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憤怒

謝琳明白他的心思,聞言卻隻掀了掀眼皮,“這是你嶽家的事情,你都不知,母後如何知曉?”

“母後…”姜澤被哽了下,他心中有氣,卻一時不知該怎麽說,不由擰眉道:“曹奎的動作,乃是得了兒子授意,可他明面上信了,也心知咱們與北戎隻是做做樣子,又何必私下籌措糧草?兒子如今不知這到底是曹奎的意思,還是曹芳霖的意思,又或者,這是父子二人共同商議的結果,皇後又是否知情。”

可無論是以上哪種,都代表曹奎私下裏對他有所隐瞞。姜澤不好沖謝琳發火,更不好流露出怨怼情緒,隻揉了揉額角,面上露出少有的委屈之色,“最重要的是,曹國公府隐瞞的到底是什麽消息,兒子尚未查清。”

自尊自信與自卑往往隻一線之隔。因着出身的關系,姜澤向來表現得自信強勢,也慣用這種強勢來武裝自己骨子裏的自卑,像如今這樣的示弱,謝琳還隻在他十歲以前見過。

對于曹國公府,謝琳自然不會如她面上表露出來的那般毫不在意。事實上,她對曹國公府的防備,比之姜澤有過之而無不及。

蓋因近年來,姜澤在針對曹芳華一事上,極少聽從她的意見,她這才會心裏憋了火氣,逮着機會想要拿捏姜澤,甚至明顯表露出不想插手的意思。

可姜澤到底是她唯一的兒子,見他面上可憐兮兮的,顯見事情太過棘手已經讓他亂了心神。她心中不忍,這才挑了挑眉,微微坐直身體道:“你如今知道問母後的意思了?早知今日,你之前都去幹嘛了,母後說的話你就全當了耳旁風!”

“兒子并非故意的。母後,她是兒子的發妻,是正宮皇後,在曹國公府沒表露出明顯的反心之前,您讓兒子冷待她,實非明智之舉。曹奎精明,若是被他發現端倪,豈不将人推得更遠?”抿了抿唇,又道:“這不是您教導兒子的嗎?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讓人知,咱們要籠絡住曹國公府,無論私心裏怎麽想,面子上總要過得去的。”

自從遊園會結束,謝琳往曹芳華身邊安插了兩個宮女,曹芳華直言拒絕之後,婆媳二人的關系就陷入了僵局。以往謝琳雖然不待見曹芳華,卻不會在面子上表現出來,甚至還會在明裏暗裏敲打姜澤,讓他在面子上對曹芳華稍微好些。

可遊園會結束後,一切都變了。姜澤搞不懂女人之間的把戲,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微末小事。這宮裏哪個主子身邊,會沒兩個探子?說起來還是一家人,明明隻需各自退後一步就能解決的事情,何苦要鬥得跟烏雞眼似的?

偏偏謝琳與曹芳華誰也不肯讓步,于是姜澤隻能夾在中間爲難。他也想給曹芳華一些臉色,但這給臉色,也該有個度。一來,經過黑河郡稅銀一案後,他與曹國公府明顯生了嫌隙,可他目的尚未達成,隻能小心維系描補,又如何能慢待曹芳華太過?

再有,曹芳華性子潑辣爽利,從不在他面前裝模作樣,且到底是個美人,在整個後宮算是獨一份,而他之前曾親眼見證自己的宮妃與侍衛有染,那妃嫔滿面紅霞衣衫不整與侍衛抵死糾纏的模樣,實在讓他記憶猶新。

要他去别的妃嫔處,他心中膈應的厲害,兩廂對比之下,他自然會更願意親近相處時間最長,知根知底又爽利美貌的曹芳華。别的不說,隻說着心理上,就會讓他放松不少。

孰料這在謝琳看來,就跟天大的罪過似的,平日裏還不怎麽顯露出來,到關鍵時候就暴露出來了,甚至還以此來拿捏他!思及此,姜澤是真的覺得憤怒委屈,娶妻娶妻,曹芳華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夫妻親近乃是天經地義,也不知謝琳到底在較什麽勁。

謝琳也知道姜澤說得沒錯,但聞言還是冷哼了一聲,“哀家是這樣教過你,但此一時彼一時,沒道理她都明着忤逆哀家了,哀家還要讓着她!她是誰,哀家又是誰?哀家是長輩,是太後,哀家隻讓你冷着她,沒讓你将她打入冷宮,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母後說的是。”姜澤百口莫辯,索性也不去分辨了,直接垂下頭認錯。

可他這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謝琳看了更加生氣,她心裏一時堵得厲害,竟是将之前積攢的郁氣全都激發出來了,“瞧瞧,你瞧瞧,你這是知錯的态度?你若是真的知錯,又何苦做出這副樣子!怎麽,你還不服氣?”

她說着砰的一巴掌拍在案幾上,直指着姜澤道:“你給哀家擡起頭來!”

姜澤聽到動靜心中一跳,随即又生怕謝琳看出他眼中的情緒,不由得閉了閉眼,這才微微擡頭,就見謝琳氣得臉都紅了,半眯着眼氣勢洶洶道:“你别做出這副樣子,哀家從不曾苛待過她!放眼看看,整個上京城有誰像她這樣,進了婆家們近十載,卻連個蛋都生不出來的?

哀家沒讓你廢了她已是仁慈,隻讓你冷着她又有什麽錯?這事兒就算當着曹奎的面,哀家也是問心無愧的!怎麽,還是不服氣?哀家以前怎麽就沒發現你們夫妻情深!你當真是氣死哀家了!

再看看你如今的樣子,哀家真想拿面鏡子給你,讓你看看你這窩囊樣,你是哀家手把手教養長大的,你是一國皇帝!你在哀家面上尚且孝悌有加,她曹國公府祖上不過是泥腿子,爵位還是你父皇賜下的,又有什麽資格跟哀家叫闆!”

姜澤不料謝琳氣性這麽大,當即就被罵得擡不起頭來,又聽她說曹芳華連蛋都下不出,面上不由紅一陣白一陣,放在一側的雙手直接緊握成拳,壓抑着怒氣道:“母後,您這麽說,讓兒子情何以堪!”他是人,是人!又不是公雞,如何能讓曹皇後生出蛋來!

真是氣煞他了,姜澤咬牙說完,面上神色有些扭曲。

謝琳聽得姜澤這麽一說,面上神色也是一愣,知道自己說得有些過了。她扭開頭,深吸了幾口氣沉默下來。說到底,她會與曹芳華較勁,并不是毫無根由。

别的且先不論,她是姜澤的親娘這點總是沒錯的,既是親娘,在權勢與地位之外,她也不過一普通婦人,她會關心兒子的子嗣全在情理之中,尤其這子嗣還涉及到江山大業。

可曹芳華嫁入皇室近十載,卻連一次受孕的消息都沒傳出,她能滿意才怪!原本她是打算讓謝詩意取而代之的,可事不湊巧,謝詩意偏在遊園會上身名狼藉,好好的一招棋,她輸得一敗塗地不說,甚至引得太傅府不滿!

事後,謝琳雖是懷疑姜衍與蔚藍,但對曹芳華同樣存了疑心。後來的事情也證明她的猜測沒錯,若是曹芳華當真沒有二心,又如何會把她賜的宮女直接打發了?這明顯就是不想自己插手坤甯宮的宮務,誰知她私底下藏着什麽龌蹉勾當?

謝琳細思極恐,就不免想的多了些。想她殚精竭慮的謀劃,計劃失敗讓姜衍和蔚藍逃出生天也就罷了,竟然連謝詩意都折了進去,謝詩意折了也就折了,有她斡旋,再過兩年照樣還能用在刀刃上,可爲何尹娜公主也不能幸免?

尹娜是大夏人,折進去原也不是什麽大事,至多啓泰與大夏不聯姻便罷,可壞就壞在,原是主動湊上來結盟的人,事發後,兄妹二人不但将責任推脫得一幹二淨,尹尚甚至反過來獅子大開口,用她安排尹娜參加遊園會設計蔚藍的事情來要挾她,讓她不得不忍痛付出大筆賠償!

誠然,尹尚的行爲未必就與曹芳華有關,但謝詩意的事情,會真的與曹芳華毫不相幹?這怎麽可能!曹芳華是姜澤的皇後,而自己又有意讓謝詩意取而代之,誰知道是不是曹芳華在明白自己用意的情況下,眼睜睜看着謝詩意落水而袖手旁觀?

她想索命的毫發無損,她想護着的臭名昭著,且是一招就被打入泥潭,身價一降再降,這又讓她怎能不氣?再加上曹芳華後來的行爲,謝琳想不遷怒都難!

自打與姜白岩相識,她持續風光了二十幾年,何時又吃過這樣的大虧了!要她咽下這口氣,那是萬萬沒有可能的。她拿姜衍與蔚藍無法,還不能拿自己不會下蛋的兒媳婦撒撒氣了?

可姜澤的行爲讓她大失所望,姜澤是她一手帶大的,向來對她言聽計從,卻偏在曹芳華的事情上陽奉陰違,一次次的違逆她,她不将這帳算在曹芳華的頭上,讓姜澤冷待她,還能針對誰!

“母後?”室内安靜了好半晌,姜澤見謝琳半天沒吭聲,不得不主動遞了梯子。

謝琳稍微定了定神,沒好氣道:“罷了,哀家罵也罵了,将氣撒在你身上又有什麽意思。”她擺擺手,“說吧,你想怎麽做?”

姜澤若是已經拿定主意,又何苦自己湊上來找罵?但謝琳的心緒明顯平複了些,他頓了頓,思忖道:“兒子打算先按兵不動,北征軍有三十萬,曹國公府就算家底子豐厚,也經不起長久消耗,且,兒子想順勢看看曹奎的反應。”

實際上,曹國公府到底有多少家底,姜澤自忖再沒人比他更加清楚,因爲曹芳霖手中的産業,每年有百分之六十都會流入他的私庫,用以豢養私兵或者做别的用途。

他原是非常自信的,但在得知曹芳霖自籌糧草送往鹿城後,這自信便大打折扣。一方面,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曹芳霖糊弄了,一方面又擔心曹國公府早生異心。雙重夾擊之下,再加上蔚藍姐弟的事情,姜澤自然很難保持鎮定。

但這畢竟隻是他單方面的想法。他已經習慣了遇到大事找謝琳商議。這皇宮中他也沒有别的人可以信任,除了找謝琳,也想不到還可以找誰。曹芳華倒是可以找,但她本就是曹國公府的人,姜澤自然隻能放棄。

謝琳聽他說完也沒駁斥,半眯着眼想了會,這才端起旁邊的茶盞喝了口,點頭道:“你說得不錯,三十萬兵馬消耗的糧草并非小數目。”

何止不是小數目,比她與姜澤的手筆更大。骠騎營是十五萬兵馬,姜澤與尹尚的合作,也不過付出十五萬石糧草而已!曹國公府到底是想做什麽?

“不過,若說曹國公府心裏沒鬼,哀家也是不信的。但若說曹國公府會趁機謀逆,這卻是不能的。”她這話倒也不是無的放矢。且不提有北戎人牽制,曹奎無暇分心,就算曹奎真想造反,皇後無子,他又造的是哪門子反?

謝琳說的固然有理,姜澤卻并不會盲目自信,尤其是有西北商行與蔚藍姐弟的事情在前。但他聰明的沒将心裏話說出口,隻皺了皺眉,點頭道:“母後所言極是,既是如此,兒子這便先去趟坤甯宮。”甭管用什麽手段,還是先從曹芳華那兒打聽些消息才是實在的。

“去吧。”謝琳揮了揮手,等姜澤離開之後,又頭疼的扶額。沒有遊園會的事情,她也不會将曹芳華當成眼中釘肉中刺,可現在麽,她是真的恨曹芳華入骨。

但在這關頭,她卻根本就動不了她,不僅不能動,還要哄着她将她供起來。

姜澤走出延禧宮後長舒了一口氣,心中對謝琳的忌憚和埋怨又深了一層,甚至感到屈辱和憤怒,怎麽說他都是一國皇帝,竟然被罵得跟孫子似的!若是換個人,定然早就被他打殺了,可謝琳卻不行,不僅不能打殺,甚至還要好聲好氣的。

謝琳有句話說得沒錯,他是真的窩囊。可他總不會永遠這樣窩囊,終有一日,他要做這啓泰江山真正的主人,一人登高俾睨俯瞰,千萬人之上,再沒人能掣肘他,再沒人能壓在他頭上作威作福!握了握拳,姜澤步伐匆匆,面色陰沉的往坤甯宮而去。

桂榮低頭斂目的跟上,方才他就站在殿外,将母子二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此時不由得繃緊了神經,也是小心翼翼的。

且不提姜澤與謝琳到底如何氣憤,心中又是如何作想,遠在鹿城的北征軍中,又是另外一番光景。鹿城與北戎隻隔着一座赤峰嶺,冬季裏白雪茫茫,因着前兩日北戎鐵騎動作頻頻,北征軍也已經準備起來。

曹奎在收到曹芳霖讓人送糧的消息後,面上同樣氣憤得無以複加。但他沉得住氣,看完信後,也隻是冷着臉将帳中的幾位将軍遣了出去,隻留下軍師與幕僚。

“國公爺?”軍師袁榮康與幾位幕僚先是相互對視了一眼,這才不明所以的看向曹奎。

曹奎将幾人神色收入眼中,大刀金馬的在主位上坐了,“看看吧。”他說罷将手中的信扔了過去,面上黑沉沉的,方才還壓抑的怒氣再不加掩飾,大帳中瞬間就冷了下來。

說起來,曹奎爲人圓滑,又駐守鹿城多年,本身并不是個輕易動怒的人。此番之所以生氣,既不是因爲曹芳霖擅自行事,也并非因爲近幾日呼延長青麾下的鐵騎營動作頻頻,而是因爲姜澤的态度。

試探姜澤對北征軍與北戎人一役的态度,本就在他算計之中。但姜澤,到底還是讓他失望了。這失望的根由,蓋因姜澤的志大才疏與剛愎自用,外加冷心冷肺薄情寡義。

因着曹奎臉色太冷,大帳中便有些安靜,袁榮康率先将信看完,一面将信遞給旁邊的幕僚,一面歎息着斟酌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咱們這位皇上,還真是……”他說着搖了搖頭,卻并不将話直接說完。

他擅專權術,跟随曹奎的時間最久,也善于察言觀色,他對曹奎的了解,遠比在座的另外幾人更深。此次的事情,早在曹奎發現北戎人動靜不對,卻不曾上報兵部征調糧草時,他就已經察覺到不對。

上位者喜歡聰明人,卻又不喜歡太過聰明的,至少這人不能将自己的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因此,便是明知曹奎已生異心,他也隻能在事發後,隐晦表明自己的立場,“事已至此,倒也并非沒有應對之策,大公子與皇後娘娘至純至孝,将軍且寬心才是。”

話落,他心中不免有些複雜。他有十足的理由相信,放任姜澤的行爲,不向兵部征調糧草,是曹奎有意爲之。是以,曹奎如今表現出來的憤怒,到底是真憤怒還是假憤怒,這憤怒又有幾分真意,委實有待商榷。

不過,事關三十萬北征軍與曹國公府滿門,曹奎的行爲袁榮康完全能夠理解。換作他是曹奎,沒準隻會做得更過。袁榮康想的原也沒錯,但他卻是不知,曹奎此時的憤怒,完全就是實打實的。

自打經曆過黑河郡稅銀案一事,他便再不敢輕易相信姜澤。但姜澤畢竟是他的女婿,又是一國帝王,他既是早早押注,便隻能盡量與姜澤站在同一立場,才能保全曹國公府未來幾十年的膏梁錦繡。

也因此,他才會明知姜澤已經生出削弱曹國公府的心思,仍勉力維持着相安無事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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