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絕望

秦甯馥最是知曉她的性子,見她明白過來也不多說,徑直打發了二人下去休息。二人心知院外還有人守着,左右秦老太君昏睡着并不需要多費心神,且馬上就要天亮了,天亮後還會有好一番周折,而她們連日奔波,早就快要支撐不住,當下也沒啰嗦。

等人走後,秦甯馥僵直了脊梁回到内室,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她雖在兩個妹妹面前繃得住,但實則心裏到底是什麽感受,也隻有她自己才清楚。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一樁樁一件件,于她而言,簡直就是飛來橫禍。

别的她可以不去多想,甚至連被尹卓擄走輕薄的屈辱,她都可以暫時忘記,但關于秦家的生死存亡,卻由不得她有半分回避。她會順着“恩人”的提示做出決定,一則形勢所迫,根本就沒有别的道路可以選擇,二則因爲她心底殘存的那點希望。

她是秦家的掌珠,自小便被捧在手心裏長大,從來就知道自己與别的姐妹不同,這點在她随秦老太君入京之後更加明确。以往她并不着急,總覺得有大把的時間可以随她去耗,卻不曾想,一遭不慎滿盤皆輸。

若早知是這個結果,她便是放下身段主動些又有何妨?更甚至,稍微使上些手段也是可以的。隻可惜錯誤已經鑄成,她便是後悔也無濟于事。但話又說回來了,便是她一早便用上手段達成所願,大約結果也未必是她想要的。

在這點上,她同樣想的十分清楚。尤其是被尹卓擄走之後,她先時因爲害怕不曾多想,可冷靜下來,就意識到不對了。姜衍是什麽人?

若他真有心護住曾祖母與自己姐妹,尹卓的人哪裏就能輕易摸到小院,且時機偏就那麽湊巧,當時不僅姜衍不在,就連随行的護衛也隻留下兩人。彼時天色未亮,姜衍去了哪裏?要說不是刻意爲之誰信?

由此可見,姜衍對秦家到底有多反感、甚至是厭惡了!真的是厭惡到連孝道和血脈親情都不顧了!秦甯馥自認沒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但姜衍卻因私心好惡,直接将她與秦家毀了,如此涼薄狠絕的心性,便是她真的如願成了姜衍的人,在他面前,又能有什麽分量?

更不用說,他還有個手握三十萬蔚家軍的嶽丈,有個出身高貴、貴爲郡主的未婚妻了!秦甯馥原先對蔚藍并沒什麽情緒,也談不上忌憚;在她看來,蔚藍不過是個黃毛丫頭,如今還沒長成,身材幹癟的跟豆芽菜一樣,就更不用談什麽風情美貌了。

而她家世雖不如蔚藍,卻是姜衍的表妹,再加上年歲相當,她才情樣貌氣質皆比蔚藍出色,天長日久的與姜衍處着,又哪點不比蔚藍強,何愁姜衍不動心?

隻要姜衍不是瞎子,就一定能看的到她的好,到時候她再溫柔小意的籠絡着,等蔚藍進門的時候,睿王府沒準早就是她的天下了。這也不是沒有先例的,謝太後與聖元帝不就如此麽?甚至謝太後的家世還比不得她。

她是嫡女,與姜衍是實打實的表親,可謝琳隻是庶女,外祖母還是個歌姬,就算謝家是官宦之家,卻不過是個七品文官。翰林院編修的名頭說起來好聽,可說到底,隻是個不入流的末等小官。

除了這些,謝琳一無所有,隻是個巴着定國侯府,靠着她姑祖母打秋風才有幾分體面的窮親戚!可她秦家堆金積玉,說句富可敵國也不爲過,又哪點不比謝琳更強!隻要姜衍有心,秦家随時能成爲他的錢袋子!

可姜衍不僅無心,還真是個瞎子,不僅對秦家的示好視若無睹,也對她的美貌和才情視而不見!秦甯馥琢磨着,莫不是定國侯府以往也是如此不識時務,羅魏才會早早死了?

沒準真是如此也不一定!如此,倒是活該他被姜澤壓着打,活該他小小年紀便被趕出上京城,也活該羅魏早死了!她想着擦了擦眼淚,口中銀牙暗咬,隻覺得恨毒了姜衍與蔚藍。

若說姜衍是個不解風情又不識時務的瞎子,令她芳心錯付,那蔚藍就是毀了她大好前程的罪魁禍首!毀人前程與殺人父母無異,再加上毀她姻緣,她怎能不恨!

不過仔細想想,反正姜衍不喜歡她,不過白長了一幅好看的皮囊,總比與之成事後再受冷落,繼而在蔚藍手裏繼續吃虧要好。秦家固然比謝太後的家世要好,但與蔚藍相比,卻是又不值一提了。

尤其是在姜衍心眼長偏的情況下。蔚家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地位有地位,在百姓中的名聲甚至比皇帝還好!思及此,秦甯馥面上露出一抹笑容。這笑容慘淡卻明媚,凄絕又狠厲,她低聲喃喃道:“天意弄人,也罷,也罷……”

總歸已經被逼到絕路,就算她選擇了姜衍也沒什麽好下場,爲什麽不選擇比姜衍身份更高的姜澤?姜衍隻是親王,還是個閑賦的親王,就算有封地,也是鳥不拉屎的封地,三五年内,便是姜衍再能,也無法撼動姜澤的地位。

可姜澤不同,好歹是一國帝王,不僅身份上高出姜衍一截,心機城府乃至才幹同樣不如姜衍。父親常說姜澤是個沖動冒進又志大才疏的,這樣的人固然不是做帝王的料,也不是做夫婿的上佳人選,可反過來看,這樣的人又何嘗不是更好拿捏?

她在睿王府住了兩年,不說對姜衍了解至深,至少也了解了個七七八八。到時候,她以此得了姜澤的青眼,還怕拿捏不住他?等幾年後姜衍有了反手之力,她定然已經誕下子嗣,有了子嗣傍身,運道好的話,她便是想要謀取更多,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眼下這個選擇雖然冒險,于她而言,卻是最爲符合實際的——因爲她不甘心就此被毀,因爲她想報仇,因爲她還想拯救秦家。想到秦家,秦甯馥的視線不自覺落在秦老太君蒼老枯皺的面皮上。

秦老太君睡的安穩,面色甚至比她還要紅潤。她相信秦老太君是真的沒有什麽大礙,因爲無論對方出于什麽目的,在她與兩個妹妹還有用之前,絕對不會對秦老太君下死手。

她對秦老太君倒是并不怎麽擔心,反倒是秦羨淵和秦家嫡支,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秦羨淵與尹卓之間的交易,她多少知道一些,隻知道的并不詳盡。

也因此,尹卓忽然擄人,完全出乎她的預料。可聽尹卓的意思,分明就是沖着秦家的家财而去,而父親,也早早派了人前來營救。依照父親對曾祖母的孝順,對她與妹妹的看重,這營救自然做不得假。

可最終救了他們的,卻并非父親的人。尹卓到底怎麽樣了對方沒說,父親怎麽樣了,對方同樣沒說。但秦甯馥思忖着,無論救走她們的人,到底是什麽來曆,但凡父親尚有餘力,就絕對不會輕易放棄了她們。

所以,父親現在的處境是真的堪憂了?想到此處,秦甯馥心下不禁一沉。

她之所以決定按照對方的吩咐去做,也有信心說服姜澤,無非是因爲還有秦家的家業作爲支撐,可父親若是遇到不測,秦家的家産易主,那又如何?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便開始無法遏制的瘋狂滋長,不過瞬間,秦甯馥後背上就出了一層冷汗,她又是焦灼惶恐,又是害怕怨憤,竟是一刻也不得安甯,直到天際微微泛白,才僵直着身體從圈椅上站了起來。

秦甯馥顧慮的原也沒錯,秦羨淵的處境還真的算不得好,甚至可以說是糟糕也不爲過。

鄖陽與杜文濤帶人前往績溪郡的事情,秦羨淵并不知情。當日因蔚家軍大規模進入坳谷,他兵分三路撤退,并企圖撤退到一半重新掉頭回去,直接将追進塢城山的蔚家軍徹底困死,卻不料進來的并非蔚家軍,而是婁延淳。

也因此,他兵分三路這個計策不但未曾奏效,還因着私心想從九曲河道順南嶺江撤退,反倒是與婁延淳的兵馬碰個正着。彼時天黑,誰也看不清誰,雙方甫一照面,就直接殺了個天翻地覆。

盡管秦羨淵手下的兵力比婁延淳更多,但婁延淳帶領的全是騎兵,可以說全都是精銳,且這些人原本就被逼入絕境,又哪裏是那麽好對付的?不僅如此,骠騎營的裝備更是遠勝他麾下士兵。殺紅了眼之後,誰又顧的上那麽多?

便是最後發現對方并不是蔚家軍,雙方各自損傷無數錯誤已然鑄成,再加上尹卓擄走秦老太君幾人,秦羨淵與尹卓已然反目,自然是怎麽殺的痛快怎麽來了。若非真信田沖及時折回,秦羨淵隻怕早就交代在九曲河邊了。

真信田沖的出現讓秦羨淵大感意外,當然,也讓他頓覺不妙。但當時形勢所迫,别的倒也顧不得了,等真信田沖将秦羨淵帶出戰圈之後,秦羨淵身上大大小小傷口無數,一隻眼睛已經被婁延淳直接刺瞎。

跟随在他身邊的心腹下屬隻餘三人,其餘的皆被婁延淳麾下絆住脫不開身,至于另外兩隻隊伍的四百人,則是更加音訊全無。秦羨淵又氣又痛,簡直就是目呲欲裂。

直到逃出二三十裏地,才啞着嗓子問真信田沖,“真信君沒去尹卓身邊,可是臨時出了意外?難不成是蔚家軍已經将尹卓一網打盡?”

真信田沖甫一出現,他心中就已經有了預感,但他不願意去承認,甚至不敢去想。

倘若蔚家軍真的已經将尹卓一網打盡,那秦老太君與他一雙女兒又還有什麽活路?當然,這其中還包括他的侄女。姜衍已然放棄秦家,蔚家軍不留後手,亂軍之中,死幾個婦孺能算什麽?

他問完這話,身體不禁微微顫抖,女兒死了,他雖然心痛可惜,卻還可再生,便是侄女死了要與二弟交代,也沒什麽大的妨礙。但祖母若是因他而死,他在秦家還怎麽立足?他這個家主之位還怎麽保得住?

真信田沖擰眉看向他,神色凝重道:“蔚家軍确實是追着尹卓去了,但尹卓的人卻未必會被一網打盡。”說着頓了頓,幹脆将他追過去之後一時半會尋不到尹卓行蹤,又聽到塢城山這邊動靜不對的事情說了。

末了道:“秦家主不必擔心,在下會做出這個決定也是出于大局考慮。在下還有三個下屬在尹卓身邊,等到時機成熟,定然會讓人救了秦老太君出來。但這有個前提,還希望秦家主能夠理解,那便是建立在秦老太君幾人确實在尹卓手中的基礎之上。”

真信田沖極爲敏銳,在蔚家軍大規模進入坳谷與礐山的情況下,他并不認爲尹卓能始終将秦老太君幾人握在手中。就連他都因爲秦家的财産心動,又何況其他人?

在啓泰,比他有能力有實力的人多了去了,姜澤和蔚家軍就不說了,沒準還有其他的人。這也是他意識到不對,就立即返回的原因。

他與秦羨淵才剛達成協議,沒得因爲區區秦老太君幾人,就損失了大筆錢财,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不劃算的。他相信秦羨淵也會如此作想,若讓秦羨淵在秦家與秦老太君幾人之間做選擇,秦羨淵必然是選擇秦家的。

秦羨淵聞言心裏倒是好受了些,随從才剛将他的眼睛給包紮好,他頭上纏了一圈白布,微擡着頭,一隻眼别有深意的看向真信田沖道:“真信君有心了,秦某人多謝了,你放心,但凡我秦某人活着一日,承諾真信君的事情便定然做到。”

真信田沖聞言擡了擡眉,他自然是知道秦羨淵的意思,面色鄭重道:“秦家主不必緊張,中原話說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我真信雖是武士,卻也重諾,還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

秦羨淵擔心的,無非是怕他見秦家勢弱趁火打劫,可他怎麽會那麽做?他與尹卓之前的合作是以政治作爲籌碼,他在尹卓需要的時候保護他,爲他效力,而尹卓則在他需要的情況下,爲他提供政治與兵力支撐。

可尹卓此番損兵折将,便是能全須全尾的回到大夏,短時間内,卻絕對不可能有實力兌現承諾。既然尹卓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他抽身另謀他路也無可厚非,這并不存在誰虧欠誰,大不了一拍兩散便是。

但秦羨淵不同,秦家雖然隻是商家,于海貿這塊,在啓泰卻占據着霸主地位。隻要秦家在一日,他便可以通過海上商貿,爲他的國家賺取更多利益,也能爲他日後謀事奠定基礎。

盡管秦家此番确實是岌岌可危,可憑他之力,即便護不住整個秦家,難道還護不住秦羨淵一個?這就是匹餓狼,經此一事,隻會比以往更加兇猛,若說他以往還收斂鋒芒,從不輕易露出爪牙,那家破人亡之後呢?

即使不是家破人亡,秦家受到重創也是必然的,再加上秦家家業帶來的各種變數,誰能說秦家就真的會一蹶不振?機遇無處不在,隻要他抓牢了秦羨淵,便是舍了尹卓也不可惜。更重要的是,秦羨淵此番不死,日後定然會是一把好刀。

他不會對秦家落井下石,關鍵的時候還會伸出援手,有救命之恩作爲支撐,再加上秦家的境遇大不如以往,以及他的身份,何愁秦羨淵不唯他馬首是瞻?

秦羨淵聞言心下一松,倒是明白過來真信田沖的意思,可這種身份上的對調,卻讓他打心眼裏感到屈辱——倭人多海盜,國域如彈丸,向來是被大陸人看不起的,就連他也不例外。若兩個時辰前,他與真信田沖還是平等合作的關系,此時卻俨然變成從屬!

他不僅此時需要真信田沖的幫助,将來更是需要真信田沖的扶持!可形勢比人強,便是他心裏再如何不甘憤恨,面上也不能表露出絲毫來,不免又對真信田沖感激了一番,再問起外面的情況。

真信田沖也不十分清楚,搖頭道:“尹卓不知所蹤,我暫時聯系不上。蔚家軍兵将衆多,不僅坳谷沿線已經被蔚家軍占領,對面礐山同樣有大批蔚家軍搜山。”他會當機立斷折回,未必就沒有這個原因。

他确實是武功高絕,但再厲害的功夫,在千軍萬馬面前,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見秦羨淵若有所思,又道:“秦家主如今最爲擔心的,必然是秦老太君幾人,這點我可以理解。可事有輕重緩急,我說句冒昧的話,咱們如今尚未脫離險境,秦家主如今應當立即趕回績溪郡才是。

至于尹卓與婁延淳,甚至是蔚家軍,想要報仇什麽時候不能?他們也不會打到績溪郡去,骠騎營已無兵力,婁延淳和尹卓斷然不敢。蔚家軍同樣不敢,沒有姜澤的命令,蔚家軍打到坳谷已是越界,反倒是姜澤,不得不防。”

秦羨淵之前就有過這種顧慮,聞言頓時心下一凜,讓随從扶了他起身道:“真信君所言不錯。”他垂眸道:“被尹卓與蔚家軍盯上,我秦家尚有還手之力,可若是被姜澤盯上,想要翻身就難了。”

尤其績溪郡郡守劉天和是姜澤的人,他現如今隻希望秦老太君幾人被擄與他受傷的消息應該還沒傳回上京,也沒傳到劉天和耳中,這兩人暫時還沒動作。如此,他回到績溪郡後,也才好有周旋的時間。

别的不說,便是在姜澤做出反應之前,将秦家明面上的産業轉移大部分也是好的。經營秦家多年,他自然是有這個能力的,而他此番決定于尹卓合作之前,也曾做過最壞的打算,因此,在這點上完全難不到他。

至于秦老太君幾人,到時候少不得隻能往尹卓與蔚家軍身上推了,也不知道幾人是否活着,思及此,秦羨淵狠狠閉了閉眼,極力将心底的滔天怒焰全都壓下。此時此刻,他真的無比感謝真信田沖的出現,即便他舍棄了秦老太君幾人,即便他隻是看在有利可圖的份上。

秦羨淵與真信田沖卻是不知,他們除了需要防備姜澤,還需防備蔚藍。

鄖陽與杜文濤已經帶人在績溪郡彙合,二人并不知曉謝術昭已經離京,且是同樣趕往績溪郡。二人到了之後片刻也不耽擱,直接按原計劃分工合作,鄖陽帶了輕功較好的幾人,先是将姜澤的暗衛全都清除,再用自己的人将這些暗衛全都替了下來。

而杜文濤則帶着餘下的人開始清查秦家明面上的産業,因着時間緊迫,杜文濤也不做無用的功夫,直接套用了齊休與藍二幾人當初針對王家的法子,先出手将秦家賬目上的現銀全都搜刮一空,等秦家亂了起來,再趁亂見機行事。

至于劉天和那邊,有鄖陽出手,一時半會根本就無法動彈,且還自以爲得了姜澤的命令,心甘情願的半點都不動彈。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眼下要說的是姜澤。

幾乎在白葵等人到達鎮國将軍府的同一時間,姜澤收到了菊山縣被屠的消息。

消息是莫沖親自送過來的,彼時姜澤正準備休息,聽聞消息後當即便氣得一佛生天二佛出世,整個人握住信紙的手都在抖,鐵青着臉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到莫沖硬着頭皮喊了一聲,這才啞聲道:“消息可是屬實?會不會有人假傳消息?”

莫沖陰沉着臉點了點頭,他也不願相信,可這不是什麽微不足道的事情,還沒有暗衛敢拿這樣的事情來開玩笑,“皇上,事不宜遲,最遲後日消息便會傳回上京。在此之前,應該先拿個對策出來。”

這話原也輪不到他來提醒,可承運殿隻有桂榮在,這閹人現在縮在角落裏就跟個鹌鹑似的,根本就靠不住!他也不想多嘴,但消息傳回上京之後,皇上是必然要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的。

大夏人的鐵騎已經長驅直入攻入啓泰腹地,甚至屠殺無辜百姓,作爲帝王,姜澤便是做做樣子,也是必須的!再加上黎明百姓,若是處理的不及時,動搖民心還是輕的,姜澤會直接失了民心!眼下鹿城兵戈未止,結果莫沖簡直不敢想象!

姜澤五内俱焚,雙眼幾乎瞪得快要脫眶,擡手就将案幾上的茶盞筆筒等物掃到地上,“你說這是真的!竟然是真的!尹卓他怎麽敢!他怎麽敢!混賬,簡直是混賬,朕要誅他九族!”

桂榮瑟縮得更厲害了,莫沖有些不忍直視,若非情況不對,他真是該笑的,事實上,他也真的笑了,但這笑比哭還難看,他怕姜澤說出什麽更加有失帝王尊嚴的話來,也怕他說出不該說的,當即打斷道:“皇上,尹卓是大夏人!”

大夏人怎麽信的過,人家又憑什麽不敢,就連你自己都挖自己的牆角,換成他是尹卓,被逼入絕境的時候,下令屠殺百姓也不會有什麽壓力!甚至直接出手刺殺姜澤,也是有可能的!還誅人九族,他是該說姜澤天真還是愚蠢?

姜澤似乎這才回神,呼哧呼哧喘氣道:“老三呢?他不是很能嗎,還有蔚家軍呢?他們都不是很能嗎?合夥跟朕作對的時候,他們一個比一個厲害,爲什麽對上大夏人就慫了,朕要重罰!朕馬上下令重罰!”

對啊,這是機會,他一直在找機會重懲姜衍和蔚藍,眼下不正是機會?姜澤腦子裏靈光一閃,面上忽的露出笑容來,方才的氣憤怨恨頓時不複存在,大聲道:“桂榮快來,朕要親自拟旨!”

桂榮還沒應聲,莫沖便一張臉全都黑了,再次出聲打斷道:“皇上不妥,你忘了,兩年前蔚将軍回京之時,就曾上過折子要在西海郡下轄建立衛所以作防備,當時您直接駁回了。此番骠騎營與蔚家軍開戰,蔚将軍同樣上過折子,直言大夏人野心不死骠騎營來勢洶洶,恐會直接進攻啓泰腹地,并申請調派蔚家軍進駐菊山縣,您未曾批複。”

蔚池遇襲回京之後,确實曾上過折子申請建立衛所。

當時西海郡的山匪雖然剿了個七七八八,但剩餘的也不是沒有,再加上蒼岩堡和梅朵雪山通道,蔚藍想從根子上斷絕大夏人在西海郡到處挖坑的可能,與蔚池商議過後,便直接上了折子提議建立衛所。

奈何姜澤當時正因蔚池平安歸來,又深覺自己被蔚藍耍了一道,根本就沒引起重視。當然了,也不排除姜澤還有别的心思,畢竟,蔚家軍全都集中在蕭關與安平鎮,倘姜澤哪天想要将蔚家軍一網打盡,完全可以以麻城和塘壩縣作爲依托,與大夏人來個裏應外合。

如此,他又怎會答應?再說此番之事,骠騎營與蔚家軍開戰,本就是姜澤一力促成,折子遞上去後,姜澤不以爲意,甚至還因左相多說了幾句,直接将左相狠狠斥責了一番。

這些日子,幾乎每日都有一封戰報送到姜澤的案頭上,姜澤眼看着蔚家軍勢如破竹,骠騎營節節敗退,而姜衍與蔚藍毫發無損,還因此而暗自詛咒氣悶,又哪裏會多做理會!

這不,報應馬上就來了。就連莫沖都沒想到尹卓會這麽大膽,敢下令屠殺百姓。

就算他隻是個暗衛,見慣了生死比尋常人少了幾個心肝,聽到這個消息仍是忍不住心下震動。真的是作孽啊,加上蔚家軍陣亡的将士,那是數以萬計的人命,這些人卻都因姜澤一己之私而死!

莫沖心中沉甸甸的堵得厲害,再看姜澤竟是雙目發直有些洩氣的樣子,心裏就更堵了——偌大的承運殿裏燈火通明,姜澤雖是身着金色常服端坐在雕花龍椅之上,渾身上下卻看不出半點帝王之儀,光可鑒人的漢白玉地磚上,到處都散落着碎瓷片……

如此狼藉,如此金碧輝煌,卻無法掩蓋姜澤揮霍着民脂民膏,不但護不住他的子民,甚至就連子民枉死,還想拿這些人的死來鏟除政敵的事實!

桂榮縮着脖子往前走了幾步,聽了莫沖所言,又戰戰兢兢滿臉爲難的退了回去;不是他不怕姜澤,而是姜澤現在完全就顧不得他!

殿内燭火搖曳,不時發出劈啪的聲響,姜澤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沉默了好半晌才看向莫沖,喃喃道:“你說朕要怎麽辦?人已經死了,朕沒法讓這些人全都活過來,不過是區區庶民,總不能讓朕來償命吧?”

這話說的,你不殺人滅口都是好的了,誰敢讓你老人家償命?莫沖劍眉緊鎖,他也不敢沖姜澤發脾氣,隻得道:“皇上,屬下收到消息,菊山縣被屠之時,是睿王及時趕到才避免了一場浩劫。菊山縣縣令身死,縣衙被大夏人殺的雞犬不留,如今是睿王帶領蔚家軍駐紮在菊山縣,戰報雖還未送達上京城,可……”

可你心裏總要有個成算啊!莫沖心裏暗暗抓狂,做暗衛做到他這個份上的,也是沒誰了,你不是巴不得睿王去死嗎?現在菊山縣的縣令死了,重新派去刺殺睿王和蔚藍的暗衛還沒傳回消息,到底要如何行事,你總要發個話啊,難不成就這麽幹看着!

事情已經發生了,尹卓背棄盟約的事情另算,總歸睿王力挽狂瀾立下功勞是不争的事實,這滿朝文武都看着呢,你做皇帝的,總不可能屁都不放一個吧!

好吧,就算你恨不得睿王馬上去死,也不想下旨獎賞,可菊山縣并不屬西海郡管轄,眼下睿王與蔚家軍已經在菊山縣駐紮,你難道就不好奇睿王接下來的打算?

難道就沒想過讓吏部重新調派官員去菊山縣?這百姓要不要安撫?朝臣面前需不需要給個交代?這些都是事兒啊!莫沖不信姜澤還真的敢下旨申斥蔚池或是姜衍。

爲毛啊,因爲姜澤心虛啊,尹卓是他招來的,早在糧草被劫之後,莫沖就懷疑姜澤與尹卓合謀的事情被蔚家軍與姜衍知曉,事實證明,人家還真的知曉。他雖不清楚蔚家軍到底知道多少,有無證據,但姜澤若真敢給蔚家軍羅織罪名,難保蔚家軍不會直接将這事兒給捅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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