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回府

上京城中近些日子有些熱鬧,這頭一條,當屬鎮守蕭關多年的鎮國将軍蔚池,在遇襲之後身受重傷,已不再适合征戰,會在臘八之前回京。此事被百姓們關注的程度,甚至遠遠超越了大夏與啓泰聯姻,年底三國會派出使臣到上京城朝賀新帝登基一事。

聖元二十三年,對鎮國将軍府來說,可謂多事之秋;最初是蔚池遇襲失蹤,爾後鎮國将軍府主母病逝,及至傳出蔚家二房虐待功臣遺孤、蔚池一雙兒女葬身火海,到蔚池奉旨回京,這期間的離奇與波折,皆受萬民關注。

随着離臘八的時間越來越近,百姓們的好奇之心與八卦之火也被點燃,上京城中的氣氛俨然被推至最高點,百姓們原以爲鎮國将軍回京之日,将會迎來京城萬人空巷的景象,就連身處局中的蔚桓與孔氏、甚至是姜澤、姜澄與羅桢也是這樣認爲。

但事實上恰恰相反,唯一猜對的人,大約隻有才剛從黑河郡返回上京不過幾日的姜衍。

十二月六日,天色未亮,蔚池一行人悄無聲息的抵達上京城。

因着這一路上行程并不算快,途中不僅在牯牛山莊小住了幾日,昨夜又歇在距離上京城隻有八十裏的柳園鎮,因此,一行人雖是卯時初便到達北城門,卻絲毫不覺疲憊,不僅傷勢未愈的蔚池精神極好,随行的伏虎營将士更是精神抖擻。

深冬嚴寒,早晨的空氣中還帶着濃濃的霧氣,這百十人的隊伍雖然盡量壓低了動靜,但如此龐大的隊伍,一大早就出現在城門口,隻由遠及近的馬蹄聲,便讓城門口的守城将士心弦驟然緊繃,原本才剛換班當值的士兵們,更是連身上的瞌睡蟲都跑了大半。

有早起進城的百姓,面上神色更是驚惶不定,瞬間便扯着同行的人,離得城門遠遠的。

朦胧中,待這百十人的隊伍靠近,守将士兵見當之人先全是高頭大馬,即便對方并未吭聲,也沒有别的隊伍,卻顯得肅穆蕭殺,不由得更是全身戒備。

好在蔚池是奉旨回京,鄖陽到得近前翻身下馬,上前出示身份令牌與聖旨,守将身體僵直的接過來仔細查驗,待确定這隊伍正是新近要回京的鎮國将軍蔚池一行人,他這才驚覺自己後背上已經浸出一層冷汗。

下意識看了眼鄖陽,見鄖陽面無表情,正主蔚池也沒露面,守将心下不禁好奇蔚池一行人何以在此時京城,但當下他卻并不敢阻攔,隻一面恭敬的給蔚池等人放行,一面暗忖等下要快馬加鞭去皇宮報信。

北城門一進一出兩個通道,守城的小兵大約有二十來人,等主事的将官與蔚池等人全都消失在濃濃的晨霧中,進門處的一名小兵這才捅了捅身側的同伴,呐呐出聲道:“這是蔚将軍回來了?”他應該沒聽錯吧,方才雖然沒見到人,但他們的頭兒似乎提到了蔚将軍。

“沒錯,是蔚将軍回來了。”旁邊一人毫不遲疑的點點頭,他搓了搓手,又哈出一口熱氣道:“沒想到蔚将軍會這麽低調,在這個時間進城。”

京城東西南北四道城門,守城的将士全都隸屬皇城駐軍,他們雖與蔚池的立場并不相同,但也不得不承認,蔚池與蔚将軍,是他們隻能仰望的存在。

那名最先出聲的士兵好似這才反應過來,一拍腦門道:“我的個乖乖,這氣勢簡直絕了,咱們根本就不能比啊!”

另有一人眼中帶着豔羨,低聲咕哝道:“咱們這是在上京城裏養老,偶爾能抓幾個逃犯,能跟人家真刀真槍上過戰場殺過敵的比嗎?”拱衛皇城的駐軍雖然說起來威風,但除了禁衛軍,包括巡城衛與四城門守衛,其中有不少都是京中勳貴之家的公子,靠恩蔭進入軍中,所圖不過混個功名,說到底還是錦繡堆裏長大的。

不是他說話酸,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首先這風氣就不對,要論吃喝嫖賭,興許這些人還是其中的佼佼者,沒準還能實力上位,穩占狀元與榜眼探花這前三甲,可要說到戰場殺敵,這些人就算穿上铠甲,大約看起來也是一群軟腳蝦。

沒見人家就算穿着侍衛服,用最平常的配刀,也難掩身上的殺伐精銳之氣,這是他們能比的嗎?

旁邊一人深深的看了這人一樣,先是點點頭,接着又搖頭輕歎道:“你這話對,但也不全對。精悍之師固然值得欣羨,可這樣的成就卻是從屍山血海裏拼殺出來的,要你們背井離鄉舍家棄口去拼命,你們能願意?”有付出才會有所得,誰會傻啦吧唧有好日子不過非要拿命去拼?不過是形勢所逼罷了,雖然值得敬佩,卻實在不必羨慕。

“這話很是。”蔚家軍與他們的性質并不相同,此次皇上到底爲什麽召蔚将軍回京,蔚将軍又何以選在這個時辰進城,大家多少能猜到些,又有什麽好值得羨慕的?養老就養老吧,至少還有命在,最先出聲的小兵歎息着搖搖頭,皺眉道:“還是别說了罷。”

這樣的事情,并不适合在這樣的場合拿出來讨論,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惹禍上身,幾人同時止住話頭,可心中卻并不平靜。

通往鎮國将軍府的這條道是繞城而行,天色又早,路上格外清淨。

此時蔚栩還在熟睡,馬車裏一燈如豆,蔚池正教蔚藍對弈,一局結束,蔚藍以十子之差慘敗,她放下手中的黑子,掀開車簾往外面看了看,冬日裏白霧濛濛,空氣清冷潮濕,冷風順着車窗順勢便灌了進來。

怕蔚池與蔚栩染了風寒,蔚藍深吸了一口氣放下車簾,扭頭笑盈盈看向蔚池道:“爹爹,咱們回來了。”是的,回來了,正如方才的棋局一般,回來了便有無數可能。

老爹守衛疆土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更何況,老爹是實打實的守衛了一方百姓安甯,爲啓泰立下了赫赫戰功,他原本是該風風光光回來的,而非像如今這樣,帶着屈辱與隐忍,奔赴等同于被圈進與監視的未來、需要束手束腳顧及着他人的眼光而活。

這并該是功臣待遇,蔚藍面色柔和,眉眼間也帶着笑意,可心中的銳氣與戰意卻是橫生,他們回來了,即便他們要面對的那人手握生殺大權、即便這泱泱啓泰對她來說依然陌生、即便她如今渺小不值一提,可那又如何?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愚公能移山,蔚藍自來護短,最是見不慣心思歹毒立身不正之人,又何況姜澤與謝琳是實實在在的動到了她頭上,也動到了她在乎的人,如此狹隘狠毒的帝王,繼續下去隻能是爲禍百姓,對蔚藍來說,完全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

蔚池大約也猜到蔚藍的想法,他心中感慨的同時,又伸手摸了摸蔚藍的腦袋,輕笑道:“是啊,回來了,這裏畢竟是咱們的家,等下到了,囡囡先到梧桐苑休息,接下來的幾日,咱們大概難得清閑了。”

蔚藍點頭,如今謝琳與姜澤是還不知道她活着,所以她暫時能得清閑,等消息傳進皇宮,她的清閑日子大約也就到頭了,說不得還要被召進皇宮。

可想到蔚家二房,蔚藍又笑了笑,道:“我估摸着也沒什麽機會休息,好在咱們路上休息得不錯,爹爹不用擔心,我身體比很好,等下到了大門口我會讓人去叫門,爹爹便在馬車裏休息如何?”

老爹與蔚桓畢竟是血緣兄弟,還有個陳氏在,倘若蔚桓要與老爹叙兄弟情,陳氏又厚顔無恥的用孝道彈壓老爹,再加上謝琳與姜澤幫腔,以老爹如今的處境,難免會束手束腳,還不如讓她出面。

這是閨女想護着自己呢,蔚池聞言心中微暖,他摩挲着手中的棋子,揚眉道:“傻囡囡,你不是要藏拙麽?此番若是由你出頭,可就與咱們原先的計劃矛盾了。”再則說,之前是他不在,才會讓一雙兒女受委屈,如今他回來了,若是還讓自家閨女在前面沖鋒陷陣,那他這個當爹的,也未免太過窩囊。

蔚藍想了想,笑眯眯擺手道:“爹,女兒并不委屈,隻此事并不适合爹爹出面,原因有二,爹爹聽聽看有沒有道理。這一來,之前女兒與阿栩之所以會離京,全都是被蔚家二房逼迫,在這點上,不獨上京城的百姓清楚,就連謝太後與姜澤都是默認的,謝琳讓陳氏和孔氏禁足、姜澤暫時撸了蔚桓的職務、孔氏在曦和院走水之時處死了兩個婆子,這便是證據。有仇不報非君子,女兒與陳氏孔氏有仇,就隻差撕破臉皮了;而陳氏與孔氏又都是内宅婦人,若爹爹與她們對上,首先在身份上就不對等,會有仗勢欺人之嫌。”

蔚藍沒說的是,即便是老爹如今落魄了,可那也是骁勇善戰的三軍将領,屬于老爹的戰場絕非後宅這方寸之地,哪有讓當朝一品将軍,去跟繼母與弟媳婦兒撕逼的道理?尤其是面對着陳氏與孔氏這樣的貪婪狠毒又沒臉沒皮的滾刀肉,說出去不過是降低老爹格調,徒惹人笑話!

在信得過的人面前,蔚藍向來直脾氣,如今面對蔚池,蔚藍幹脆連面子功夫懶得做了,什麽祖母和二嬸,對她來說全都是扯淡。陳氏和孔氏要謀害她與蔚栩的性命,娘親的死也很可能有這二人的功勞,若是她還能忍氣吞聲的叫陳氏祖母,叫孔氏二嬸,那她也就不是蔚藍了,她應該叫忍者神龜。

蔚池對這稱呼恍若未聞,聽罷含笑點點頭,蔚藍見狀又繼續道:“可由女兒出手則又不同,陳氏與孔氏原本就害過女兒與阿栩一次,上京城裏幾乎人盡皆知,就算女兒與她們對着幹,百姓們知道其中原委,也不好多說什麽,更不會輕易說我不孝。

這事就連謝琳與姜澤都不好插手,畢竟有之前的旨意在,倘若他們此時幫着二房撐腰,那便是自打嘴巴。退一萬步說,就算這母子二人真的拎不清,隻怕斥責女兒的聖意還沒下,流言便會一面倒,姜澤與謝琳逐利,在沒絕對好處的情況下,又如何會賠上自己的名聲來幫二房?

如今爹爹重傷未愈是衆所周知的事情,我是爹爹的女兒,爹爹将大房的庶務交給女兒來處理,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這事兒誰也說不出個好歹來。”

她說到這頓了頓,看向蔚池認真道:“且隻怕爹爹傷勢越重,姜澤才會愈加放心。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女兒與阿栩在謝琳與姜澤眼中,原本該是已死之人,可如今卻活着回來了,此事便是有玄清師父出面,也仍有許多說不通的地方,謝琳與姜澤必然不會相信這個說法,可他們也不能馬上将女兒與阿栩殺了,總是要忍忍的。

相比于女兒出色,他們自然是更希望女兒聲名狼藉,若是女兒毛手毛腳的沉不住氣,小小年紀便潑辣粗鄙,這豈不正合了他們的心意?所以,算下來,這事還是由女兒出面更好,這與咱們之前的計劃也并不矛盾。大不了等将二房清理出去,爹爹再找個由頭将女兒罰去莊子上思過,如此正好順理成章。”

這事兒蔚藍在安平鎮的時候就已經想過,否則從柳園鎮出發時,她也不會将蔚池請到自己的馬車上。蔚池聽完後輕歎了一聲,便是他自诩周全,也不得不承認蔚藍的想法更切合實際。可有這樣懂事的閨女,讓他這個做老子的顯得很是無用怎麽辦?

沉默了良久,直到馬車在鎮國将軍府門外停下,蔚池才點點頭,鄭重道:“既是如此,囡囡便放手去做,也不用顧忌許多,出了事全有爹爹給你擔着。”

這便是底氣了,蔚藍笑着點頭,又給蔚栩掖了掖被子,這才掀開車簾,對鄖陽道:“去叫門,若是有不長眼的,直接亂棍打出去。”

大房與二房交惡,這矛盾已經不可調和,她本就是奔着撕破臉皮而去的,自然要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

鄖陽本就對二房深惡痛絕,蔚藍此舉正合他意,他聞言含笑應下,轉身沖身邊的兩名伏虎營将士擡了擡下巴,這兩人早就聽到蔚藍的話,當下便大步上了台階,用足了力氣往厚重朱紅的大門上拍去。

因着聖元帝大行不足一年,京中百姓還在孝期,此時天色未亮,大門口挂了兩盞素色絹布燈籠,跑馬巷中還是靜悄悄的,這力道直震得威嚴肅穆的朱紅大門晃了晃,就算府中的門房睡成一條死狗,也能馬上驚醒過來。

果然,不過是幾息時間,門内傳出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有人小心問:“誰啊?”

門房也剛起不久,門外的動靜他早就聽到了,那麽多的馬蹄聲,他就是想不聽到都難,可他拿不準門外都是些什麽人,問話的時候聲音不免有些發顫。

“開門,是将軍回來了。”侍衛大聲道。

門房愣了愣,大老爺要回來他知道,可這會天色沒亮,誰又知道會不會有詐?他沒馬上開門,而是扭頭吩咐了小厮去二房報信,才皺眉道:“是大老爺?可大老爺如何會在此時回來?”

還真是不長眼,上京城中有誰敢冒充他家将軍的身份?

鄖陽充分領會蔚藍的意思,他大踏步上前,右手灌注内力,砰的一掌擊在大門上,原本厚重的門扉晃了晃,應聲往後倒去,門房不防外面的人會動粗,等他反應過來已經閃避不及,下半身被驟然倒下的木門壓了個嚴嚴實實。

門口相繼傳出幾聲驚叫,鄖陽扶着配刀踩上門闆,也不管門闆下這人的死活,他視線左右掃視了一圈,見不遠處站着三人,方才的驚叫,除了門闆下的人,便是這三人發出的。

見鄖陽進來,三人被吓得瑟瑟發抖,面上神情有些呆滞。鄖陽冷冷的看了三人一眼,這才垂眸看向地上隻露出上半身,正歪着頭慘叫的門房道:“這裏是鎮國将軍府,将軍何時回來,豈容你區區一個下人能置喙?”

大概所有人都忘了,這裏是鎮國将軍府,這府中的主人是他家将軍,也是将軍寬厚,這些人才會不知天高地厚忘了本分,若非如此,蔚家二房又如何敢那般貪心算計?

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鄖陽又将視線掃向三人,頓了頓厲聲呵道:“将軍府從來不養廢人,若是有眼無珠,連自家主子都不認識,那便是自己找死!”

他說着,又沖身後的将士揮了揮手,當下便有十來人一擁而上,将地上的門闆與出氣多近氣少的門房拖起來丢到一邊,又将門檻卸了。

蔚桓才走到曦和院大門處,便聽到鄖陽的呵斥聲,他面上神色霎時變得陰沉,心中更是晦澀難言,腳下的步伐也頓了頓,但他與蔚池遲早要面對面,鄙是避不開的。

心中思定,也隻是瞬間,蔚桓便恢複了往日的從容,可等他穿過濃濃霧霭走近,見到倒塌的大門與雙腿被砸得血肉模糊的門房時,瞳孔不由猛地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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