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秦老太君的膽子太肥,曹芳華不信沒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至于這幕後之人是誰,隻要不涉及到她的利益,她并不在乎——就目前的形勢來看,無論對方的最終目的爲何,至少現階段對她是沒什麽影響的。
試想,姜澤遠離上京鞭長莫及,骠騎營全軍覆沒無力再戰、北征軍與鐵騎營仍是膠着狀态逐漸失去掌控、定國侯府一反常态變的強勢,姜澤陰溝裏翻船顔面盡失……
說穿了,以上種種,哪一件不讓姜澤感到頭疼?更何況,秦甯馥爲何失蹤尚無定論,連人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就更别提幕後之人是誰了。在這個問題上,便是左相已經入局,曹國公府仍一力支撐,謝琳與姜澤能用的人還是太少!
而謝琳與姜澤一個多疑謹慎,一個優柔寡斷,姜澤又已經将事情交給左右相幾個去查,曹芳華相信,無論謝琳還是姜澤,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對她出手。
曹芳華所料不錯,謝琳還真是這麽想的。
當然,謝琳不是不恨,也不是沒想過事情是曹芳華幹的。
前者,姜澤是謝琳唯一的兒子,二人利益一體,有人對姜澤出手,便等于對她出手。謝琳自小開始算計,從攀上聖元帝開始,又何曾吃過這樣的大虧了?便是兩年前與尹尚合謀刺殺蔚池失敗,最終讓蔚藍姐弟逃脫,謝琳也沒這麽氣過!
于謝琳而言,私底下鬥個你死我活,随便使用什麽陰招都沒關系,畢竟是沒有證據的事情,大不了私底下讓人議論一番。可捅出來擺在台面上,就不一樣了。
姜澤丢臉與她丢臉又有何意?再說這也不僅僅是丢臉的問題。
對方讓姜澤丢臉還是其次,更關鍵的是,丢臉之後帶來的一系列影響——若說事發之初謝琳是又驚又怒,那麽,待得朝臣們一面倒偏向秦老太君的時候,謝琳是真的感到膽寒。
彼時秦甯馥失蹤的事情還沒曝出,姜澤還坐在龍椅上,底下的人就敢明目張膽的違逆,那私底下呢?謝琳根本就不敢去想!
可現實明晃晃的擺在眼前,她不得不想,也不得不承認,即便姜澤已經登基兩年,平日裏朝臣們個個忠心服帖,實則大部分是牆頭草并無多少敬畏。
這皇位是她和姜澤千辛萬苦才得來的,這讓謝琳怎麽甘心?丢臉的事情她以往并沒少幹,她也不在乎丢臉,能籠絡住聖元帝最終達成目的,謝琳最大的制勝法寶有二,一是裝,二是厚臉皮。
也虧得她功力深厚,才能在得知事情進展後保持冷靜,甚至生生捱到姜澤醒來,又面無異色的商議了一番。
再說懷疑曹芳華,謝琳覺得自己并非沒有依據。
一則宮中禁衛森嚴,又豈是什麽人都能進的?姜澤回宮後的第一時間,莫沖就加強了防守,待得登聞鼓響,禁衛軍和暗衛何止增加了一倍?
便是抛開禁衛軍與暗衛不提,她當時正好留在承運殿,與秦甯馥所在偏殿不過一牆之隔。而她身邊的內侍身手不弱,對方又是如何做到悄無聲息将人帶走的?
難不成還會飛天遁地?說出去誰信呢?反正謝琳是不信的——對方既然不會飛天遁地,謝琳自然更傾向于是後宮之人所爲。
可姜澤的妃嫔算不上多,能在承運殿安插人手,準确掌握她動向、熟悉後宮環境、身邊又有高手的就更少了!
自從姜澤登基,後宮一直掌握在她與曹芳華手中。她沒出手,那有能力出手的人,也就隻有曹芳華了。謝琳思忖着,沒準承運殿藏着暗道也不一定。
二則她與曹芳華向來不對盤,她看曹芳華不順眼,曹芳華也看她不順眼,若非還要依仗曹國公府,曹芳華的皇後之位,她甚至想讓左相之女取而代之。
若說曹芳華身爲中宮皇後,在左相之女即将進宮,又清楚秦家動向的情況下,不願意後宮多個姐妹直接對秦甯馥出手,這也是完全能說得通的。
姜澤醒來後,謝琳并非沒想過道出實情,但當時曹芳華與左相幾人在場,便是幾人走後,姜澤的情況仍算不上好,她不過說了一句要提防曹國公府,姜澤就立馬就護上了。
她沒證據,自然不能将心中的猜測宣之于口。甚至礙于當前的形勢,在姜澤面前半絲都不能表現出來。
謝琳努力維持着面上的平靜,實則心裏早就翻江倒海,隻差沒嘔出一口血來,直到進入延禧宮,喬嬷嬷将多餘的人打發出去,這才卸下面上的僞裝,滿目陰寒道:“查,給哀家盯緊了坤甯宮,哀家還不信真的有人能飛天遁地!”
說話間,她拂袖在鳳椅上坐下,原本美豔絕倫的臉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事情到底是不是曹芳華做的,謝琳心裏沒底——盡管無論是不是曹芳華做的,現階段她都拿曹芳華沒什麽辦法,但她總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隻有這樣,日後才能找補回來,也免得影響她的下一步計劃。
吉祥和如意聞言有些意外,她們并不清楚謝琳怎麽就懷疑到曹皇後身上去了。今日之事,明眼人一看,就是有人暗中操作,可這個人真的會是曹皇後嗎?
謝琳和姜澤目前的境況,就連她們都能看得清楚,沒道理曹皇後會不知曉。延禧宮和坤甯宮确實向來不合,也沒少朝對方使絆子,可曹國公府與皇家一體,以往的那些也全都是小手段,在大是大非上,可是從來沒出過問題的。
謝琳和姜澤失勢,對曹皇後可說沒有半分好處,難道曹皇後是蠢的?但謝琳話已出口,二人便是心中存疑,卻不敢多說,當即領命道:“是!”言罷二人轉身就走,尤其是吉祥,就跟後面有狗在追一樣。
“且慢!”卻是沒走出幾步,被謝琳攔下道:“順便派幾個人去看看秦家人。”雖說姜澤已經醒來,必然會派人去看着秦老太君幾人,但謝琳還是不怎麽放心。
對方能對秦甯馥出手,爲什麽就不能對餘下的三人出手了?想到曹芳華方才幹幹脆脆的離開,且比她早離開足足有兩盞茶的時間,謝琳的呼吸不由開始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