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蔚柚離府

可她不喜蔚柚是一回事,孔氏送上門任她拿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孔氏難得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她要是不趁機挫挫她的銳氣,還真當她這個婆母是泥捏的呢。

憑什麽孔氏想給她甩臉子就甩臉子,想拉攏就拉攏,當她看不出來呢,孔氏明着擔憂蔚柚想請太醫,可話裏話外卻在指摘蔚柚不孝——嫡母健在,父親要娶平妻,蔚柚要是個懂事的,就應該打起精神歡歡喜喜才對,而不是爲了個姨娘傷心病倒。

雖然她也是這麽認爲的,但她卻并不願意順着孔氏的思路走。

當即沉下臉道:“怎麽是又病了,我怎麽沒聽過?柚丫頭大冬天的都沒風寒,眼下天氣回暖卻風寒了,說出去豈不笑話?”

說着将茶杯往案幾上重重一掼,微擡着下巴睨向孔氏道:“孫氏畢竟生養柚丫頭一場,她打小就在孫氏跟前長大,孫氏死了她自然難過。可你既知她難過,爲何不好好照看?你這嫡母是怎麽當的,難不成是想傳出去說我蔚家苛待庶女?”

“我蔚家可就這麽一個姑娘,若她在這節骨眼上出什麽茬子,可别怪我這做婆婆的沒給你留臉面。”她将“我蔚家可就這麽一個姑娘”這句話咬得極重,說完别有深意的看了孔氏一眼,那眼神赤裸裸的,半點都不加遮掩。

孔氏哪會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兩人沒鬧翻之前,蔚桓的姨娘小産的小産,落水的落水,病逝的病逝,總之,除了跟着蔚桓時間最長的孫氏,就再沒别的姨娘生下子嗣,其中緣由,陳氏不說全然知情,六七分卻是知道的。

如今這是要翻舊賬了?陳氏心思淺顯,慣常是個簡單粗暴沉不住氣的,孔氏無論如何都沒料到陳氏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差點沒氣個倒仰,卻不敢跟她明火執仗的對着幹。當着丫鬟婆子的面,誰知道陳氏會不會說出更難聽的話?

何況孔心蘭進門,她勢必要籠絡住陳氏,也隻能暫時忍耐了。

“母親說哪裏話,媳婦怎麽會不關心柚丫頭,孫姨娘一死,媳婦就另撥了人到斂心院伺候。”說着已經紅了眼眶,滿臉委屈的看了眼陳氏,半低下頭道:“姨母還不知道我嗎?若我有心苛待柚丫頭,又何至于等到今日。”

得,連姨母都叫出來了,這是存了心要修補關系啊,陳氏聞言不免有些得意,面色稍緩了緩。

孔氏見此繼續示弱,擦了擦眼淚,動之以情道:“在姨母面前我也不遮掩了,我固然是個小氣的,可孫姨娘活着的時候,我尚且不曾爲難柚丫頭,如今孫姨娘已死,媳婦又何苦做這惡人?

柚丫頭不過是個姑娘,再過兩年就要嫁人,至多不過一副嫁妝的事情,可礙不着皓兒幾個。況媳婦先前也說了,咱家就柚兒一個姑娘家,日後若嫁得好了,對皓兒幾個來說何嘗不是助力?”

不僅是蔚皓幾個的助力,對蔚桓來說同樣如此。

孔氏這話剛好把到陳氏的脈門上,蔚柚也不是陳氏的心肝寶貝,眼下該逞的威風已經逞了,又見孔氏确實有心修好,陳氏面上的怒色終于收起。

“你知道就好,之前有大房壓着,桓兒總也出不了頭,現在大房雖弱了,桓兒要在朝中穩住腳跟仍是不易。你我是婦道人家,也幫不什麽忙,怎好再拖他後腿?一家人,可不就應該和和氣氣的麽?”

“你也别怪我發作于你,這事兒還真是你做的不對。”說着朝孔氏招了招手。

孔氏順從的起身上前,陳氏拉着她的手,語重心長道:“我且問你,我還有幾年可活?”

禍害遺千年,孔氏心說,估計你會活的長長久久的,但面上卻是一片驚色,忙嗔怪道:“姨母渾說什麽呢,您身體硬朗,一定會長命百歲。”

“你也别拿這話哄我。”陳氏怕死,聞言擺了擺手,此刻倒是真的有幾分真情流露了,“這滿上京城,我就還沒見過活到百歲的,莫說百歲了,就是八十歲的也是鳳毛麟角。我要求不高,能活到皓兒幾個娶妻生子,便也滿足了。”

說着拍了拍孔氏的手,輕歎道:“你是我看着長大的,長大後又親自聘來爲媳,能看着你和桓兒和和美美的,我心裏隻有高興的份兒。可你看看你這兩年做的事情?”

“算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再提也沒什麽意思。你今日所謂何來我心裏有數,若非你性子執拗又不肯服輸,我哪裏舍得與你置氣。從你嫁進蔚家開始,這家就等于交給你了,我可從沒想過要給桓兒娶什麽平妻。”

比之孔心蘭這個一直給她妹妹添堵的庶女,陳氏自然更親近孔氏,何況孔氏已經給她生下三個孫子,“等我一死,桓兒在外面打拼,這家還不是要交給你?我是你婆母,也是姨母,你說,你做的不對,我如何不能敲打你?難道我還能害了你?”

孔氏心中暗恨,心說你那是敲打嗎?那是不管不顧不分好賴的打擂台啊!可這話當着陳氏的面,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來,就陳氏現今這态度,對她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忙哽咽道:“是媳婦不孝,讓娘操心了。”

說罷直接撲進陳氏懷裏,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這場景看的金貴銀桂和琉雲劉嬷嬷幾個瞠目結舌。

陳氏眼裏也有了淚花,頓了頓輕拍着她的後背柔聲道:“行了,多大點事,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說完皺眉與劉嬷嬷道:“你且去回話吧,太醫就不必請了,哪有爲了個庶女就請太醫的道理,且宮裏有事,咱們不明白内情,可别往槍口上撞。”

再則說,孔氏之前便說蔚柚不孝,她既然接受了孔氏的好意,自然要有所表示,蔚柚也确實該吃些苦頭了。

“老夫人的意思是?”劉嬷嬷聞言怔了怔,沒道理先前還護得緊,轉眼就要不管不顧了吧。

孔氏拉長耳朵聽着,卻輕聲抽泣着頭都沒擡。自孫氏死後,蔚柚基本沒出過斂心院,具體的情況她壓根就沒心思去管。但她冷眼瞧着,蔚柚這兩年已經長進不少,孫氏一死,她自知沒了依仗,當然要夾緊尾巴做人。

眼下春茗來禀,多半是蔚柚真的病得不輕。本心裏,她是巴不得蔚柚能直接死了才好的。想她嫁進蔚家多年,就看了孫姨娘那張逆來順受的臉多年,偏孫氏與蔚桓是打小的情分,而蔚桓看似薄情,卻又對孫姨娘處處留情。

她能肆無忌憚的對蔚桓的其她姨娘下手,卻始終拿不定主意朝孫氏下手,這才會稍作猶豫,便讓孫氏生下蔚柚,且留在身邊親自教養。

以往她之所以沒親自教養蔚柚拿捏孫氏,反倒是縱着她,蓋因這母子二人都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既是不喜憎惡,便幹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且她若真的将蔚桓身邊收拾的一個不剩,傳出去也不好聽,可這并不代表,她就願意讓孫氏和蔚柚一直在她面前蹦跶。但凡有絲毫機會,她都是願意嘗試的,隻她不能親自動手。

如今倒好,孔心蘭馬上進門,陳氏若能主動将事情攬過去,蔚柚便是真有個閃失,又關她什麽事?思及此,孔氏暗暗握了握拳。

陳氏哪曉得孔氏轉瞬間就又打起了主意,聞言擺手道:“直接讓那丫頭去外面請個大夫吧,你再敲打那丫鬟幾句,讓她回去轉告蔚柚,就說是我說的,她嫡母還活的好好的,沒道理爲個姨娘整日哭天抹淚。她對孫氏再如何母女情深,旁人也不會贊她一個孝字,這名聲壞了,日後說不上好親,可别怪我這做祖母的沒提醒她。”

于是,等春茗請了大夫上門,秦風已經從荷風苑抽調好替身,蔚柚這個夾在婆媳鬥法中成爲犧牲品的小可憐,比想象中更加容易的離開了斂心院。

淩雲山莊距離上京城足有一百多裏,但從後山過去,又有鄒宇的輕功加持,統共用了不到兩個時辰。二人到的時候,白葵和藍一等人早等着了。

山莊一如既往。

積雪消融後,原本還蓋着麥稭稈子的冬小麥正在瘋長,麥田圍繞着山莊接連成片,春風拂過,柔韌鮮活的麥苗泛起陣陣綠浪,陽光下,閃耀着密密匝匝的細碎銀光。

莊子上雞犬相聞炊煙袅袅,阡陌上随處可見肆意玩鬧的孩童,笑聲清脆格外歡暢。不遠處零星分布着杏樹桃李,花朵正肆意綻放,遠遠望去粉蕊成霞,風裏若有似無的,全是花朵的芬芳和麥苗的清香。

鄒宇帶着蔚柚從山莊後圍的半山下來,蔚柚甫一看到,幾乎以爲自己來到了世外桃源。

她唇角爬上笑意,眼中迸發出亮光,無比貪婪的深吸着氣,卻在進入山莊的核心範圍之後,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

蔚家大房與二房的矛盾由來已久,她與蔚藍的關系本就算不上好,莫說是藍一等人了,就連鄒宇,蔚柚也是沒見過的。再加上鄒宇展現出來的實力,蔚柚雖驚訝之餘滿心好奇,一路上卻半個字都沒多說。

但在見到藍一之後,蔚柚的驚訝直接變成了震驚。

誠然,她以往隻生活在内宅,隻懂得攀比與勾心鬥角,确實是沒什麽見識的。可有孔氏的捧殺,她從小到大參加過不少詩會花會,相比蔚藍,她覺得自己并不差上多少。

若硬要說差,是在火燒曦和院之後。

她從那時候開始醒悟,開始反思,及至蔚藍回京,她對自己已經有了足夠清晰的認識,也因此,這兩年她沉澱了許多,也改變了許多。

在她心裏,蔚藍自然是優秀的,也是值得她尊敬的,可蔚藍到底隻比她年長一歲,便是再如何厲害,還是跟她一樣,不過是個尚未及笄的閨中女子。

但她看到了什麽?她在淩雲山莊感受到了比鎮國将軍府更加森嚴的守衛和氛圍,出面與鄒宇交接的少女大約跟她年歲相仿,又或者,比她還要小上一些。

可對方身上的沉穩利落與殺伐銳利之氣,俨然與軍中将士無異!有謝琳母子的步步緊逼,蔚柚也知道蔚藍絕不會真的乖乖呆在淩雲寺吃齋念佛,可這與她想象中的到底截然不同。

若說在見到藍一等人之前,她還能将鄒宇的寡言和詭異莫測的身手歸結爲蔚家軍的實力,在見到藍一等人之後,蔚柚就是再傻,也知道蔚藍借故到淩雲寺守孝,到底是幹什麽來了。這樣的蔚藍,何止比她出色一點?

在她還困于内宅苦苦掙紮之時,蔚藍早已經先了她許多步。她不清楚蔚藍是否已經參與到蔚家軍中,但她清楚,蔚藍看到的,蔚藍正在做的,無疑是更加廣闊和長遠的天地。這是她這個兩隻眼盯着内宅的人,無論如何都比不了的。

她視線落在藍一等人身上,久久無法言語。

藍一并未見過蔚柚,卻熟知蔚家大房與二房的糾葛,再加上蔚藍與蔚柚的關系委實不算親近,對她自然不會多麽熱絡,見蔚柚似乎被吓到了,藍一上前拱了拱手,“二小姐,屬下方才的話您可聽到了?”

蔚柚從沉思中回神,眼中複雜之色一閃而逝,忙垂下頭道:“今日之後,世上再無二小姐這号人,你也不必稱呼我二小姐。”

她既然已經離開蔚家二房,蔚家二房便是礙于名聲,也再無她的立錐之地。

更何況,孫姨娘死後,她對蔚家二房沒有半點留戀,尤其她走前留下了春茗,給蔚桓和孔氏準備了一個大大的驚喜。

想到春茗,蔚柚腦中靈光一閃,抿唇道:“讓你見笑了,我從小沒出過上京城,到過的最遠的地方,就是這處莊子,周圍的景緻太漂亮了,我一時間看得有些入迷。”

她說這話的時候面色薄紅有些不好意思,視線卻緊緊鎖定在藍一身上,似乎想從她身上看出些與春茗的相似之處來——前些日子與春茗一番對話之後,她雖然對春茗的身份有所猜測,卻到底不知她具體受命于誰,也沒聽她親口承認。

“那屬下要如何稱呼您?”除了蔚藍,藍一還沒跟任何高門閨秀打過交道,她以前隻聽人說過蔚柚愚鈍跋扈,可看着不像啊,這不就看得很是明白,還非常知禮謙和麽。

她先是有些驚訝,旋即點了點頭,“沒關系的,屬下再說一遍就是。”

說着再次抱了抱拳,“屬下藍一,此次去西海郡,将會由屬下一路護送您,因骠騎營還沒完全撤出啓泰,咱們會走山路,屬下已經爲您準備好換洗衣裳,您看看是否還需要準備些别的。”

言罷朝旁邊捧着衣服的小飄揮了揮手,又道:“咱們今晚戌時出發,您若是沒什麽事的話,屬下着人帶您到隔壁歇息,稍後會直接将飯菜送道房間,這一路上需要許多體力。”

骠騎營還是其次,最關鍵的,是要防備姜澤的人吧。

登聞鼓的事情蔚柚不知詳情,但她琢磨着,正是因爲這出,大伯才會忽然決定要先送她走,大約上京城很快就要亂起來了。

可這人叫藍一……蔚柚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對自己的猜測又肯定了幾分,淡笑道:“你們既是大姐姐的人,又與我年紀相仿,直接叫我名字即可。”

反正她已經決定丢掉這個身份了,至于吃苦,心裏的苦遠比身體上的苦更加讓人難捱。

說罷從小飄手中接過衣物,抖開其中一套看了看,發現是短襖和褲裝,下面還有一雙看不出材質的靴子,不由點頭道:“這衣服很好,我沒什麽需要準備的。”

因爲走得匆忙,她隻來得及帶上金銀首飾與孫姨娘留下的幾百兩銀票,其它的是一概也無,當然了,她也沒有遠行的經驗,自然不知道該準備哪些東西才更爲合适。

可藍一她們清楚啊,蔚柚哪裏會多做挑剔。她已經一無所有,是個不折不扣的累贅,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隻能靠着蔚藍過活,她憑什麽挑剔?

若真要比較,她連藍一與小飄都多有不及,身處陌生的環境,她對身邊的一個人都不熟悉,去往西海郡卻是千裏之遙,若她不識好歹,吃虧的隻能是她自己。

藍一對蔚柚的前半句話不置可否,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笑了笑,親自将她送到客房,這才與小飄退了下去,路上不忘出言寬慰了幾句。

另一邊,白瑚與白珊等人才剛在淩雲山後山彙合。

白珊等人原本滿心忐忑,見狀不由得松了口氣,“怎麽這麽久?”白瑚陪同秦老太君進宮之後,白珊等人在尊儀門外逗留了片刻,直到将秦家與羅謝兩家的糾葛全都散播出去,這才前往淩雲山後山。

“别提了,原是能順利脫身的,誰料秦甯馥消失不見,姜澤在大殿上吐血暈了過去,我好不容易才混出宮,結果被莫沖給盯上了。”白瑚抹了把汗,靠着樹幹呼哧呼哧喘氣,“那家夥速度不慢,若非将軍府的人,我可能栽了。”

“這不很正常嗎,我以爲你早有準備。”皇室暗衛若連這點手段都無,姜澤早死了千兒八百次了。白瑚是以熱心人的立場參與進去的,可這世上哪來這麽多熱心人,姜澤的人又不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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