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人心浮動

“朕知道了。”半晌後,姜澤點了點頭,但他并未對謝琳将福祿留給他差遣的事情發表意見。小時候,他身邊的人幾乎全都是謝琳安排的,稍大些,等他有了自己的主意,這樣的事情謝琳仍舊沒少幹。

待他登基後,謝琳明面上雖然收斂了些,可私底下到底如何,姜澤心裏也是有數的。所以,多了個福祿并無什麽稀奇。再說他身邊的大小事情,一直瞞得嚴嚴實實,就連桂榮都不清楚,就算福祿開了天眼,短時間内也未必能窺探出來。

思及此,姜澤幹脆将福祿的事情放下,轉而與桂榮道:“等下你去私庫選幾樣東西送到坤甯宮。”事情到了這一步,姜澤也不是心裏沒有半點成算的。

相比太傅府和秦家,他自然更看重曹家——在蔚家軍徹底瓦解之前,曹國公府要打壓也要拉攏,尤其像今日這樣的狀況。姜澤暫時還沒學會換位思考,但他知曉女人的心思。

後宮的女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争來奪去,暗地裏的交鋒并不比前朝少。

成婚多年,姜澤自忖對曹芳華還是有幾分了解的,這女人平日裏并不喜歡争風吃醋那套,也不會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給人上眼藥,但終歸是女人。

女人天生小氣,她們不哭不鬧,卻并不代表心裏沒有疙瘩。秦甯馥的事情可以說是意外,也可說是必然。倘事情沒鬧出來,看在秦家家底的分上,他提前與曹芳華商議一番,自然沒什麽大不了的,依照曹芳華的秉性,也不會斤斤計較。

可事不遂人願,就連他都覺得丢臉的事情,曹芳華面子上隻怕會更加過不去。再加上謝琳的态度,便是姜澤平日裏并不怎麽在意女人的心思,還是覺得有些委屈了她。

尤其曹芳華今日的表現實在是可圈可點。

桂榮并不知曉姜澤轉瞬間就想了這許多,且重點在曹芳華身上。但他了解姜澤,先頭的話雖有挑撥離間之嫌,卻也是把準了姜澤的脾性才說的。

聞言不由得松了口氣,笑着點頭道:“皇上對娘娘可真好,奴才稍後就去。”

這就算對曹芳華好了嗎?好話誰都愛聽,姜澤唇角微勾,難得露出笑臉道:“就你會說好話,夫妻一體,朕不對皇後好,還要對誰好?”

話落,他眸光輕閃,暗道就算全天下的刁民都想害朕,隻要拿住了曹芳華,便等于有了底氣。

“哎喲!皇上說的是,看老奴這笨嘴拙舌的,可真是該打!”桂榮繼續順毛,嘴上說着奉承話,手上也沒停,滿臉褶子就跟笑開了花一樣,擡手就往自己臉上招呼了幾巴掌。

姜澤面上帶笑,“行了,朕要怪你,你這老狗還能活到今日?别的不說,樸居的事情就有你一份兒。”

桂榮聞言心下一驚,面上的表情頓時僵硬起來,好在他習慣了躬身半低着頭,姜澤一時間也沒瞧出來。頓了頓噗通一聲跪下道:“是老奴的不是,是老奴辦事不利,皇上身份尊貴,便是不穿龍袍,那也是渾身上下閃着金光的,可光天化日之下,誰料有人偏不開眼。”

他變臉跟翻書一樣,說到這老眼中已經帶上了淚光,任誰看了都是情真意切,姜澤倒也沒想真的怪罪于他,詫異之下便有些反應不及,一時間也沒來得及說話。

可桂榮不知道啊,不等姜澤出聲,已經繼續道:“皇上可千萬别攆了奴才,奴才日後定然會将這老眼擦亮一些,再不讓人有加害皇上的機會。”說着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淚水,開始咚咚咚磕頭。

姜澤半靠在龍榻上,見桂榮跟死了爹娘一樣,不由得嘴角微抽,擺手道:“行了,朕知道你已經盡力了。對方早有預謀,鐵了心想謀害于朕,就連朕都被騙過了,何況你一個奴才。”

“皇上這話很是,對方實在是膽大包天。”從天堂到地獄不過一句話的功夫,驚喜來得太過突然,桂榮反應也快,立即便順着杆子往上爬,“皇上放心,隻要有奴才一日,定然爲皇上肝腦塗地。”

說罷他已經換了副表情,指天發誓神色憤憤道:“皇上寬宏不忍心責怪老奴,可老奴卻咽不下這口氣,等将這黑了心腸的找出來,看老奴不将他千刀萬剮!”

姜澤也想将對方千刀萬剮,桂榮的話恰好搔道癢處,當下颔首道:“行吧,你既有心,外面的事情便多上點心。”說着别有深意的看了桂榮一眼,深覺以往與桂榮的溝通還是太少,又道:“你也一把年紀了,且起來吧。”

到底是伺候過父皇的老人兒,又對他忠心耿耿,怎麽都要給幾分面子。更何況,桂榮的存在,恰好可以掣肘福祿。

桂榮又表了一番忠心這才起身,走出偏殿的時候後背已經濕透,心下卻是狠狠松了口氣,暗道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誰知道謝太後讓福祿過來的真正用意是什麽呢,也好在他爲人機敏。

但接下來,卻是要更小心了。

皇宮中這一番風雲變幻,除了當事人自然無人知曉。

再說左右相和岑剛幾人。

岑剛就不說了,進宮之前就寒了心,進宮之後的戲碼一出接着一出,岑剛可謂是看盡了姜澤和謝琳的醜态,原本冷卻的心腸不由更加冷硬如鐵。堪堪走出乾坤殿,便婉拒了封子路和于武要一同商議對策的提議徑直回府。

餘下封子路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沒一個是面色正常的。這也難怪,啓泰建國百年,曆史上并非沒有性喜漁色的皇帝,可皇帝本就三宮六院,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像姜澤這般不分場合縱欲,直接作得昏過去被人撞破,又光溜溜被人擡回宮,還鬧得人盡皆知的,卻是開天辟地第一人。丢臉丢的滿上京城皆知,過幾日估計還得朝周圍輻散開去,不僅姜澤沒臉,朝臣們同樣面上無光。

大家受到的刺激都不小,封子路和于武見岑剛闆着臉率先開溜,想着擔子會壓在自己身上,面色不由更加難看。

按說做官做到二人這種段位,輕易是不會将情緒擺在臉上的。

可世人都有七情六欲,有自己的價值觀和是非觀。尤其文官,都是讀孔孟聖賢長大的,便是平日裏個個精明油滑,三綱六常和禮義廉恥還是深刻在骨子裏的。

他們可能會允許自己犯錯,也容易原諒自己,但卻不會容許壓在他們頭頂高高在上、絕對需要他們仰望的人也犯同樣的錯誤。對待這樣的人,他們隻會比對待跟自己同階層的更加嚴苛。尤其這個人的成敗,與他們的切身利益休戚相關。

在姜澤面前,他們沒有直接批判的膽量,也不敢直接甩臉子,但對謝正清,卻是不必。正如羅榮所言,無論是謝琳還是姜澤,都是謝正清一手教導出來的。

凡事有因有果,所謂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謝琳是謝正清的親閨女,這人從十幾歲開始就仗着美色攪風攪雨擾亂朝綱,自然不是什麽好東西;而姜澤,更是謝正清手把手培養的。

可如今出了事,擦屁股的事情卻不是罪魁禍首獨自承擔,衆人哪裏還會願意給謝正清好臉色?

都是腹有詩書的文雅人,大家撕起逼來自然不會像市井潑婦一般口吐污言穢語,也不至于像内宅婦人般擡着下巴滿是鄙夷的指桑罵槐,但皮笑肉不笑、陰陽怪氣又文绉绉的刺上幾句,卻是必不可少的。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朝着謝正清開火,謝正清起初還回上幾句,奈何火力太過集中,謝正清又不是長了七八張嘴,很快便敗下陣來。

謝正清也覺得憋屈,可他能怎麽辦?事情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雲遮霧繞還沒個定論,但實際上呢,除非是傻子才不清楚!莫說是封子路幾個氣怒,就連他都氣得不想說話。

但這樣的事情他已經經曆了許多,尤其姜澤年歲漸長,主意也越來越大,到他登基後,他能幹預的已經越來越少,有時候姜澤甚至連謝琳的話都不聽,他總不能撬開姜澤的腦袋,将自己的想法強行灌輸進去吧?

他雖是姜澤嫡親的外祖父,可姜澤是什麽人?皇家人說起來最是講究,可也最不講究,因爲高高在上的地位和無上權柄,規矩全是皇家人制定的。

他們說好的那必然是好,就算是坨狗屎,那也是好的。他們說不好的,那絕對是不好,就算是顆美玉,也有可能變成頑石。總之,皇家人親緣淡薄,便是真有感情這東西在,也摻雜着數不清的利益,一切都爲權力服務。

所以,他雖然在姜澤面前有雙重身份,在文人士子中備受推崇,那都是遠離權力中心,不清楚羅謝兩家與皇室糾葛的。至于生活在上京城,浸淫在權力中心的人,誰心裏沒個數呢?

自從謝琳得勢,明面上他确實風光無限,可私下裏又有幾個是真心尊重他的?背後說閑話看不上他的比比皆是,就更不用說了。當然了,人生在世,誰人不被說,誰人背後不說人?

謝正清能從個編修混到太傅之位,心理素質自然不能等閑視之,又或者說,他的厚臉皮早就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在這點上,謝琳與謝正清一脈相承,甚至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謝正清内心強大看的開,也因此,他雖滿心憋屈不忿,也爲姜澤擔憂,卻并沒亂了陣腳。更甚至,因爲謝詩意沒能入宮又名聲盡毀之事,謝正清是存了幾分看戲的心思的。

雛鳥長大了總要離巣,謝琳和姜澤最終能在奪嫡中取得決定性勝利,這其中固然有謝琳和姜澤本身的能力在,但謝正清同樣功不可沒。可這兩人會飛了之後便有些不受控制,亦或者說想要單獨撇下他,這難免讓謝正清心裏不舒服。

今日之事并非謝琳和姜澤第一次捅出簍子,卻可算得上是最嚴重的一次。行事之前,姜澤争取了他的意見,他也盡量勸誡了,奈何姜澤信心十足并未聽從,就連謝琳也一意贊同,那麽,出了事又能怪誰?

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無論好的壞的都已經造成,謝琳和姜澤絕對不會坐以待斃,謝正清便也不介意再多等等,看看二人到底會想出個什麽對策來。是以,等回到太傅府後,謝正清可以說是八風不動面色如常。

倒是左相,回府後真的有些坐卧不安。

當然,他這坐卧不安,并非因爲擔心姜澤的處境。今日之事,隻能算是導火索,也是他權衡自己的下一步投資是否目光精準的重要因素。

趨利避害乃是人的本能,嚴格意義上來說,左相并不是個貪戀權勢的人。讓女兒進宮,也不是他的本意,不過是朝中老臣罷官的罷官,告老的告老,随着姜衍與姜澄年歲漸長,朝中的黨派之争已經日益嚴峻。

而他這個中立派已經堅挺太久,又是中立派的黨首。所謂獨木難支,在之前的二三十年裏,他不曾倒向任何一方——在蔚家軍沒打勝仗之前,朝中雖然水深火熱,但形勢卻并不是格外明朗。

依照封子路以往的眼光來看,鹿死誰手真的猶未可知。當然了,他也并沒覺得蔚家軍和姜衍聯手,就真的不是姜澤的對手。但姜衍回京之後一直表現的不溫不火,既不拉幫結派也沒什麽出格的舉動,而他既然在姜衍式微的時候沒表明立場,姜衍回京後也沒主動示好,他自然按兵不動。

如今姜衍已經遠赴西海郡,而他仍在朝中任職,可說是活在謝琳和姜澤的眼皮子底下,無論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無論他更看好誰,終歸是失了先機,如此,他就更加不會動了。恰在此時,宮中選秀,他家閨女正當适齡,他還能說什麽?

封子路精明過人,要說他對選秀一事沒有半點準備,那是不可能的。普通政客看一步走三步,像封子路這樣的,用走一步看十步來形容都不誇張。

可從去年年底的時候,鹿城和蕭關就陸續開戰,西北和東北同時開戰,于國于民都不是什麽小事,國與國的戰争,也不是三五日就能結束的,兵器,糧草、銀錢、人力……一旦開戰,以上種種哪一樣是不需要提上日程全民關注的?

舉辦一場選秀少說也要耗時兩三個月,再加上四月底是聖元帝忌日,誰能想到謝琳和姜澤抽風抽到這種程度?啓泰舊例,臘月裏是不定親也不成親的,封子路原本想等開春後給将女兒的親事定下來,卻低估了謝琳和姜澤的強權和厚臉皮。

眼下蔚家軍和骠騎營的戰事才剛告一段落,也沒誰說已經結束了,鹿城的戰事同樣還在繼續,都這樣了,謝琳和姜澤還咬死了選秀不松口,這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謝琳開了口,姜澤也默認了,封子路胳膊擰不過大腿,滿腹心思無法訴之于口本就憋悶,有了今日之事,自然更加憋悶,甚至隐隐有些後悔,早知道,他就是犯個錯誤直接罷官也好啊!

可有錢難買早知道,無論封子路承不承認,他身上都打上了保皇黨的烙印,便是他悔得腸子都青了,還是隻能捏着鼻子幫姜澤擦屁股。

到現在,封子路也不奢望女兒進宮後能有什麽錦繡前程了——姜澤本身就不是什麽良配。進宮後能保命就不錯了,還談什麽前程?暗地裏,他甚至希望戰事能來得更猛烈些,最好能猛烈到讓謝琳和姜澤根本就無暇顧及。

殊不知他的這番想法很快就要達成,隻他暫時還沒收到消息罷了。

私下裏,菊山縣被屠的消息早就傳回上京,不過是比官驿的消息慢了一步。蔚池和羅榮回府後沒過多久,就得知官驿的消息已經到了柳園鎮。因着姜澤和左相等人尚未傳羅柏問話,二人也有心情做别的事情了,兩廂一合計,幹脆将消息傳給了交好的幾家。

爲何多此一舉?其實這也是有學問的。若蔚池和羅榮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傳出去,未免風頭太過,讓人心生忌憚,但若是隻等着朝廷公布,又不免顯得實力不濟,性子太獨沒有誠意。

爲啥啊?因爲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嘛,你有消息爲什麽不偷偷分享下?在朝局不明,任何一個決定都關系到身家性命的前提下,消息共享最是能體現誠意。如眼下這般,不早不晚,既能體現己方的實力,又不至于鋒芒太露就剛剛好。

于是諸如杜威和白起鋒等人,才剛進宮看了一出好戲,出宮後心思複雜難言,很快又收到了另一則消息,這下衆人的心思就不僅僅是複雜難言了。悲恸鄙視者有之,憤怒唏噓者有之,但無論是哪一種,對謝琳和姜澤更加失望是肯定的。

事關身家性命,京中人脈關系又本就盤根錯節,消息很快便傳播開來,不過半下午的光景,已經迅速醞釀發酵。但遠在西海郡的姜衍和蔚藍,對此壓根兒就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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