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池聞言歎了聲,女兒如此懂事,也是讓人發愁,但他委實不想讓蔚藍受委屈,可蔚藍的話又不無道理,他沉吟了一瞬,嚴肅道:“囡囡,你想去莊子上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至少得告訴爹爹,你要去莊子上做什麽?”
蔚栩看了看蔚池,又看了看蔚藍,也插話道:“姐姐,你去莊子上,我也要去。”他可不想留在府上天天跟老爹大眼瞪小眼,爹爹對他雖好,但比之與姐姐相處,一闆一眼的,實在沒什麽樂趣可言。
将蔚栩一起帶到莊子上去倒也沒什麽不可以,這兩日她也看出來了,老爹以往大約是因爲沒有跟小孩子相處的經驗,對她倒是還好,對蔚栩完全是按照他麾下的士兵來的,雖然态度也算得上軟和,但對蔚栩來說,卻遠遠不夠。
蔚藍沉吟了一瞬,微微笑道:“爹爹,我想培養一批自己的人手,您看,您都有隐魂衛,女兒目前得用的人,還全都是爹爹與表哥給的……”
誰知蔚藍這話卻捅了馬蜂窩,還不等她說完,蔚池便怒了,一擱筷子,鳳眸中滿是陰雲的掃向門口站着的白條與白貝幾人,道:“可是他們陰奉陽違怠慢了你?若是如此,不要也罷!”
白條與白貝等人被蔚池的視線掃到,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他們到安平鎮也有幾日了,這還是第一次見蔚池發怒,畢竟是從屍山血海裏沖殺出來的三軍統帥,平日裏雖然溫和,但驟然沉下臉來,目光冷銳鋒利得跟刀子似的,身上釋放出來的殺氣更是讓人心中膽寒。
可幾人心中冤得不行,他們什麽時候對蔚藍不好了?從來都是蔚藍指哪打哪,絲毫不敢違逆好不好?
幾人當下抱拳請罪,道:“請将軍責罰!”
蔚栩也被吓了一條,不自覺的滑下凳子往蔚藍身邊靠,蔚藍見狀無奈的扶了扶額,忙道:“爹,您怎麽會這麽認爲?”又看向白條與白貝幾人,寬慰道:“你們很好,都先下去吧。”
白條幾人雖然是蔚藍的人,但沒有蔚池發話,當下卻不敢妄動。蔚藍見狀,不由扯了扯蔚池的袖子,眼巴巴看着他,蔚池這才收斂了怒氣,朝幾人揮了揮手,幾人如蒙大赦,瞬間散了個幹淨。
蔚藍往蔚池面前的碟子裏夾了塊菜,又抱起蔚栩放回凳子上,這才認真道:“爹,白條他們很好,韓棟幾人也好,但這些都是男子,女兒想培養的是女子。”
先時見蔚栩被自己吓到,蔚池面上還有些尴尬,此刻聞言不禁怔愣了一瞬,詫異道:“爲何?女子天生力氣不敵男子,你想用什麽樣的人沒有,伏虎營裏三千将士任你選擇,何苦還要自己訓練?”
伏虎營的将士自然不差,但蔚藍想要的卻是娘子軍,聽聞蔚池的言論,蔚藍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頓了頓,鄭重道:“爹,我是女子,以後多數時間都會與内宅婦人打交道,女子比男子更有優勢,有她們在女兒身邊,行走間無所顧忌,能去的地方也更多,伏虎營的将士雖然厲害,可在内宅行走卻多有不便,不說别的,隻如今您看,白貝與聽濤三個能貼身伺候女兒,且時時刻刻都跟在女兒身邊,但白條與韓棟等人就不行。”
蔚藍說着頗爲遺憾的搖了搖頭。
“你這一說倒也是。”蔚池沉吟了一瞬,可轉瞬又皺眉道:“但你上哪找那麽多人手?爹爹聽你的意思,并非是要訓練三五個人,而是一批,若是從人伢子手中買人,這些人資質參差不齊,且年齡偏大,要尋到合适的人選并不容易。”
這便是松口了,蔚藍聞言心中落定,面上笑盈盈道:“爹爹先吃飯,咱們邊吃邊聊。”她說着,又給蔚池盛了碗湯,這才道:“爹,從人伢子手中買人固然方便,但女兒卻并不想買人,眼下盯着咱們的人太多,這些人手,女兒想從各地的小乞丐中甄選。”
蔚藍這話說的含蓄,但意思卻不言而喻。
從小乞丐裏面選人,一來這些人的生活積年困頓,吃了上頓沒下頓,蔚藍能将她們收攏,便是對她們有再造之恩,這樣的人,日後不容易生出反叛背棄之心;二來,從各地的小乞丐中來選人,這便有效的杜絕的了選到暗樁和眼線的可能,因爲對方并不确定蔚藍會從哪裏選人,也就無法提早做出安排。再有,買人還得花銀子,蔚藍此舉,除了耗費些人力,可謂是分文不出。
蔚池思忖片刻後,頗爲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此甚好,既然如此,爹爹便也不阻攔你了,回到上京城後,你便帶着阿栩去莊子上吧。”蔚池也看出來了,蔚栩這臭小子并不想跟在他身邊,而他回到上京城之後,需得防備的明槍暗箭,比起安平鎮來隻多不少。
蔚藍行事穩妥,必然能夠好好護住蔚栩,且蔚栩也樂得聽蔚藍管教,對蔚栩的教育,蔚池也不擔心,他頓了頓,看向蔚藍道:“在你的人手培養出來之前,還是先從伏虎營挑選一批人手過去。”
隐魂衛便是蔚池自己一手培養的,他太清楚想要培養一批人所需要耗費的時間與精力了,沒有三五年,根本就成不了事,“需不需要爹爹再單獨給你幾個武師?”
蔚藍雖是心中想法與蔚池不同,卻也清楚自己目前的能耐,是以聞言并不拒絕,笑眯眯道:“隻要爹爹同意我去莊子上,其它的,爹爹安排了便是。”
她所謂的訓練方法與蔚池不同,更不會走古武的路子,并不需要太長的時間,就能見到成效,快的話半年,慢的話一年,兩三年的時間,已經足夠她訓練處一批合格的戰士。思及往後的日子,蔚藍不禁垂下眸子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