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舍财未必免災

蘭富強與董方離開後衙時,是佝偻着背出去的。

蔚藍見此拍了拍手上的糕點屑,半眯着眼道:“傳信回上京吧。”隻希望老爹收到信後,不會氣得直接把蔚桓給宰了。

聽濤雖然早就知曉蔚家大房與二房之間的糾葛,卻還是被蘭富強所說的話給驚到了,聞言擔憂的看了蔚藍一眼,“屬下知道了,主子要不要再安排幾個人将蘭富強看着?”

“不必了。”蔚藍若無其事的搖了搖頭,“别擔心,蘭富強供出孔志高,便等于放棄了蘭玉寶,他隻蘭玉書一個兒子,會低下頭來伏低做小,無非是想給蘭家留個香火。”

“屬下明白了。”聽濤颔首,也不知道蔚藍所說的不擔心,到底是寬慰自己還是寬慰聽雨,畢竟不是小事,任誰知道謀害自己娘親的兇手,都不可能做到無動于衷。

聽雨與白令白豚同樣擔憂。

白令白豚就不必說了,二人雖然才知道雷文瑾的身份不久,卻是清楚記得雷文瑾兩年前倉促回京之事。隻二人與蔚藍并不相熟,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且看蔚藍面上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大抵也是強大到不需要他們安慰的。

聽雨卻是遞了熱毛巾給蔚藍擦手道:“主子,蘭富強死有餘辜,怎麽不直接将他殺了?”

見幾人的視線若有似無的落到自己身上,蔚藍哪能不知道幾人在想什麽。她也不是無動于衷,一則她來的時候雷雨薇已經身死,她并沒繼承原主的記憶,也不曾與雷雨薇相處,自然也就談不上感情深厚,她會對雷雨薇感激敬重,感同身受的傷心難過卻是沒有。

二來麽,她對謀害雷雨薇的真兇早就有所懷疑,隻一直沒找到證據,會從蘭富強口中得到證實,她雖覺得意外,卻并不驚訝。

見聽雨嘟着嘴眉頭幾乎皺成一團,聽濤也是憂心忡忡的,不由笑看了二人一眼,“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當你家主子是屠夫呢,再說哪裏需要咱們親自動手?”

該說的不該說的,蘭富強全都說了,姜澤就不說了,隻拓跋珏就不會放過他。眼下看起來,蘭富強确實得到了喘息之機,可能不能避開這一劫,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便是避開了,日後也将活在猜忌當中,能做的也十分有限;若是沒避開,那便是種什麽因得什麽果,成王敗寇而已。

聽濤聽雨見狀松了口氣,聽雨皺着鼻子道:“屬下隻是看不慣他而已,明明一把年紀壞道骨子裏了,還在主子面前裝可憐,這是看主子年歲小好糊弄呢。焉知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也是主子心善,若換做屬下,定然會直接将他兒子一起滅了。至于蘭家的全部身家,先将人殺了,東西自然是咱們的,就更别說保蘭玉書三年無虞了。”

說到蘭玉書,聽濤收回心神有些不解,她懷疑蔚藍是因爲蘭富強說出了謀害雷雨薇的真兇,蔚藍這才會答應保下蘭玉書一命,但嘴上卻半點也不敢提,隻道:“這倒是,蘭家祖上畢竟是北戎人,主子就不擔心保下個白眼狼?沒得到時候成了禍患。蘭玉書雖然籍籍無名,可人心難測,這人一旦起了壞心防不勝防,素來隻聽說過千日做賊,就沒聽過千日防賊的。”

“正因爲這樣,咱們才要保下蘭玉書啊。”蔚藍擦了擦手起身,幽幽道:“我倒是巴不得他能掀起更大的風浪來。”蘭玉書是蘭富強唯一的兒子,他不可能對蘭富強做的事情半點都不知曉,就算他眼下并不知曉,日後也會知曉。

蘭富強身份敗露,在姜澤與拓跋珏同時對蘭富強出手的情況下,蔚藍保他一命絕不是處于同情心。再說她能夠保他,自然也能殺他,蘭玉書眼下看是沒什麽能量,可日後就說不準了。

人心是很有趣的東西,蘭富強在啓泰潛伏多年足見忠心,拓跋珏對他也極爲信任,可在涉及到身家性命之時,拓跋珏的不聞不問,已經讓忠心這玩意兒變得并不可靠。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事後蘭玉書就算恨蔚藍與蔚家軍,卻絕對及不上恨姜澤與拓跋珏。

聽濤和聽雨仍是有些不解,蔚藍卻沒多做解釋,隻吩咐道:“安排人去黑河郡吧,既然答應了的事,怎好輕易食言?”正好褚家與樓家都在黑河郡,她以前并不怎麽留意樓褚兩家。

可這兩家根基深厚,在黑河郡都是數一數二的人家,而秦羨淵并尹卓又與海外倭人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思及秦羨淵的商隊,蔚藍不由的皺了皺眉——是秦羨淵已經高明到完全能夠避開兩家的耳目,還是另有内情?

聽濤聽雨聞言點了點頭,這時候白令插話道:“表小姐,翡翠島在黑河郡有人,要不屬下傳信過去先讓人看着,等您安排的人到了再撤回?”

蔚藍先前倒是沒想到這茬,挑眉道:“越過你家主子行事,這合适嗎?”

不合适也得合适啊,他們已經被抓了壯丁,現在說不合适不嫌晚嗎?再說島主讓他們過來本就是爲了聽從蔚藍差遣,且不說昨夜的遭遇,隻說方才,他們可是一直跟在蔚藍身後的。

蘭富強老奸巨猾,眼見蔚藍氣勢強硬,竟是直接将雷雨薇的死因拿出來說,這雖也算他的誠意,卻未必沒有存了擾亂蔚藍心神的意思。這樣的定力與城府,就是換成他們也多有不及。眼下蔚藍雖然跟沒事人一樣,可他們卻不能真當做什麽事也沒有。

“合适,再合适不過了。”白豚谄笑了兩聲,照顧好蔚藍,不就等于在主子面前掙了表現麽,再說,蔚藍也值得他們這麽做,“島主知道您不與他客氣隻會高興,又怎麽會不合适?”

蔚藍好笑的搖了搖頭,“那便麻煩你們了。”她回過頭視線在二人身上停留了一瞬,這才注意到二人身上的衣服,一個是绛紫色錦袍,一個是品紅,當下不由得扶了扶額,“這衣服是打哪兒來的?”二人本就黝黑,無論是醬紫還是品紅,都有些辣眼睛,這可真是!

白令白豚面上有些尴尬,還是白豚先開口道:“昨兒太晚,屬下是從蘭富強院子裏搜羅來的。”白豚穿的是品紅,乍一看像個熟透的番茄,至于白令,醬紫色讓他看起來更黑,高高瘦瘦像個紫皮茄子……

“蘭富強衣櫥裏就這兩件衣服?”蔚藍對二人的審美已經不抱什麽希望,轉頭吩咐道:“你去找周旺财,拿幾身衣服過來。”

聽雨捂着嘴悶笑,聽濤也是憋得腮幫子痛,“屬下知道了。”先前隻顧着等蘭富強上鈎,蔚藍沒說,她們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此時再看,當真是不倫不類。

白令與白豚隻以爲蔚藍對他們順手牽羊的行爲不滿,一時間不由面色更加尴尬,白令老實些,臉色漲得通紅,磕巴道:“表,表小姐,可是屬下二人做錯了?”

“你們沒錯。”錯的是你們島主,蔚藍忍了忍,“翡翠島平日裏都不添置新衣服嗎?”你們沒有月銀嗎?你們島主培養你們武功的同時,就沒培養下你們的審美嗎?

“添置啊,四季都有,可島上氣候暖和,屬下們都是習武之人,平日裏訓練方便,全都是短打,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白豚說完打量了下蔚藍與聽濤幾人的衣服,忙分辨道:“表小姐别誤會,島上富庶,島主怎們會不給我們添置新衣服呢。”與蔚藍幾人相比,他們雖然穿的樸素了些,可添置的還是會添置,島主從不會虧待他們。

真是天真的孩子,也難爲蘭富強和董方方才還能面不改色了。蔚藍無語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幾日就辛苦你們了。”

實則蘭富強與董方又哪裏是面不改色了,不過是二人受到蔚藍的攻擊更多,雖覺得白令白豚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卻分不出心思來管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

二人回到前衙好一陣沉默,蘭富強雖然達成了目的,整個人卻跟被抽幹了精氣神一樣,隻短短半個時辰,仿佛老了十歲不止。董方心下不忍,出言寬慰道:“大人放心,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少爺随您,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隻要蘭家的根在,日後定然會有恢複榮光的一天。”

蘭富強聞言自嘲一笑,“我蘭家又何曾有過榮光了?”就算有,那也是他祖父那輩的事情了,且這榮光還是以施舍的方式昙花一現。他原以爲拓跋珏生母出身低微,與前兩任北戎帝是不同的,也以爲他在啓泰能立下功勞扭轉這種局面,孰料會是這麽個結果。

“做都已經做了,你也不必勸我。”沒道理董方能想明白的事情,他會想不清楚,蘭家祖上是馬奴出身,蘭富強從來效忠拓跋珏,此番卻是被逼上絕路不得已将拓跋珏給賣了。

世人厭棄不忠不義之徒,蘭富強心中又是懼怕又是自我厭棄,更多的,卻是不甘憤恨;不甘心付出了沒得到回報,也不甘心自己最終半途而廢。可帝心難測,事已至此,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應該恨誰,又到底做的對是不對。

董方見他面色平靜,順着道:“大人能想通才好,錢财乃身外之物,落在蔚藍手中雖然可惜,卻總比落在姜澤手中要好。她既是已經應承下來,當是不會食言。”

蘭富強點了點頭,“也隻能這麽想了。”不這麽想也沒辦法,他手裏的籌碼已經全都撒了出去,“好在我雖留任西海郡多年,卻從沒做過損害蔚家軍利益的事,與蔚池還不算死敵。”

“大人放心,兩國之争,您與蔚家軍隻是立場不同。蔚池既是讓蔚藍提前到西海郡來,顯見是已經由她主事,眼下這點隻是小事,蔚藍應該能夠做主,若非如此,她哪來的底氣?再說蔚池與蔚桓并孔家早就結仇,便是看在您拿出這兩家謀害雷氏證據的份上,蔚池也不會将事情做絕。”

蘭富強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随後從書案下的暗格中拿出個雕花盒子,遞給董方道:“你晚些時候送到後衙去吧。”這些是他爲官多年的積蓄,裏面除了房契地契,還有部分銀票,全部加起來少說也有十幾萬兩。

要将自己辛苦攢下的家業拱手送人,蘭富強覺得十分肉疼,他伸出的手有些遲疑,就在董方将欲接過時,他手上一抖,緊接着腦中靈光一閃,騰地站了起來,面色扭曲的看向董方。

紅漆楠木的盒子砰的一聲砸在地上,董方吓了一跳,忙道:“大,大人,您這是怎麽了?”蘭富強向來沉得住氣,就連方才被蔚藍指着鼻子罵都沒這麽失态,董方直覺大事不好,卻滿頭霧水不明就裏。

蘭富強閉了閉眼,一巴掌拍在幾上,咬牙切齒道:“易凡,你有沒有覺得這手筆有些熟悉?”王家失竊的時候他就有所猜測,隻王家疑心于他,再加上麻城本身就有好幾撥勢力,他雖想過是蔚藍動的手,但鎮國将軍府從來不缺銀子,他也便沒往這上頭深想。

現在看來,卻是他小看蔚藍了!蘭富強臉色鐵青,喉頭上蓦地湧上一股腥甜,直接萎頓在椅子上,顫抖着手道:“好個流雲郡主,好個鎮國将軍府!土匪,土匪,強盜!簡直就是強盜!枉費我蘭某人爲官多年,不想卻栽到一個黃毛丫頭手裏!”言罷直接噴出一口血,眼睛赤紅直直的瞪着董方,已經說不出什麽話來。

董方忙上前扶住,他腦子裏同樣轉過彎來,隻覺得嗓子眼裏發幹,雖然心下已經認同了蘭富強的說法,卻是生怕蘭富強有個好歹,哪裏敢火上澆油?

“大人還請息怒,這事兒畢竟隻是猜測,沒證據的事情怎麽做得了準?再說事情已經過了,您在這生氣,若是氣出個好歹,豈不自己吃虧?”他一面說着,又一面忙吩咐小厮去請大夫,心中已是沉了又沉。

可蘭富強已經氣出好歹了,心裏就跟火燒一樣,想着王家,想着方才在蔚藍面前的屈辱,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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