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四表舅

“爹爹不必擔心,您的心意女兒全都明白。”蔚藍笑了笑,面上一派淡然。

同樣是軍人,隻不過一個是冷兵器時代的軍人,一個是現代軍人,對于蔚池更深層次的考量,以及話中透露出來的意思,蔚藍又豈會有不明白的道理?

人與人之間,沒有誰有義務全心全意不求回報的對誰好,即便是父母與子女也不例外。

前世因爲工作性質,她見過的政治鬥争與政客嘴臉不知凡幾,拿親身女兒當踏闆換取榮耀地位的比比皆是。

而當下正是家族榮耀至上的時代,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家大族之間,因爲利益聯姻更是普遍現象。蔚池能将她與蔚家軍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上,這就已經足夠。

她對蔚池的欽佩不減,反而更加親近幾分,見蔚池怔住,她輕聲道:“爹爹是蔚家軍的掌權人,擔負着蔚家軍的命運,您首先是沖鋒陷陣的三軍統帥,其次才是父親。站在您的立場,您爲女兒做的已經足夠。”

蔚池不料蔚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不由得眼眶微濕,看着晃動的車簾輕歎道:“囡囡是真的長大了,不愧是我蔚池的女兒!”

言罷,他頓了頓回過頭來,直視蔚藍的眼睛,又是慈愛又是歉意道:“可囡囡明白是一回事,爹爹擔心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你娘已經不在,爹爹隻有你與阿栩,你們都是爹爹的心頭肉,但凡有絲毫可能,爹爹都不願意你受苦,将你嫁給睿王,爹爹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莫說蔚藍與姜衍原本就有婚約,就是沒有,依他在啓泰朝中的地位,蔚藍也不可能嫁入尋常官宦或百姓之家。可啓泰皇室的适齡皇子就那麽幾位,除了姜衍,要麽是已經成婚,要麽是已經定親,總歸是嫁入皇室,他蔚池的女兒,總不可能給人做側室。

而餘下沒定親的,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才能,都遠不如姜衍,他壓根就沒得選擇——除非他能拖着三十萬蔚家軍,放棄鎮國将軍府百年清名不要,直接擁兵造反。

樓向陽與褚航的出現,雖說能讓蔚藍與姜衍的婚事名正言順,卻也等于無論好壞、兩人的将來都要綁在一起。而這一切,都是他決定的。

可在此之前,他從不曾與蔚藍開誠布公的談過,封地之事,甚至半點口風都沒透露給蔚藍,也沒有盡到最大努力,說到底,還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不夠稱職,隻看到蔚藍與姜衍相處得好,就自我安慰的忽略了女兒的心意。

如今蔚藍知道事實,不僅不曾責怪于他,還反過來寬慰他,如此既明事理又貼心孝順的女兒,又怎能讓蔚池不心酸自責?

這種滋味,就如同鈍刀子割肉,即便是蔚池往日裏面對屍山血海,也不曾體有過。

蔚藍聞言心下暖融融的,若非是太過在意,老爹才說了姜衍的人品可靠,又何以轉眼就對自己的決定産生了懷疑,開始自責?

她笑着給蔚池斟了杯茶,“爹爹想多了,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又有什麽好擔心的?再說了,皇家适齡婚配的,統共也就那麽幾個,難不成爹爹還有更好的人選?”

享受了怎樣的榮耀就要付出怎樣的代價,蔚藍向來理智,也正是因爲如此,她才從一開始就并不排斥與姜衍來往。

更何況,蔚池真的已經做得很好了,他雖然在意蔚家軍的前程,卻也同樣在乎自己的幸福,二者并重,她又還有什麽不滿足的?老爹是将軍,是政客、更是名合格的父親。

蔚池搖頭苦笑,清癯儒雅的臉上滿是怅然,“自是沒有,可我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現如今卻要因爲朝局……囡囡,爹爹不甘心啊!”

他說着皺眉,目光慈愛的看着蔚藍,“囡囡不知,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爹爹雖然自認有識人之能,眼下看着睿王也是個好的,可将來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尤其有三十萬蔚家軍在,成也蔚家軍,敗也蔚家軍,這就是把雙刃劍,若是睿王日後對你好便罷了,若是不好……”

不好的結果蔚池沒說,這點他清楚,蔚藍也清楚,“爹爹是擔心鎮國将軍府重蹈鎮國将軍府的覆轍?”

蔚池微微颔首,“沒錯,倘若睿王事敗,蔚家軍的前路另說,事成,卻也是另說。”

“女兒明白。”蔚藍眨眨眼,心中難掩酸澀,這樣的重擔,無論壓在誰身上都不會好受,即便是堅強如蔚池這樣的硬漢,也難免會露出軟弱的一面,尤其娘親才因此過世不久。

她沉默了一瞬,好不容易才開口道:“爹爹真的過慮了,這事兒也是女兒點頭的。”

她雖這麽說着,可胸口卻一陣悶痛,又思及今日在宮宴上出現的褚航,一時間聲音不由得有些發堵,垂眸了一瞬,複又挽住蔚池的胳膊,輕輕靠在他肩上,緩緩道:“爹爹,您得這麽想,這世間萬物,并非亘古不變,唯一能不變的,便是這所有一切,每時每刻都在變幻:比如人心,比如四季,比如天氣。又有佛語雲: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的,未來心不可得。

睿王日後到底會如何,鎮國将軍府會如何、蔚家軍會何去何從,這些對我們來說全都是未知數。一時說一時的話,也許我們眼下看着一切都極好,都是我們滿意的,但下一刻,就會朝着與我們意願相悖的方向發展,我們無法預料,甚至無法阻止,所以隻需盡力而爲,認真活在當下便好。”

這話蔚藍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蔚池聽的。

在最初見到褚航的那一瞬間,她心中的感覺連自己也說不清楚,震驚,歡喜、期盼、狐疑……但這些都不重要,隻因爲她的外祖母姓褚,因爲鎮國将軍府眼下的處境、因爲她與姜衍的婚約,而褚航出面爲這樁婚約正名,她便是有再多想法,也分分鍾被現實無情的打落深淵!

蔚池因爲看不到蔚藍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到蔚藍眼中的晶瑩。

蔚藍的話,已經大大超出他的預期,也脫離他原先對蔚藍的認識。閨女聰慧通透本是好事,可此時的蔚藍,聰慧是聰慧了,通透也通透了,卻帶着曆經世事,并不符合她年齡的滄桑!

這樣勘透世事人心的話,便是蔚藍再如何聰慧,也不該是她這樣年齡的姑娘能說出來的!試問,誰家閨女在十來歲的年紀,不是被父母如珠如寶捧在手心的?

也隻有他家囡囡,才會因爲他的緣故,過早接觸到人性的黑暗面與政權鬥争,才會說出這樣老氣橫秋頗具禅理的話,怪道她對這樁婚事絲毫沒有怨言!

蔚池隻覺得心中鈍痛,擡手揉着蔚藍的腦袋良久無言。

車廂中有些沉悶,蔚藍頓了頓,很快收斂了心神,揚起笑臉道:“爹爹不用擔心,退一萬步說,就算睿王真是個過河拆橋的,女兒也不傻,一定會好好護着爹爹與阿栩的。女兒現在能力不足,所以隻能辛苦爹爹護着女兒了,等爹爹日後老了,便換成女兒來護着爹爹。”

蔚藍說的都是大實話,她在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中蘊藏着前所未有的堅定。

蔚池也知道蔚藍有心轉移話題,聞言不禁對蔚藍更加疼惜,他心下一軟,壓下情緒打趣道:“怎麽?囡囡就這般盼着爹爹快些老去?還說要護着爹爹,你拂雲訣練得如何了?想要保護爹爹,就你現在的小身闆可是不行。”

蔚藍佯怒,瞥嘴道:“誰說女兒盼着爹爹老了?女兒不也就這麽一說,總不能爹爹七老八十了,女兒還躲在爹爹身後吧?正如爹爹會護着女兒一樣,女兒也自然想竭盡所能的護着爹爹。”頓了頓,見蔚池目光柔和滿是寵溺,又依着蔚池輕聲道:“拂雲訣啊,這幾日女兒太忙,還是沒影的事兒。”

她說着擺擺手,又豪氣萬千道:“不過,爹爹如此厲害,女兒總不會是繡花枕頭,爹爹就等着吧,總有一天,女兒會打遍天下無敵手。”

蔚池對女兒的親近很是受用,從在安平鎮見到蔚藍開始,蔚藍雖然表現得對他極是親近,可卻從來不曾像今日這般小女兒姿态的靠近他,在他面前流露出天真活潑的一面,甚至是沖他撒嬌。

他心下高興,便又柔聲道:“你的心意爹爹都明白,可你畢竟年歲還小,有些事情是該大人操心的,你現在隻需做到心中有數就行。當務之急最重要的,是去做你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蔚藍自來是個幹脆人,也不擅長煽情的畫面,見蔚池恢複過來,遂點點頭轉移話題,“那爹爹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謝琳與姜澤跌了這麽大個跟頭,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此事不急,三國來賀的盛宴雖已結束,可使臣卻并未離開,謝琳與姜澤就算再急,也不會在此時動手。”

“這倒也是,三國本就虎視眈眈,若啓泰此時露出内讧的苗頭,三國必然不會無動于衷。”蔚藍颔首,思忖後又道:“倒是尹尚,女兒有些看不明白。”

“嗯,你之前不曾見過他,所以對他沒什麽了解。可爹爹卻是與大夏人打了多年交道的,别看尹尚面上超然物外,實則野心勃勃,心思更是深不可測。若非他的出身實在太低,隻怕洪武帝其他幾個兒子全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蔚藍颔首,“隻看他能在啓泰不聲不響的經營多年,就不可能是個簡單角色。”

蔚池笑了笑,略微驕傲的看向蔚藍,“再不簡單,不也被囡囡發現端倪了嗎?所以說尹尚并不可怕,再強大的對手也有短闆。大夏與啓泰聯姻之事,今日未能達成,尹尚與尹娜雖然還會再有動作,卻無非是從你與睿王身上下手,你近段日子就要去淩雲山,倒也不必太過擔心,至于睿王,若他輕易就被尹娜與尹尚算計到,也活不到今日了。”

說實話,蔚藍還真的不太擔心,她隻是習慣防範于未然,“就怕他們狗急跳牆,看謝琳與姜澤的樣子,肯定會在幕後推動,女兒走後,爹爹還是小心些好。”

京中事情已畢,蔚藍并不打算多呆,她迫切的想要快些成長起來,尤其是在參加完今日的宮宴之後。宴席上趙玺與拓跋珏,除了最開始向姜澤道賀,之後一句話也沒說,可就是因爲這樣,才讓蔚藍覺得更加忌憚。

蔚池對謝琳與姜澤的了解比蔚藍更多,自然知道二人的手段,他點點頭,隻道:“放心吧,爹爹會萬事小心,你準備什麽時候出發?”

蔚藍歪着頭想了想,“再過兩三日吧,一則胡良與唐邵雲還沒回來,二則女兒還想去趟泰王府與杜府,咱們從安平帶回來的土儀還沒送出去呢。”

實則胡良與唐邵雲回不回來,對蔚藍眼下并無多少影響,她雖想培養出一批可用的人,可自己的體能與基本功也需要盡快提高,完全可以先去淩雲山拉體能。

而她之所以決定在上京城多呆幾天,除了要将從安平鎮帶回來的土儀送出去,更重要的是還需要跟姜衍碰面,順便了解下樓向陽與褚航。

樓家與褚家能派二人出面,對于眼下的鎮國将軍府與睿王府來說,無疑是個訊号:一個樓家與褚家有心步入朝堂,并且站在鎮國将軍府與睿王府一邊、會與謝琳母子打擂台的訊号。

至于兩府具體有什麽打算,蔚藍現在并不知情。蔚池雖然知情,可通過今晚的對話,蔚藍卻并不打算直接相詢。

自家老爹一番心意,若她眼下再過問太多,老爹的心理負擔隻會更重,能有更好的解決問題的方法,蔚藍不介意麻煩一些。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便是蔚池對自己的了解多過姜衍,而褚航的身份敏感,蔚藍并不肯定自己的猜測,不知道此褚航是否就是彼褚航,也不清楚褚航到底是哪個輩分上的,若是她在了解褚航的過程中,露出什麽情緒來,反倒誤事。

這邊姜衍回到竹溪山後,思及蔚藍見到樓向陽與褚航那一瞬間的情緒變化,甫一踏進玄墨閣,便交代鳴澗道:“安排人查查樓向陽與褚航,要事無巨細。”

鳴澗因爲姜衍有封地,又與蔚藍的婚事定下,面上還帶着喜色,聞言不禁微怔,詫異道:“主子,可是這二人有問題?”

按說主子有封地,又與蔚大小姐定下婚事應該是喜事,可主子看起來心情卻不見得好,且一回府就吩咐查樓向陽與褚航,而關于封地懿旨,又都是蔚池安排的,這就由不得鳴澗不心生懷疑了,“主子,要不要連同蔚将軍與肅南王府一起查了?”

“無需。”姜衍負手望向窗外,聞言眉頭微攏,淡淡道:“隻查這二人即可。”他總不能說,他是懷疑這二人與蔚藍早就相識,且還有不爲人知的交集吧?

按照蔚藍的年齡推算,這原本是不應該的,但他心中總有些不踏實,覺得有什麽事情脫離了掌控,這種感覺非常不妙,讓他有些不安。

鳴澗不明所以,但他向來知道姜衍的性子,聞言也不多問,轉身出了房間。

待鳴澗走後,房梁上才輕飄飄落下一人,這人胖乎乎的,懷中抱着個尚未開封的酒壇子,正是久不見人的玄清道長。

姜衍早就察覺到房中有人,聽見動靜也不意外,他回過頭,面上露出如沐春風的笑意,“三師父,您在房梁上歇得可好?”

“臭小子,若不是看你無人可用,又有宵小光顧,老道我才不稀罕你這玄墨閣呢!”玄清一掌拍開酒壇子上的封蠟,氣咻咻道:“怎麽,樓家和褚家來的是這二位?”

這宵小無需多說,姜衍也知道是誰。三國使臣入京之後連地皮都還沒踩熱,壓根就不了解睿王府的布局,等閑情況下,又如何敢趁他入宮摸到玄墨閣來?

他點點頭,“正是,三師父知道這二人?”

“啧,你也太小看你三師父了。”玄清往口中灌了口酒,搖頭晃腦的在軟榻上坐下,自得道:“你三師父雖然鮮少下山,可曆來神通廣大,又有什麽不知道的?”

“這二人可是樓家與褚家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了,樓向陽如今正好弱冠,乃是現任樓氏族長樓斐雲的嫡長孫,而樓斐雲與樓太後是嫡親的兄妹,故而,若論輩分,你理應稱樓向陽一聲表哥。至于褚家這位,則是褚磬嫡長子褚清風的幼子,今年不過十八,在褚家孫輩中排行第四。”

他說到這含笑看了姜衍一眼,啧啧出聲道:“話說這褚家吧,以往與你倒是沒什麽關系,但現在卻不同了,若是跟着蔚家丫頭叫,你得稱呼褚航一聲四表舅,怎麽樣,這輩分是不是很高?”

玄清今晚也是入宮了的,姜衍有封地并與蔚藍的婚約落實一事,他自然知情。

他說完這話面上全是看好戲的神色,見姜衍面上若有所思,不由瞪大眼道:“清煦啊,你素來辦事周全,可别說你不知道褚航是褚清風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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