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謝琳如此一說,姜澤心中稍微平複下來,他面上有些赧然,點頭道:“兒子也是心知此事不能急躁,之前桂榮回來與兒子說,母後的意思,便是蔚藍姐弟活着,也未必是就是壞事,未知母後有何打算?”
蔚藍畢竟是女子,再過兩年便要成親,姜澤能想到的,便是謝琳利用身份來壓制蔚藍,順帶牽制蔚池。
謝琳聞言輕輕搖了搖頭,濃黑飛揚的黛眉高高挑起,眼中劃過笑意,道:“這當然不是壞事。蔚藍還活着,不僅對蔚池與姜衍來說是好事,對咱們也一樣是好事。母後曾與你說過,凡事皆有兩面,端看你如何去看待它,能不能将壞事變成好事了。”
謝琳面上雖是一派淡然,出口的話也極爲笃定,可姜澤卻心中卻仍是懷疑,他皺着眉,略思忖道:“還請母後勿怪,兒子愚鈍,實在沒看蔚藍還活着,對咱們有什麽好處來,母後且聽兒子細說,若是兒子說得不對,再請母後指證。”
“你說,母後聽着。”謝琳輕聲開口,容顔溫和。
沒人比她更希望看到姜澤獨當一面,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姜澤,需要掌天下大勢的也是姜澤,而她終有一日會老去。說到底,無論未來的路如何兇險,總歸是需要姜澤自己挑起大梁來,而不是由她一直在前方領路。
見謝琳面上神色沒什麽變化,姜澤這才整理了下思路,認真道:“母後隻道蔚藍與蔚栩還活着是好事,但兒子看到的,對咱們卻是有百害而卻一利。
這頭一樁,便是蔚藍與蔚栩還活着,會給咱們收攏蔚家軍的兵權帶來更大阻力。
原本我們隻當蔚藍與蔚栩已死,隻剩下蔚池回來,而蔚池的身體已經破敗,根本就不足爲慮,他能不能再誕下子嗣也還兩說。便是蔚家嫡支的香火最後斷送在蔚池手裏,在世人看來也情有可原。
可如今蔚藍回來了,不僅如此,蔚池的嫡子蔚栩也回來了,此子雖然年齡尚小,可到底男丁,是蔚池與雷雨薇的親子,蔚池與雷雨薇夫妻情深,又隻得這一個嫡子,蔚池會如何對待蔚栩,幾乎不用想也知道,那定是護得嚴嚴實實的。
且除此之外,蔚栩還是肅南王的外孫,便是鎮國将軍府敗落了,蔚池不是咱們的對手,可肅南王府呢?肅南王府就算隻看在雷雨薇隻有這一個兒子的份上,也斷然不會袖手旁觀。此次鎮國将軍府出事,雖然明面上看,肅南王府沒在其中有什麽大的動作,但世家大族向來同氣連枝,尤其是姻親,咱們對肅南王府也不可不防。”
姜澤說到着眉頭皺地更緊,又道:“偏偏之前對蔚池出手,咱們已經打草驚蛇,蔚池如今對咱們防範得緊。而咱們與尹尚的合作已經破裂,兒子又将人得罪得徹底,想要再次促成合作,幾乎是不可能。也就是說,咱們再想對蔚栩下手就難了,且就算咱們下手成功,于咱們的名聲也無益處,在民心上,咱們會落了下成。”
謝琳面上帶了點笑意,姜澤說的這些都是實情,她同樣清楚,朝姜澤點了點頭頭,謝琳鼓勵道:“你說得不錯,繼續。”
姜澤颔首,“其二,便是蔚藍與姜衍有婚約。半個月前,兒子方才不顧滿朝文武的反對促成大夏與啓泰的聯姻,在此事上,兒子的原意,本就是想讓姜衍迎娶大夏四公主。可如今蔚藍回來,倘姜衍執意要取蔚藍,兒子未必就能攔得住。”
說起這個,姜澤心裏怄得慌,就算他不想承認,也不的不承認,現階段,他根本就拿姜衍沒有任何辦法,他目露懊惱的看向謝琳,道:“蔚藍與姜衍有婚約一事,别人可能不知情,但母後定然一清二楚。當初皇祖母幾乎病得下不來床,還一力促成此事,而羅皇後與雷雨薇是閨中密友,二人對這樁婚事都樂見其成。
皇祖母的意思才剛露出來,羅皇後與雷雨薇就動作極快的給蔚藍與姜衍合了八字,甚至連庚帖都換了。之後這樁婚約之所以耽擱下來,不過是因着皇祖母走得早,在皇祖母孝期,并不适宜談婚論嫁,爾後羅皇後又驟然暴斃,姜衍遠赴紫芝山,又有父皇壓着,這事兒才沒什麽人提及。
可此事并非就無人知情,遠的不說,隻泰王與定國侯羅榮,還有蔚池本人與岑剛等老臣,對這事兒就知之甚深。
蔚藍與蔚栩在大夏與啓泰意欲聯姻的當口回來,且是被姜衍的師父玄清所救,師同父,就算姜衍是皇家人,也不能例外。而玄清能出手,顯然是得到了紫芝山上下一緻默認的,能讓向來不理俗世、不涉朝政的紫芝山明着參與其中,姜衍應該是提前察覺到了什麽,想要用于蔚藍的婚約,來推拒與大夏四公主聯姻一事。
若是姜衍執意要娶蔚藍,又搬出皇祖母的臨終遺願來說事,兒子還真的不好強行阻攔,兒子若是阻攔,那便是大不孝;可兒子也不能不阻攔,若不阻止,大夏與啓泰倆聯姻的事情,便需另做打算。
可無論另做怎樣的打算,對兒子來說,都是莫大的損失。更不用說姜衍娶蔚藍,将會促成鎮國将軍府與姜衍的合作,這兩方勢力,單一方拎出來,兒子現在都覺得棘手,更不要說是兩方了,再加上姜澄,甚至還有尹尚……”
剩下的姜澤沒有說完,不算不知道,一算他自己都吓一跳,他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樹立了這麽多敵人,而且都不是簡單角色,這些仍,光是讓他想想,都會讓心中如同紮了根刺,隻覺得暴躁陰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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