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瓦那邊沒有消息,影部的人指望不上,他欲再從達瓦口中得知蔚家軍的動靜,顯然沒什麽可能。可要他就此放棄,先不說他自己是否甘心,隻尹尚面前就無法交代。
于是直接選了幾名輕功卓絕的人分别到卧龍山莊與麻城刺探消息,而他自己,則準備帶着餘下的人全都撤退到十裏開外的一處山坳。這處山坳位于東南方向的岔路口,往東是狐山,往南是紫芝山,正是他們提前勘測好的撤退路線。
暗衛們領命後立即分頭行事,古曲在原地停留了一會,直到前山的人全都在後山集合,這才揮了揮手帶人撤退——鷹部的暗衛雖不及隐魂衛,但與麒麟衛的實力也是相差無幾了。
眼見一行人訓練有素的在林中快速穿梭,不過轉瞬間就消失了蹤影,一直隐在暗處的夜魅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當即便追了上去。
至于始終不曾現身的蔚藍,幾人雖有隐憂,卻全都是沉得住氣的;一則他們進山的目的本就是爲了盯緊古曲一行,二則蔚藍聰慧,偌大的後山想藏個人還不容易?若是蔚藍有意現身,又何需他們主動去尋?就更不用說古曲一行人撤退時那咬牙切齒的樣子了。
幾人斷定蔚藍無事,決定追上古曲等人之時自然沒有後顧之憂。
實則蔚藍與幾人相距不遠,從暗衛回來禀報消息到夜魅幾人悄無聲息出現,再到古曲組織人手撤退、夜魅幾人緊随而上,蔚藍旁觀全程瞧得一清二楚。不過礙于自身實力不濟,而她自己本來就是靶子,這才耐住性子不曾露面。
可不露面并不代表她心中半點都不好奇。尤其古曲等人行事謹慎,便是在方才那樣的情況下,仍是采用密音傳信——蔚藍雖不錯眼的看着,卻并不清楚對方到底說了什麽,接下來的計劃又是爲何。
但她留意到對方的撤退路線了啊,再加上她原就想過對方留了後路,好奇心起,心裏不由的跟長草了似的,直接便從藏身的大樹上一躍而下。孰料蔚藍雙腳才剛落地,卻在下個瞬間蓦地僵住。
再說姜衍與粟米快馬加鞭,僅僅落後夜魅等人一步趕到牯牛山下。
二人到時,雖沒親眼見證聽濤扮成蔚藍進山的一幕,卻敏銳察覺到前山的暗衛直接往後山去了。這不,想到對方威脅蔚藍在後山見面,二人立即便跟了上來。
到得後山,并沒看到想象中的打鬥場面,整個後山安安靜靜的,連聲鳥鳴都沒聽到。二人輕功皆是出類拔萃,直接循着暗衛前進的方向往暗道入口方向靠攏,到的時候,恰巧看到古曲帶人撤退的這一幕。
也因此,等蔚藍從樹上躍下時,姜衍擡眼便瞧見了。他心中怒氣未消,打眼看蔚藍還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當即便身形如風的掠了出去,待得近前,竟是直接一手攬了蔚藍的腰肢急速後退,一面捂了她的口鼻,壓低了聲音道:“别動,再動直接将你扔下去!”
蔚藍不防,等意識到不對的時候整個腰身已經落入姜衍臂彎。
但有些習慣是深刻在骨子裏的,她動作比意識更快一步,轉瞬間已經給了姜衍一拐子,同一時間,手中的刹雪驟然出鞘,卻在聽到姜衍的聲音時動作猛地一頓,緊接着用力的搖了搖頭。
這一擊用盡全力,姜衍吃痛悶哼一聲,卻是半點都沒松手。蔚藍無法回頭,也無法說話,不由懷疑自己判斷出了錯誤,當即就張嘴往姜衍掌心咬去。姜衍怕将人給捂壞了,本就不曾使力,但掌心本就是凹進去的,蔚藍這一張嘴,與其說是咬,還不如說是變着花樣親吻……
姜衍抿了抿唇,隻覺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直接從掌心傳遍全身,腦子裏有瞬間空白,禦氣疾行的身形頓時一僵,原本隐忍壓抑的怒氣更是噗嗤一聲直接冒起白煙。不過幾息功夫,面上的神色已經變了幾變,愕然,呆楞、好奇、沉思……
這與前幾次的親昵截然不同,若非時機不對,他還真想好好感受一番。可古曲的人才剛撤退,更遑論還留了人準備潛入卧龍山莊,而他方才的行動雖然隐秘,卻未必就無人察覺半點,因此隻能将人摟的更緊一些繼續前行。
蔚藍也是在張嘴咬空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有多犯蠢,不由氣得鼓了鼓腮幫子,幹脆閉上眼睛裝死——若說她最初聽到聲音搖頭之後對方不曾松手,她還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出錯,待的行兇失敗,這種懷疑瞬間就變成了肯定。
身後的胸膛溫暖踏實,散發着熟悉的松木香氣——在她認識的人中,除了姜衍,也沒别的人喜歡熏這松木香了。她默默的收起刹雪,有些不明白姜衍怎麽會無聲無息出現在牯牛山,而她竟是半點都沒察覺。
是巧合亦或姜澄羅桢傳信?蔚藍腦子裏轉了幾轉,不過須臾間就已經冷靜下來。
雖說這貨的動作猝不及防了些,雖說要将她扔了可氣了些,但有現成的代步工具,怎麽說都是省力的吧?更何況,姜衍絕不可能一個人進入牯牛山,有他幫忙,收拾古曲一行自然事半功倍。
如此想着,蔚藍的身體徹底放松下來,可姜衍卻是有些難捱了。
溫熱濕潤的呼吸持續不斷的噴灑在掌心裏,再加上細膩柔軟的觸感,姜衍的呼吸無法遏制的亂了節奏,這種既享受又煎熬的感覺使得他渾身氣息一滞。好在他向來定力非凡,接連深吸了好幾口氣,又在旁邊的樹枝上稍微借力,這才沒直接抱着人栽了下去。
一炷香後,二人遠離暗道入口,直到确定周圍再無人盯着,姜衍方攬了人輕飄飄落下。
“怎麽忽然過來了?”蔚藍轉身半眯着眼看他,“搞突襲很好玩?”萬一她吃驚大叫出聲怎麽辦,萬一她失手直接将人捅了怎麽辦?要知道她手中的刹雪方才已經出鞘。
“你想謀殺親夫?”姜衍挑眉,估計自己小腹上已經青了,松開手道:“萬一摔了怎麽辦?”當然了,姜衍更想說的還是,萬一他定力不足怎麽辦?
“還有,怎麽能随便咬人呢,屬小狗的?”
“你也怕摔了啊,這不都拜你所賜!”蔚藍氣不打一處來,反唇相譏道:“你才屬狗,不對,你當自己是二師兄呢?”這貨雖偶爾會在她面前展現自己厚臉皮的一面,但像今日這般扛着釘耙的架勢卻是前所未有,蔚藍都快被氣笑了。
姜衍的心思卻完全沒在這兒,“二師兄是誰?”他微微皺了皺眉,酸溜溜道:“你之前咬過他,我怎麽不知道蔚将軍收了别的徒弟?”還是說,蔚藍的二師兄是她那個始終沒路面的師父收的?可他從沒聽蔚藍說過,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呵呵,你覺得這是重點?”蔚藍後退兩步翻了個白眼,“還親夫呢,也不嫌這話爲時過早,你過門兒了嗎?我可沒随便咬人的習慣!”要是真有二師兄可咬,她幹嘛不咬師父,至少可以長生不老……
啊呸呸呸,這貨直接将她帶歪了,蔚藍擡手擦拭自己的嘴唇,緊跟着面上神色精彩起來,真是夠了,她雖慣常是個漢子作風,但還是愛清潔講衛生的。誰知道這貨是不是有随時洗手的習慣,萬一那啥那啥之後沒洗手呢!
先不管二師兄是誰,隻要沒咬過就好。
姜衍聞言松了口氣,旋即一怔,“不對啊,過門兒?”娶妻娶妻,難道不是他娶?反應過來不由面色一黑,“你話是不是說反了?”
再看蔚藍使勁擦嘴唇的動作,還有那恨不得啐上幾口的嫌棄小眼神兒,真的太傷自尊了,“你在嫌棄我?”他自小喜潔,從來就隻有他嫌棄别人的份兒,又何曾輪到别人來嫌棄他了。這還是心儀之人呢,姜衍覺得自己真的内傷了。
這不是明擺着嗎,蔚藍呲了呲牙,“至于這嫁娶之事,反正是共結連理,重點在共字上,誰娶誰還不一樣?你若不喜,權當我嘴快便是。”
嘴快能算理由嗎?姜衍一張俊臉差點龜裂。
可随之瞥見蔚藍眼中的狡黠,心下又是微微一動,立即點頭道:“也是,阿藍說的很對,誰娶誰嫁不都一樣的嗎,總歸是結伴而行相濡以沫。”若他到這會兒還看不出蔚藍因他偷襲想要扳回一城,那就是個棒槌了。
姜衍極力壓抑住唇角的笑意,下個瞬間已經擡手撫上被擦的發紅的櫻唇,細細摩挲道:“瞧你,皮都快擦破了,我不過三四個時辰沒洗手,哪裏就那麽髒了?”
“呵呵呵……”蔚藍僵硬的擡頭,“居然三四個時辰啊,果然人跟人是不同的,睿王殿下真海量!”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這貨絕對是故意的,還相濡以沫,這是惡心誰呢!
“好阿藍,難得你信我,也隻有我才有這般海量了。”姜衍幾乎能聽到磨牙的聲音,旋即嘴角微彎,直接将人圈進懷裏,抵着她的額頭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