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牛鬼蛇神

肩與與轎攆的結構大不相同,前者隻是豪華版滑竿,而後者則有轎廂遮風擋雨。

且不提眼下正值寒冬,老爹身受重傷乘坐肩與是否能扛得住凍、又會不會讓原本就虛弱的身體雪上加霜;隻如今三國盛事,作爲揮斥三軍的蔚家軍最高統帥,要讓老爹如深閨婦人般被擡着在宮中招搖過市,這本身就是對老爹的折辱。

更不用說那四名内侍長得高壯魁梧,渾身氣息收放自如,一看就不是尋常角色,若老爹抹不開面子真坐上肩與,誰又能說得準路上會不會出現意外?

便是老爹如今已能下地行走,但重傷失去内力卻是不争的事實,倘若這内侍使壞,到時候就算有鄖陽與秦風在側,也難保不會鬧出笑話。

是以,若姜澤真出于好意,又如何會選擇肩與?這不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擺明了要給老爹下馬威嗎?可笑一國之君,竟然使出如此下作粗陋的伎倆。

看清小太監身後的内侍與肩與,不僅蔚藍心中生怒,就連同行的幾名朝官面上神色也是晦暗莫測。

那小太監似是沒想到蔚池會直接拒絕,聞言怔愣了一瞬,旋即面上浮現出幾分難色,又笑眯眯道:“這,這,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蔚将軍當真不用?如此豈不辜負皇上一番美意?”

開玩笑,這事是皇上千叮咛萬囑咐的,爲的就是讓蔚池大跌顔面,若他把差事辦砸了,倒黴的豈不是他?

可就連蔚藍都能看明白的事情,蔚池又如何能看不明白?

他端坐在孔明椅上,一雙手攏在袖中,面上神色毫無波瀾,隻淡笑道:“替本将軍謝過皇上,能得皇上體恤,本将軍原不該拂逆,奈何本将軍傷勢未愈,如今卻是吹不得風,也受不得颠簸,隻能辜負皇上美意了。”

這話雖然說得委婉,可意思卻極爲明白,雷雨雩在一旁看着,原本還想呵斥那小太監幾句,聽完這話卻是不吭聲了。

那小太監垂着頭轉了轉眼珠,擡頭道:“蔚将軍,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如此怕是不好交差啊!”他面上神色非常爲難,就好像蔚池不乘坐肩與,他回去後被會姜澤扒皮抽筋一樣。

蔚藍原是不想開口,但她向來護短,沒想到老爹已經将話說到這個分上,這小太監還欲仗着姜澤的命令強人所難,她深吸了一口氣,站到蔚池身側,面上露出笑容道:“這位公公,你可是擔心等下回去不好跟皇上交差?”

那小太監循聲望去,這才看清站在蔚池身側的少女,他心下一轉,便知這是蔚池的長女——正是那傳出死訊後才撈了個郡主封号的蔚大小姐。

“奴才見過流雲郡主,”他笑着點點頭,朝蔚藍施了一禮,正欲開口,就聽蔚藍已經繼續道:“公公也不必爲難,正如我爹所說,皇上美意,做臣子的本不該拒絕,可奈何我爹早年在戰場上落下不少暗疾,前不久又才中了小人奸計遇襲重傷,眼下實在不宜颠簸,也受不得寒凍。若公公真擔心不好跟皇上交代,不若再讓人換個轎攆來?”

你不是說回去無法交差嗎,那就給你機會彌補,再擡個轎攆來!

蔚藍面上笑容親和,語調柔和清晰,聲音不高不低,可語速卻極快,直讓十丈範圍内的人都聽得明明白白。

蔚池幾人的出現本就引人注目,蔚藍話音一落,周遭不可避免的想起細碎的議論聲。

那小太監見狀,額頭上冷不丁冒出一層細汗,原本蔚池的拒絕,就已經把皇上的用意點出來了,隻是話說得委婉,倒也并不太引人注意。

可蔚藍的話就直白粗暴多了,不僅點明了皇上的用意,更是将蔚池身上的功勳與身份也擡了出來,蔚池多年來一直駐紮邊關守衛疆土,會落下一身暗傷也是爲了保護一方百姓,可就是這樣一個爲國爲民戰功卓著的一品将軍,前不久才身受重傷,若皇上真的有心關照,又豈會考慮不到蔚池的身體因素讓人擡了個肩與來?

更甚至,蔚藍還提到蔚池是遭了小人算計,小太監原本就是承運殿的人,還得叫桂榮一身幹爺爺,皇上對鎮國将軍府的态度,早就不是什麽機密事,蔚藍這話,不等于直接将皇上也罵了嗎!

他媽的,誰說蔚大小姐隻是個膽小如鼠的?敢直接打皇上的臉,這膽子已經肥得沒邊了!

倘若他當真依了蔚藍所言,讓人重新去擡轎攆,那就是承認了皇上行事考慮不周;可若是他不去,那便證明皇上的心意不過是說說而已,甚至是故意想要折騰蔚池。

小太監隻覺得自己是被架在火上烤,垂着頭一時呐呐無聲,周遭的命婦閨秀與朝臣也紛紛朝這邊投來打量的目光。

蔚藍見狀視若無睹,她揚了揚眉,對那小太監道:“公公可是爲難了?想是皇上節儉,這宮中已經沒了轎攆罷?如此便算了,隻這肩與,我爹是萬不能坐的,還請公公回去代臣女和爹爹謝過皇上。”

宮中怎麽可能沒轎攆呢,不說别的,上京城有幾家身份尊貴的老封君,皇後娘娘就是打發人用轎攆來接的,可蔚藍這話,已經将他的後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小太監心中發苦,這才真正的覺得害怕,他面上露出個苦哈哈的笑容,讪讪道:“是奴才考慮不周,這,這宮中卻是沒有别的轎攆了,”他說着跪下,将視線移向蔚池道:“蔚将軍大人大量,還請不要與奴才計較,奴才稍後便去領罰!”

罷了罷了,總歸他是個奴才,背黑鍋這樣的事情,向來都是做奴才的來背,若他真的敗壞了皇上的名聲,回去就隻有死路一條。

蔚池笑看了蔚藍一眼,目光中帶着寵溺,見那小太監幾乎将腦袋縮到脖子裏去,這才垂眸淡淡道:“無礙,你且去吧。”

那小太監不料此番還能輕易脫身,他聞言如蒙大赦,起身後又看了蔚藍一眼,眸光閃了閃,微微福身道:“奴才謝過蔚将軍,謝過流雲郡主!”

這聲謝倒是真心實意,話落,他也不再多言,隻招呼了四個内侍,擡着肩與急匆匆離去。

啓泰皇宮分以九華門爲界,将皇宮和禦花園分爲兩部分,九華門以西是後宮,而九華門以東,則是皇帝的寝宮承運殿與大臣們上朝議政的乾坤殿,再往東南,則是皇子們的居所與六部衙門所在。

三國盛宴定在酉時四刻在椿萱殿舉行,椿萱殿正位于皇宮以東,與是乾坤殿相距不遠。蔚藍幾人随着入宮的人流緩緩而行,待得到了前朝與後宮的分界處,便有宮女和太監候在九華門前。

見到蔚藍幾人,一名宮女上前福身道:“奴婢彩珠,見過蔚将軍與流雲郡主,宮宴酉時四刻開始,各府夫人小姐此刻在禦花園中的映月宮小憩,奴婢奉皇後娘娘之命,在此處恭候郡主。”

蔚藍記性極好,前兩日才在曹芳華身邊見過這名宮女,她聞言與蔚池對視一眼,微不可察的點點頭,繼而笑道:“有勞彩珠姑娘。”

彩珠身着湖藍色宮裝系月白色腰帶,正是坤甯宮的二等宮女,聽蔚藍話語溫和,彩珠福了福身,恭敬笑道:“這乃奴婢本分,郡主不必客氣,請随奴婢來。”

她說罷福了福身,又做了個請的手勢,蔚藍回眸看了眼蔚池與蔚栩,示意二人放心,這才跟上彩珠的步伐,白貝與聽濤三個自然緊随其後。

蔚藍早就知道此次宮宴全權由曹芳華打理,曹芳華派人來請,蔚藍心中并不意外,隻彩珠謹言慎行,一路上并不多言,隻垂着頭在前方領路,多的話一句也沒有,這就讓人有些意外了。

不過,蔚藍細想之下,倒又覺得這在情理之中。

曹芳華與謝琳之間固然是有嫌隙,可曹芳華并不清楚自己的底細,就算她心中有什麽想法,也不會在三國盛宴的當口,隻派個二等宮女出手。更何況,曹芳華怎麽說都是混後宮的,若她是個沉不住氣的性子,隻怕也活不到今日。

況她身居高位,自來都是别人巴結讨好她,她又如何會上趕着去讨好一個并不清楚底細的臣子之女?

蔚藍心下安定,隻施施然跟在彩珠身後。

大約是爲了方便女眷們行走,映月宮與距離九華門并不算遠,隻半柱香的路程就已到達。蔚藍進入殿中時,偌大的映月宮中衣香鬓影,蔚藍粗粗看了一圈,發現各家閨秀與命婦正三五個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殿中雖是人多,但卻并不吵鬧。

“郡主,奴婢便送您到這裏,您可在此小憩一會,稍後時間到了,會有宮女前來相請。”彩珠說着,又恭敬的朝蔚藍行了一禮道:“郡主可是還有别的吩咐?若是沒有,奴婢這便退下了。”

蔚藍從遠處收回視線,颔首道:“有勞彩珠姑娘,你先去忙吧。”說着,給聽濤使了個眼色,聽濤知機,忙上前握住彩珠的手,往彩珠手中塞了個荷包,笑着道:“多謝彩珠姐姐提點。”

蔚藍會給打賞,彩珠非常意外,因爲就在前日,延禧宮的小太監還因爲沒得到打賞狠狠抱怨了一通,直道蔚藍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她捏着荷包,面上神色有些詫異,但也僅僅是瞬間,就斂下情緒福身笑道:“奴婢多謝郡主賞賜。”說罷,見蔚藍并沒有别的吩咐,她面上帶着笑意躬身離去。

四周的命婦與閨秀早就留意到這邊的動靜,雖是好奇打量,外加低聲議論,但卻并無人上前,而上京城的閨秀,蔚藍認識的人唯有杜文佩,因此,目送彩珠離開後,蔚藍唇角微微勾了勾,隻轉身尋了個無人的亭子坐下。

“小姐,不如咱們進去坐吧?”白貝四下看了看,皺眉道:“這亭子裏四面是透風,椿萱殿中有地龍,這一冷一熱的極易受涼。”

蔚藍擺擺手,視線看向亭子外枝丫虬結的梅樹道:“酉時四刻開筵,咱們隻在這小坐一會就要去椿萱殿。”

會在這筵席上受到冷遇早在蔚藍預料之中,她心中并不怎麽在意,隻要沒人來找她的麻煩,吹吹冷風也沒什麽不好,何況她今日本就穿得不薄,紫貂披風也足夠保暖。

白貝見蔚藍不聽,轉身從聽雨手中拿了個鎏金的手爐塞到蔚藍懷中,這手爐小巧精緻,蔚藍剛将雙手覆上,便聞得一陣香風靠近,之後是一連串的腳步聲。

“不知這是哪家妹妹,怎生一個人坐在此處?”

這聲音婉約輕柔,蔚藍懶洋洋回頭,就見亭中已經站了幾名少女,爲首一人穿了件月牙白的素紗長裙,外罩一件火紅的狐狸披風,如黛青絲挽成邀月髻,髻上隻插了兩隻白玉簪子并幾朵粉色絹花,其五官清麗柔美,雖算不得傾國傾城,可氣質卻是幹淨出塵。

隻見她眉眼含笑,唇角正淺淺上揚,想來方才說話的正是這名少女。

與這少女站在一處的另有四人,四人姿色各異,或嬌俏可愛,或柔弱動人;聽見這少女問話,餘下的四人都沒出聲,顯見的,這四人是以當先那名少女爲尊。

此時此刻,五人看向蔚藍的目光中,除了好奇與打量,無一例外帶着高高在上的倨傲,甚至還隐隐流露出幾分鄙夷和輕視。

蔚藍神色不變,視線在幾人身上一一掃過,想來對方身份不低,可一個人不認識自己也就罷了,五個都不認識,這就值得玩味了。

來人正是謝太後的外甥女謝詩意與其庶妹謝詩韻,并孔欣瑜與其庶妹孔欣蘭,另有一人則是曹芳華的庶妹曹芳麗。蔚藍在打量幾人的同時,幾人也在打量蔚藍。

隻見她姿态閑适,手中捧了個小巧精緻的鎏金手爐,從繁複精美的袖口中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皓腕,腕上帶了個瑩潤光澤的羊脂玉镯子;她上身穿月牙白錦緞繡青鳥的對襟襦裙,外罩一見紫貂皮披風,頭上挽了雙丫髻,髻上帶了一對細碎的珍珠發箍,此外還簪了根瑞香花的白玉簪子,耳上墜的也是瑞香花的白玉耳铛。瑞香花的花瓣原就極爲小巧,此時看着竟是栩栩如生。

這一身行頭,不管是白玉頭面還是那一身繁複精緻的刺繡襦裙、亦或那油光水滑的紫貂披風,無論哪一件單拎出來都不是俗物。幾人都清楚蔚藍的身份,又是識貨之人,這細看之下,心中不免生出嫉妒來。

尤其謝詩意,就算她心思沉穩,還是免不了在面上帶出幾分,想她上京城中第一美人,要什麽好東西沒有?今日她特地穿了一身素紗的白裙,頭上隻簡單簪着白玉簪子,爲的不就是将衆閨秀給比下去麽?

蔚藍雖然個頭小小,還完全看不出女子的柔美,可那一身氣勢卻是不弱。且她與蔚藍身上的穿戴差異并不太大,她笃信自己穿出了楚楚動人的清麗風姿,可蔚藍卻穿出了大方沉靜不動如山的氣質。

這世道雖然看臉,但在氣勢上能壓人一頭,卻不是人人都能的。謝詩意并不明白,除了先天的美貌與後天的培養,實則還有氣場一說。

你有顔值你驕傲,可這是父母給的,跟你本身并沒有多大關系,你驕傲個什麽勁?可氣質與氣場就不同了,前者得益于後天的培養與熏陶,而後者,則需要經曆無數淬煉與打磨,倘若蔚藍連幾個黃毛丫頭都壓不住,實在辜負她在槍林彈雨中賺來的中校頭銜。

這一番意味不明的暗中的較量,并未花去太多時間。

蔚藍将幾人神色看得分明,她心下一轉,單手支着下颌也不起身,隻笑着點點頭道:“我是蔚藍,不知幾位如何稱呼?”

既然裝作不認識她,那她也正好不認識對方,如此豈不正好?

按照老爹的說法,昭興帝子嗣不豐厚,除了聖元帝與泰王兩個是樓太後所出,餘下還有三位皇子兩位公主,三位皇子就不說了,在聖元帝登基之處,就一口氣嗝屁了兩個,剩下一個僥幸活着卻被降爲了郡王,如今也不過在宗人府領個閑職,且家中兒女并不得重用。

兩位公主,其中一位遠嫁到黑河郡,如今雖還活着,但卻年事已高,此次三國來賀并未入京,另一位嫁入了當時的左相府虞家,而虞家在昭興帝大行後就逐漸沒落,如今也沒什麽得用的人。

至于聖元帝的子嗣,有謝琳這個蜘蛛精一般的人物存在,除了現今活着的皇子,公主倒是也有兩位,可兩位都嫁得不好,一個嫁給了曹奎的副将郞闊之子,在生下長子後就已經過世,另一位則嫁入了謝琳的外家喬家,至今仍無所出。

綜上,眼前這幫閨秀雖然身份高貴,卻還真沒有能高過蔚藍的。

見蔚藍并未起身,且神色淡淡的,幾人面色都不好看,尤其是謝詩意和孔欣瑜,這二人一個是第一美人,在上京城中自來吃得開,走到哪裏都備受關注;一個是未來的甯王妃,又自忖身份高人一等。

但蔚藍已經自報家門,幾人也不好悶聲不吭,相互介紹完身份後,謝詩意攥緊了手中的繡帕,重新揚起笑臉道:“原來是蔚妹妹,怪不得如此不拘小節。往日隻聽說妹妹是得了蔚将軍真傳,是個脾氣直爽的,當時我還不大相信,不想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這話夾槍帶棍,閨中女子不拘小節就等于不守規矩,又說得了蔚池真傳,那便是說蔚藍沒有女兒家的溫柔娴靜,而脾氣直爽可以理解爲憨貨不懂得人情世故。

她一面說着,一面在蔚藍對面坐下,又不忘招呼其餘四人一同坐下,四人面上皆是帶着看好戲的神色。

原來是謝太後的外甥女啊!蔚藍聞言心中了然,她默了默,卻是沒有回答謝詩意的問題,而是端過聽濤遞上的茶水喝了口,徑直看向孔欣瑜,皺了皺眉道:“按說謝大小姐與謝三小姐并曹二小姐不認識我倒也正常,可孔大小姐也不認識我,這倒是有些奇怪了。”

她說罷放下茶杯,這才似笑非笑的看向謝詩意,淡淡道:“謝大小姐好眼力,果真是太傅府出來的,隻一眼便能看出我是個怎樣的人。”

謝詩意和孔欣瑜都不料蔚藍會是這個反應,謝詩意聞言哽了一下。

蔚藍這話明擺着就是說她們裝腔作勢,可她也不能承認自己早就知道蔚藍的身份,不然就将這裝腔作勢的行爲給坐實了。但要她承認自己好眼力,那也不太合适。

“蔚大小姐過譽了。”謝詩意勉強笑了下,别的話卻是不好多說,也不敢再輕看蔚藍的年齡。

原本太傅府跟着謝太後水漲船高,在這上京城中就頗受非議,蔚藍誇她好眼力,實則是暗諷太傅府耳目通天,她要是承認了,豈不是讓人對太傅府心生猜忌?而這上京城中,各家各府誰又能少了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孔欣瑜則是心生惱怒,因着孔氏這層關系,她原本就對蔚藍心存恨意。

在聖元帝将她指給姜澄爲妃之前,她以往每一次去鎮國将軍府,那次不是小心翼翼的在蔚藍面前讨好,可蔚藍總是油鹽不進,雖不說掃她面子,可也不見得親近,現如今還要拐着彎罵她白眼狼,她若是不反擊回去,又怎麽咽的下這口氣?

“蔚妹妹這話就不對了,并非姐姐故意裝作不認識你,實在是妹妹近段時間的變化太大,讓姐姐都不敢相認了。”她說着捂嘴輕笑,笑聲清脆,面上一派嬌憨,可眼中卻充滿惡意,“聽說你前些日子被山匪擄了去,是被玄清道長救回來的,也不知這消息是真是假?”

旁邊幾人聽她這麽一說,面上神色各異,這話雖然在坊間已經傳開,可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尤其還事關女子閨譽,這一不小心就是要害人終身的。

曹芳麗與謝詩韻下意識離孔欣瑜遠了些,孔欣蘭是孔欣瑜的庶妹,卻是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但她垂眸的瞬間,眼中分明劃過一眸嘲諷,也不知是下笑蔚藍,還是在笑孔欣瑜。

至于謝詩意,則是有些抱歉的看向蔚藍,極力壓抑着唇角浮現的笑意。

孔欣瑜說完,目光灼灼的看着蔚藍,隻等着看蔚藍要如何回答。

白貝與聽濤三個面色都有些難看,但見蔚藍氣定神閑,三人倒也沒有擅自開口。

亭子裏有片刻安靜,蔚藍看了眼如花似玉的幾個姑娘,在心中暗暗歎息,這就是她不喜歡跟這些閨秀打交道的原因了,屁大點事也值得拿出來說,還自以爲能夠刺激到對方。

話說這是孔氏的侄女,她真的好想動手啊,可才一個回合就動手,這是不是有些不大好?蔚藍皺了皺眉,将手爐遞給白貝,起身活動了下自己的手腕,居高臨下的看着孔欣瑜道:“你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吧?”

孔欣瑜素來知道蔚藍脾氣暴躁,是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性子,見蔚藍起身,她先是吓了一跳,身體不自覺的往後縮,但見蔚藍不曾動手,隻是俯視着她,心中又驟然生出一股不平。

她刷的起身道:“你也知道我是書香門第出來的,怎麽,你這是羨慕了還是嫉妒了?”她說着微微擡起下巴,似乎這樣就能在氣勢上壓上蔚藍一頭。

蔚藍輕歎一聲,心中有些發愁,但她确實沒有孔欣瑜高,隻得負手微微仰頭道:“羨慕?嫉妒?孔大小姐,你既是書香門第出來的,應當知道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于人是出自哪裏吧?”

“這話出自《後漢書。列女傳。曹世叔妻》誰不知道?”孔欣瑜得意洋洋的看了蔚藍一眼,語氣輕蔑道:“你竟然拿這麽淺顯的問題來考問我?”

謝詩意聞言暗罵一聲蠢貨,曹芳麗與其餘三人面上也浮現出驚愕的神色,蔚藍這哪裏是在問孔欣瑜這話出自哪裏,這根本就是在罵孔欣瑜不修口德!可孔欣瑜還在沾沾自喜,當下幾人心中就有些不好了,她們之前怎麽會跟孔欣瑜夥作一堆?

蔚藍聽罷雙眼望天,這麽蠢的孩子,她就是想揍都不忍心下手了,萬一被打得更蠢怎麽辦?

孔欣瑜見無人附和她,且幾人面上神色都有些不大好,這才反應過來蔚藍是在嘲諷她,她臉色瞬間脹得通紅,指着蔚藍鼻子道:“你你你,好你個蔚藍!以往知道你粗鄙不堪,現如今卻是會拐着彎的罵人了!”

謝詩意幾個都是上京城數得着的名門閨秀,孔欣瑜自忖在幾人面前丢臉,日後想要找補回來很難,當下越說越是憤慨,聲音尖利道:“哼!我婦言如何還不需要你來說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難道我方才說的不是事實,難道你不曾被人擄了去?!”

蔚藍聞言也不與她争辯,隻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這一眼極其淡漠,語氣中帶着十足的惋惜,“書香門第就教出來你這麽個喜歡搬弄口舌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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