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奇門遁甲之術學得不如他的二師兄玄曌,一時間也竟參悟不了其中奧秘,見蔚藍将玉佩收入袖中,玄清心中暗忖,莫非天沖星之所以到如今才驟然明亮,是之前并未臨世?那之前的蔚藍與現在的蔚藍,可還是同一個人嗎?
思及此,玄清看向蔚藍的目光又好奇了幾分,蔚藍雖然察覺的玄清面色有異,卻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也沒開口相詢,二人又斷斷續續聊了些,玄清便去找蔚池下棋。
因着隻需在臘八之前趕回上京城即可,隊伍行進的速度并不快,蔚藍作息正常,每日裏除了正常習武鍛煉,便是在馬車中看書,偶爾也帶着梅朵與安平下車望望風。蔚池那邊有郁圃與玄清在,不僅身體恢複得極好,也多了個說話的人,日子倒也過得并不無聊。
日子一晃而過,這邊廂蔚藍一行人晃晃悠悠往牯牛山而去,将原本枯燥無味的行程愣是當成了暢快遊玩;上京城中的氣氛卻異常沉重,尤其是鎮國将軍府上。
陳氏與孔氏在得知蔚池還活着的第一時間,當即臉色大變,尤其是孔氏。
原本蔚桓從南疆宣旨回來,便知道蔚池還活着,但因着曦和院走水一事,蔚桓被姜澤罷職在家,便也對孔氏生了嫌隙,加之姜澤的态度不甚明朗,蔚池生怕姜澤一怒之下不管不顧的殺人滅口,這些日子便一門心思都用在了揣測姜澤的心思上。
餘下的時間,蔚桓要麽歇在孫姨娘與尤姨娘的院子裏,要麽便歇在外書房,這蔚池還活着的消息,自然也就沒對孔氏吐口。
而孔氏在受傷之後,原是該卧床休息的,可緊跟在她受傷之後,先是泰王橫插一杠子,蔚藍将大房的财産存入了盛宇,接着上京城中便有流言傳出,說她苛待兄嫂骨血,之後她還沒想到平息流言的方法,曦和院當夜便走了水,蔚藍姐弟及三個丫鬟全都死于非命。
事情一經傳出,孔氏有苦難言,一時間隻覺得是黃泥巴落到了褲裆裏——不是屎都是屎了,在原先的流言基礎上,她惡毒嬸娘的名聲竟是又響亮了幾分。
尤其第二日早朝,父親爲她名聲所累也被皇帝罷職,她幾乎被娘家人所棄。
這還不算完,在蔚藍姐弟死後,孔氏發現自己的小金庫失竊,緊接着又有太後頒下懿旨将她禁足,這等于是将蔚藍姐弟的死生生按在她頭上,可強權面前,又那能輪得到她說個不字?
哀莫大于心死,如果說以上這些打擊,孔氏在想清楚其中原委之後,有朝一日還能重振旗鼓,可陳氏對她的怨憎,蔚池自回京之後,從不曾踏出暮雪齋,整日裏與兩個姨娘厮混,就讓孔氏徹底失去信心。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孔氏原本就傷得不輕,府中又接二連三的出現變故,孔氏不但沒有時間休養,也沒心思修養,心中反倒是存了郁氣,故此,她如今雖傷勢已好轉,卻也隻好了個三五成,不僅仍是不能下床,臉色也變得焦黃焦黃的,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蔚池還活着的消息,是劉嬷嬷前往昕陽安排完蔚藍姐弟的身後事回京,在返京途中聽說的,初聞這消息,劉嬷嬷也吓了一跳,她原以爲孔氏已經知情,孰知回到暮雪齋給孔氏複命之後,才知道孔氏并不知道。
劉嬷嬷絞着袖子忐忑的将話說完,又偷眼仔細瞧孔氏的臉色。
見她面色怔怔的,似乎連摔東西的力氣都沒了,一時間心中不由有些複雜,都說着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這話當真不假。
她原也覺得孔氏嫁得極好,蔚桓與孔氏打小一起長大,二人成親,除了這夫妻情分,還另有一層這表兄妹之間的情分,之前的十多年,甚至臉都沒紅過,可如今看來卻不盡然。
曦和院走水一事誰又能料得到?就她所知,孔氏掌管後宅多年,向來沒什麽錯處,不過僅此一次,待遇就忽然從天上跌到地下,看孔氏這心如死灰的樣子,隻怕蔚桓已經将事情全都怪在孔氏頭上了。
二人之前看着恩愛,蔚桓什麽事情都依着孔氏,可一涉及自身,在權勢富貴面前,這夫妻情分竟是不堪一擊,就算孔氏這次的錯處再大,不看僧面看佛面,蔚桓就是看在孔氏給他生了三個兒子的份上,也不該這樣給孔氏沒臉。
劉嬷嬷也是當人媳婦子的,見孔氏如此,心下不禁升起幾絲同情,她皺了皺眉,幾不可聞的輕歎一聲,上前端了茶給孔氏道:“夫人想開些,這車道山前必有路,如今咱們不過聽了個音訊,大老爺雖然回來了,可據說身體已經壞了,且大房如今沒有主母,大小姐和三少爺的事情,也已經由京兆尹結案,認真說來,與咱們并不相幹。
更何況,咱們還一力操持了大小姐與三小姐的身後事呢?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外面的事情有二老爺操持,您如今還是先好好養傷要緊,可千萬别把身體拖垮了,您就算不爲自己想,也要爲三個少爺想想。”孔氏是聰明人,劉嬷嬷點到即止。
孔氏半天才回過神來,恍若一潭死水的眸子裏這才有了亮光,她看向劉嬷嬷,輕聲道:“嬷嬷說得不錯,如此下去,苦得也不過是我自己,就算爲了三個孩子,我也該振作起來。”她說着握了握拳,指甲幾欲刺破掌心。
正當此時,門外有丫鬟問安的聲音響起,“奴婢見過二爺。”
孔氏聞言愣了愣,扭頭看向門口,就見多許久不見的蔚桓穿了一襲月牙白錦袍風姿灑然的走進來,三十幾歲的男人,正是成熟有魅力的時候,他身形颀長風度翩翩,面上的神色溫雅如初,似乎還帶了幾許笑意,就仿佛這個把月的分離與冷待,是她一個人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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