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試探

不待二人說話,孔氏又看向陳氏,面露欽佩道:“不是兒媳誇海口,母親脾氣耿介,與京中貴婦們打機鋒或許有些吃虧,但與大哥這樣的直來直往的武将對陣,那是決計輸不了的,大哥總不能忤逆不孝對母親動手吧?”

孔氏這話也不知是褒是貶,陳氏母子聽了面色各異。

蔚池清楚陳氏的性子,說得好聽是耿介,說得難聽點就是愚笨,會撒潑,就算陳氏是他的母親,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說陳氏八面玲珑爲人圓通,他聽着不由得皺了皺眉。

陳氏的臉色也有些精彩,她先是面色一喜,露出幾分自得,可随即又覺得這大約不是什麽好話,不由臉色沉了沉,嘟囔道:“那可未必,我看那狼崽子就是個六親不認的!”

這聲音很低,孔氏面色如常的笑看她一眼,隻當沒聽到,接着道:“這退,則更簡單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有些灼灼,“大哥今日可是說了要每月給母親撥贍養費的,母親與二爺可還記得被藍丫頭存入盛宇的私庫财産?

妾身之前聽楊嬷嬷透露,除開大嫂的嫁妝,這筆财産不會低于二百萬兩,有道是父母在不置私産,今日分家,大哥雖願意分給咱們三成家産,但比之七成,卻是少了太多,況且,這筆私産也并未算計在内。

依妾身看,在此事上,咱們未必就不能再争取一番。倘若大哥是真心接母親到大房,那咱們便多了個監視大房的機會,也好清楚大哥到底是怎麽想的,具體會什麽時候對咱們動手,到底想要做什麽。

若大哥并非誠心,那咱們正好将大哥置私産的事情說出來,要求分家時将這筆私産也算入其中,如此,沒準咱們還能多分得一筆财産。”孔氏說完這話不自覺握緊拳頭,心中暗恨,既恨陳氏也恨蔚藍。

倘若不是爲了這筆私産與蔚藍對上,她又何苦落到今日這步田地?無論蔚藍之前的作爲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歸蔚藍是造成自己悲慘境遇的罪魁禍首,這筆債,她勢必要讨回來。

她也清楚,要在此時說服陳氏出馬有些勉強,可陳氏與她已經敵對,今日陳氏能朝她擲茶杯,讓她險些破相,後日還不定會怎麽樣!這樣一個蠻不講理又危險的人物,與其留她在二房鬧騰,還不如将她折騰到大房去。

她倒也不擔心陳氏在大房受挫後,蔚桓與陳氏找她算賬,左右她隻是提出意見,最終定奪的還是蔚桓與陳氏,所以,陳氏到了大房以後,到底是受苦受累還是受磋磨,那可就不是她能幹預的了,也與她沒有什麽幹系。

若陳氏去了大房,真能爲二房謀得利益,那自然是最好,便是不能謀得,也好讓蔚桓看看陳氏到底是個怎樣的貨色,是如何不濟事,又是如何拖人後腿的。

至于陳氏和蔚桓會不會答應,目前她至少有五分把握。

陳氏愚昧無腦,又一心貪圖富貴,有這樣一個爲她兒子扒拉錢财探聽消息的機會,她必然會意動,且自己方才已經将話說得很清楚,她此時到大房去,基本上不存在什麽危險,蔚池即便要拿二房開刀,也絕對看不上陳氏這樣的角色。

打蛇打七寸,這個道理很簡單,若她是蔚池,與其對陳氏這樣慣會拖蔚桓後腿的角色動手,落下個刻薄寡恩謀害繼母的名聲,還不如在蔚桓的仕途上動手腳。

而蔚桓本性涼薄,如今又正處于低谷,他能從姜澤與蔚池手中留下一命,目前最爲在意的,必然是自己的仕途。再沒人比她更了解蔚桓這個枕邊人,他也未必就猜不透自己的小心思,可陳氏到大房既是性命無礙,蔚桓又怎麽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孔氏話音落,蔚桓和陳氏均是陷入沉思,榮安堂裏一時安靜無聲。

蔚藍與白貝踏出尊儀門的時候,時間剛好過了巳時,太陽斜斜的挂在半空之中。

白條時刻留意着宮門口的動靜,見二人出來,手上還捧着個紅木雕花匣子,忙上前接過道:“小姐,沒什麽事兒吧?”

蔚藍擡眸望了望天際,籲出一口氣輕笑道:“沒事,就是覺得自己太無知了。”

這次進宮,蔚藍倒是沒被吓到,隻是覺得自己的三觀和底線又被刷新了一遍,原先她以爲孔氏已經是裝模作樣中的佼佼者,誰知道謝琳才是個中高手,就連她這個明知道謝琳真面目的人,都忍不住對謝琳的噓寒問暖心生好感,又何況是不知内情的吃瓜群衆?

見白條一臉的不解,蔚藍晃了晃腦袋,極力忘卻方才謝琳伸出手來輕撫自己頭頂的感覺,片刻後無奈笑道:“咱們回去吧,爹爹該擔心了。”

白條聞言将詢問的目光看向白貝,見白貝掃過不遠處的禁衛軍,當下點點頭也不多問,隻等蔚藍與白貝上了馬車,便駕着馬車緩緩離開。

“小姐辛苦了。”白貝笑着給蔚藍倒了杯茶。

方才在延禧宮,她雖被留在了殿外,但因爲耳力極好,殿内所發生的事卻還是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謝太後先是與皇後一番唇槍舌劍,之後又惺惺作态的問小姐如今可還害怕,又是如何被玄清師父所救的,基本上三句話不離一個陷阱,若非小姐機警,隻怕早就露了行迹。

就算事先服用了郁圃配置的解毒丸,延禧宮的茶水蔚藍還是不怎麽敢喝,她聞言接過白貝遞來的茶灌了口,輕歎道:“還真是個對手。與這樣的人交鋒太累,你家小姐不怕橫的,也不怕不要命的,可就怕這種道貌岸然,明明恨不得捅上對方幾刀,卻還要裝出一副我很喜歡你的模樣,今日當真是開了眼界又自愧弗如。”

白貝聞言笑得促狹,“小姐也不差,假以時日,便是謝太後在小姐面前,估計也是難以望其項背。”

事實上就是如此,她原本擔心蔚藍會應對吃力,沒曾想卻是遊刃有餘,直接用裝傻充楞這一招,便讓謝太後偃旗息鼓。估計謝太後也是受不了了,這才會早早打發她們。

白貝去卻是不知,對于心思深沉,說話喜歡九曲十八彎的人來說,天然呆算得上是大殺器;她跟你說詩詞,你跟她說美食,她跟你說美食,你跟她講道理,她跟你講道理,你跟她談風景談見聞。

總之,怎樣讓話題不在同一頻率上就怎麽來,雞同鴨講的對話,不是誰都有耐性繼續,尤其在一方明顯目的不純的時候。

但蔚藍此時的心境又有些不同,“哪裏就這麽簡單了。”

謝琳會如此輕易放她出宮,委實出人意料,她思量着搖搖頭道:“我現在覺得,或許,謝琳未必就真的想知道我與阿栩被玄清所救的真相,是我大意了。”

“這話怎麽說?”白貝聞言有些不解,“謝太後今日問了這麽多,話題始終圍繞着您與少爺被救的事情,除此之外,也沒聽她問别的,難道是奴婢聽漏了?”

“沒,你聽到的已經很完整。”蔚藍放下茶杯,笑看白貝一眼,“我與阿栩被玄清所救,活着回京已是事實,估計今日上京城裏已經傳遍了,謝琳與姜澤便是不想接受也得接受。既然是既定事實,謝琳就算問出别的什麽來,在大面上也無法扭轉局勢。”

“她的目标仍然是我,可卻不會做無用功。”

白貝的反應也不慢,想了想道:“小姐的意思是,謝太後方才問了那麽多,想要探聽你與少爺被玄清師父所救的真相是假,想通過您的應對,來判斷您是個怎麽樣的人才是真?”

“沒錯。”蔚藍點點頭,又将自己這兩日的所作所爲重新梳理了一遍,“這個應該才是她最真實的目的。”

“那方才小姐回答得滴水不漏,豈是不露餡了?”殺人盯梢她擅長,可要說到耍心機,白貝覺得自己有心無力。

“也不算完全露餡吧。”蔚藍說着打了個哈欠,又喃喃道:“就算真的露餡,也沒什麽大不了,反正昨日咱們走的是跋扈千金路線,今日走的是呆萌憨直路線,大不了後日再來個潑辣粗暴的。”

不過,裝逼被雷劈,估計再讓她多精分幾次,她還沒把敵方整瘋,自己就先腦抽了。

可話說回來,謝琳無論如何都會将視線放在她身上,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謝琳遲早能了解,倒也沒什麽好掙紮的。

蔚藍想着擺了擺手,阖上眼道:“我先睡會,等到了你再叫我。”

白貝聞言無奈,見蔚藍不當回事,應了聲給她搭上小毯子。

此時在延禧宮,謝琳有着同樣的疑惑,曹芳華已經離開,她問旁邊的吉祥和如意道:“如何?覺得流雲郡主可是跟喬嬷嬷說的一般無二?”

如意躬了躬身,道:“奴婢看着不像,流雲郡主好似很聰明,今日娘娘問的話,全都被她避開了。”

謝琳聞言不置可否,而是看向吉祥,道:“你呢?”

吉祥搖了搖頭,“奴婢瞧着,沒準流雲郡主是真的憨直。”

“哦?說來聽聽。”

“娘娘,咱們上京城的閨秀不少,聰敏伶俐的更不在少數,便是如謝大小姐一般金相玉質,穎悟絕倫的,在十一歲的時候,與娘娘說話,也未必能回答得滴水不漏,奴婢覺得,沒準真的是流雲郡主憨直,今日之事是個巧合也不一定。

尤其流雲郡主剛進殿内的時候,竟是不知道主動上前給娘娘行禮問安,正常的閨秀斷然沒有這樣的膽子,奴婢想着,多半是她自知昨日行事不妥,心中格外忐忑,才會在娘娘面前失了禮數。”

“萬一她是明知故犯,拿準了哀家不敢将她如何呢?”謝琳心裏此時也泛起嘀咕,蔚藍的表現太過出乎她意料。

你說她表現完美吧,她在禮數上又非常欠缺,且先時表現得畏畏縮縮上不得台面,可你要說她是真的聰慧伶俐心思深沉,才能與她周旋不落下風,她後來表現得又蠢呆蠢呆的,甚至在看到她的容貌時,眼裏還露出毫不掩飾的驚豔與親近之意。

要說蔚藍絲毫不清楚蔚池遇襲的真相,謝琳自己都不大相信,可要說蔚藍知道,十一歲的姑娘家,又如何能在她面前将眼中的恨意掩飾得幹幹淨淨?便是她十一歲的時候,也無法做到這種程度。

“當真是個矛盾的,若她是裝的,那還真是天賦異禀。”謝琳說着揉了揉額角,對于今日的試探感到非常失望,頓了頓看向吉祥如意道:“罷了,三國來賀諸事繁雜,喬嬷嬷年紀大了,恐幫不上什麽忙,哀家身邊得用的人也就你們幾個,銀翠和銀柳到延禧宮的時日尚短,你們且多學着些吧。”

吉祥和如玉聞言心下一喜,很快便轉過彎來,跪下給謝琳磕頭道:“奴婢謹遵娘娘吩咐,定然對娘娘忠心耿耿,絕不讓娘娘失望!”

這銀翠和銀柳同樣是太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但因爲二人到延禧宮的時間隻有三年,太後娘娘對二人并不怎麽信任。便是她二人已經在延禧宮服侍了七八年,如今同樣做到大宮女的位置,但太後娘娘平日裏有什麽事情,卻更願意交給喬嬷嬷去做。

眼下太後娘娘直言喬嬷嬷年紀大了,想來是此次的事情,讓太後娘娘對喬嬷嬷大失所望,才會生出想放喬嬷嬷出宮養老的意思,這分明就是想要擡舉她二人。

謝琳擺擺手,“起來吧,如意去禦書房,将流雲郡主的表現一五一十說給皇上聽。”

如意應了聲,起身麻溜的往外走。

柳園鎮通往上京城的官道上,馬車轱辘辘前行,儀仗威嚴旌旗招展,浩浩蕩蕩的隊伍綿延迤逦,直接延伸出去四五裏地。

行在前方的隊伍,無論是儀仗還是侍衛的服飾,皆以藍色與金色爲主色調,而行在後方的隊伍,則以黑色爲主色調。

這樣龐大的隊伍,對啓泰百姓來說并不多見,百姓們私下裏也就是看個熱鬧,但仔細瞧着,便能分辨,這并不是一支隊伍,而是兩支,行在前方的,正是由尹尚帶領的大夏使臣隊伍;而行在後方的,是由南疆攝政王趙玺帶領的使臣隊伍。

此時,尹尚所在的馬車中,四公主尹娜與尹尚正在對弈,馬車外驟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倏而,馬車被人輕輕叩響,玉樹上前禀報道:“殿下,有您的加急傳信。”

聽得是加急傳信,尹尚握着棋子的手下意識一緊,冷聲道:“呈上來。”

不怪尹尚如此反應,實則是他近段日子收到許多傳信,但十封信裏面,幾乎有九封信,傳遞的都是壞消息,且一個比一個壞,也一個比一個令人棘手,認真計較起來,幾乎能編撰一本《尹尚倒黴催之四五事》了。

事情的起因,還得從喬禀章莫名其妙被抓開始。

喬禀章是他安排在啓泰的内線,掌管着他日後揮兵北上、直插啓泰腹地的糧草與兵器補給,喬禀章被抓,就意味着他的計劃被迫擱置。

此事幾乎是尹尚倒黴催的開始,就好似暗礁藏石,原本掩蓋在澹澹水波之下,可忽然之間,就有人找對了對付尹尚的法門,徹底将這水波之下的平靜打破,以至于後面的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先是蔚池活着回來,他與姜澤的算計落空;之後他與姜澤反目,被姜澤潑了一身污水,又被洪武帝申斥禁足;再然後是心腹将領羅穆爾被殺,他與沙棘縣兵權失之交臂;爾後梅朵雪山通道被毀,他出兵啓泰的最後一絲希望破滅;緊接着他精心培養的影子衛幾乎盡數折損,劉大海遇刺身亡,不僅令他失去手中最鋒利的尖刀,也讓他在啓泰徹底沒了耳目。

這一樁樁一件件,饒是尹尚再如何沉得住氣,也差點氣得嘔血三升。此後,他雖借着大夏與啓泰聯姻一事,擺脫了洪武帝的禁足,但心情卻依然并不美妙。

尤其是在進入啓泰之後,他先是在啓泰邊境上,與骁勇打了個照面,這骁勇就是個陰險狡詐的,說是讓麒麟衛護送他們,但實質上卻是監視,這讓尹尚憋屈得不行。

但畢竟是在啓泰的地盤上,他又已經被人盯上,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又何況他如今隻能算得上是條潛龍,根基未穩,甚至才剛折損了不少人手,且他此行是随着使臣隊伍進入啓泰的,身上擔負着兩國交好的重任,又如何敢在啓泰的地盤上行差踏錯?是以,少不得要夾着尾巴做人。

等他們好不容易擺脫麒麟衛進入麻城,可這一路之上随處可見的城鎮繁華,讓尹尚的心中更加不平,啓泰的土地如此肥沃,啓泰的物産如此豐富,爲什麽他們大夏人就活該窩在西地那樣貧瘠酷寒的土地上繁衍生息?倘若喬禀章沒有被抓,沒準他現在已經将麻城收入囊中!

凡此種種,尹尚越想越是難以平息心中的怒氣,燎原的欲望與野心隻增不減。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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