全須全尾的殺回上京,在謝琳和姜澤眼皮子底下建立了淩雲山莊,組建西北商行,在泊宜郡和南方置辦茶園……這是十幾歲的小丫頭能幹出來的事情嗎?
他親堂妹還在後院放風筝撲蝶呢!
這是兩年前的事情,當時蔚藍手中僅有的資源是五名隐魂衛,便是雷文瑾後來又配給她幾人——盡管這幾人全都是數得上号的高手,可能與姜澤尹尚的實力比嗎?
在沒什麽資源的情況下,她還能折騰出這麽多花樣來,那現在呢?雷文珞絲毫不懷疑蔚藍的戰鬥力,尤其是在蔚池放手的情況下。而蔚藍雖是女子,卻是刹雪選定的主人,她要接手蔚家軍,肅南王府的人隻會樂見其成。
再說第二條,肅南王府固然不知道他們與蔚藍蔚池中斷消息的時候,尹尚同樣與秦羨淵尹卓中斷了消息,可泊宜郡位于西南,不論是往西北還是上京城傳遞消息,都越不過夾在泊宜郡和狐山之間的南疆和繁荼郡。
南疆就不說了,與啓泰本就敵對,雖然近些年并沒開戰,可雷雨霈身上的箭傷還在呢,若非與南疆一役受傷,雷文珞即便進入軍中,卻未必會早早挑起大梁,雷文瑾也不一定隐姓埋名遠赴翡翠島。
總之新仇舊恨,那是怎麽都化不開的。
至于姜沐,受封鎮南王之後,雖然明面上沒什麽大動作,可私底下的小動作也不少,盡管這些動作暫時還構不成威脅,但鎮國将軍府與姜衍之間的關系,已經注定了肅南王府是站在姜沐對立面的。
既然都是敵人,肅南王府自然将懷疑的目光對準二人,隻沒有證據。
可沒有證據,并不代表就什麽也不用做了。這不,雷雨霈很快就在與南疆相鄰的鸪梭山建立了防線,時不時帶着麾下幾萬神行軍雄赳赳氣昂昂的繞着邊境線練兵。
南疆本就是小國,又正鬧内亂,太後和小皇帝一系與攝政王趙玺之間雖明面上還沒開撕,但私底下不知早就撕了多少場。雷雨霈這一動作,趙玺到底是怎麽想的無人得知,總歸明面上是沒什麽動作。
可太後和小皇帝就挨不住了,雷雨霈也是個妙人,練兵就練兵,他也不過邊境,但就踩在邊境線上,掐準了對方練兵的時候出來晃蕩,将口号喊得格外響亮,明晃晃防着南疆,指桑罵槐的話更是沒少說,直将南疆太後和小皇帝氣得夠嗆。
但趙玺沒動作,與南疆相鄰的姜沐也沒動作,肅南王府會懷疑防備姜沐,南疆太後和小皇帝對姜沐的懷疑隻會更甚。偏趙玺默不作聲,南疆太後與小皇帝也拿不準姜沐的态度,哪裏敢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