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黃雀

就算這批糧草的數量不多,杜權想想仍是覺得心中解氣,他擊掌而笑,方正憨厚的臉上此刻滿懷惡意,道:“隻盼阿藍猜測的都對,到時候糧草是咱們的,兵器也是咱們的,正好用這些兵器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骁勇也面露笑容,但他似是想到到什麽,忽而猛地坐直身體,對二人嚴肅道:“若真有糧草,你們說,睿王會不會将這些糧草據爲己有?”

蔚池與杜權聞言,同時白了他一眼,蔚池道:“你覺得睿王是舍遠利謀近望之輩?”若是,就不會專程跑到安平鎮來了。

見二人這态度,骁勇攤了攤手,無奈道:“别怪我小人之心,聖元帝在的時候,咱們看皇室的嘴臉還少麽?他哪次不是扣扣索索?睿王怎麽說也是他兒子,總會遺傳幾分的。”

這也并非沒有可能,但可能性太小太小,又更何況這是自家閨女發現的,蔚池笑了笑,見時辰不早了,三人各自散去。

但,這一夜誰都睡得不好。

醜時初,城門未開,天邊彎月皎潔,一行人百十來人的隊伍趕着馬車,風塵仆仆的趕到安平鎮。

遠遠的聽到有馬蹄聲響起,城樓上頓時燃起火把,不消片刻,隊伍在城樓下停下,守城的小将借着光亮,将這百十來人看得清清楚楚,來人雖然穿着便裝,打眼看不出深淺,但觀之體格及精氣神,一看就絕非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且馬車吃重,可見上面運載的貨物分量不輕。

小将見狀不由得狠狠皺眉,近些日子安平鎮風聲鶴唳,還有誰會不識趣的往上湊?

可來人會是誰?首先,不可能會是上京城派來的。

将軍遇襲回歸地第二日,鎮國将軍府走水、将軍夫人病逝、将軍一雙兒女遇害,以及關于尹尚謀害将軍府一家的流言,就已經傳到安平,百姓們雖然明面上不敢議論,但私下裏,安平鎮中上至耋耄老人,下至目不識丁的婦孺,隻怕人人心中都有杆秤。

蔚家軍與朝廷的關系,也幾乎攤開在太陽底下,眼下非年非節的,皇帝怎麽會派人往蔚家軍送東西?若真是朝廷的隊伍,必然會在隊伍還沒到達之前,就放出風聲将事情炒得沸沸揚揚世人皆知。

且如此大事,上面自然會收到消息吩咐下來,朝廷的人馬,也不會遮遮掩掩身着便裝。

要說是普通商旅,就算讓他們把腦袋擰下來當球踢,他們也不會信,作爲守城将士,人人練就一身察言觀色洞若觀火的本事,普通百姓與經過特殊訓練的人,從骨子裏就會散發截然不同的氣勢。

小将眉心緊蹙,見對方人多勢衆來曆不明,忙讓身側的夥伴去請守城校尉李良曉。

李良曉就在城門下的衙所休息,聽得小将來報,拿起佩劍便上了城樓,見對方雖然人多,卻并不騷亂,如今正規規矩矩的在城門口停下,并有一人出列,朝城樓上拱了拱手,聲音不高不低道:“在下從西南而來,有事求見蔚将軍,還請兄弟代爲通傳。”

來人是神行軍的斥候統領雷冰,此行正是奉了雷文珞的命令。

李良曉自覺忽略了這人對自己的稱呼,聞言愣了愣,西南是肅南王的地盤,除了神行軍再無别的軍隊,他面色不動,對下方的人道:“可有憑證?”

樓下的人咧了咧嘴,從懷中摸出一物,用上内力朝城門上一抛,道:“兄弟接好了!”

李良曉身手不弱,遠遠見一抹銀白朝自己飛馳而來,面上神色不慌不忙,右手灌足内力,揚手将飛至眼前的物件抓入手中,攤開一看,發現是一枚白玉令牌,後方雕刻的正是神行軍的徽章,他朝樓下看了一眼,既不願怠慢也不願疏忽,正色道:“先等着。”

說罷,又吩咐了守城的小将看好城門,轉身疾步下了城樓往隐居而去。

李良曉的反應完全在雷冰的意料之中,若是安平鎮的大門,僅僅一枚令牌就能撬開,蔚家軍也不用混了。話說蔚家軍成名已久名震四國,神行軍雖然也不弱,但與蔚家軍比之,卻是差之遠矣,而兩軍之間的較量,也是由來已久。

雷冰心中暗暗好奇,當下吩咐了一衆人等原地休息,隻等主事之人前來接應。

李良曉的速度極快,半刻鍾後,事情被報道隐居,又一刻鍾,事情被報到蔚府,蔚池剛剛歇下不久,見了李良曉呈上的玉牌,确認是神行軍的令牌,且是雷文珞之物,隻稍作沉吟,便吩咐了趙群前去接應。

這一來一去總共耽誤大半時辰,等雷冰跟着趙群到達蔚府時,才剛寅時初。

雷文瑾前些日子到安平的時候,曾提到,在磨溪溝附近發現了一批大夏兵器,會遣人送來,是以,雷冰的出現,蔚池并不意外。

隻是不曾想到,雷文珞的速度會這樣快,按照正常的路程計算,雷文珞派人将磨溪溝的兵器運回泊宜,在從泊宜輾轉至安平鎮,怎麽也要五日之後。

蔚池心下詫異,等雷冰将來意說了一遍,便笑道:“你家世子爺有心,替我謝過你家世子爺了。可從磨溪溝運兵器前往泊宜,少說也要三到四日,再到安平鎮,足足需要半個月,可是有什麽變故?”

從泊宜到安平鎮沒有别的捷徑可走,唯一的可能,便是雷文珞收到别的什麽消息,而這消息又格外重要,雷文珞這才會吩咐了隊伍快馬加鞭,可兵器沉重,想要加快腳程并不容易,對馬匹和押送人手,要求也就更加嚴格。

雷冰聞言點點頭,抱拳道:“蔚将軍客氣,神行軍與蔚家軍本是一家,不必外道。此行原本預計幾日後到達,但事出有因,反正屬下是要走這一趟,未免消息外洩,我家主子便讓屬下加快了行程。”說着,雷冰從身上掏出一封信來,恭恭敬敬的遞給蔚池。

雷文珞的信,可謂是及時雨,信上所言,正是事關蔚家軍中奸細一事。

蔚池展開信紙看了,面上神色不禁沉了沉,他先是吩咐了趙群着人通知骁勇、杜權與康二妞前來,再讓趙群帶着雷冰一行人下去安置。

蔚家軍中卯時出操,此時軍營中還一片安靜,人人俱是好夢正酣,窗外寒風凜凜,骁勇三人冷不丁從被窩中被人叫醒,都有瞬間發懵。骁勇與杜權思及才與蔚池分開了一個時辰,若非大事,蔚池絕不會于睡夢中将人叫醒。

三人風風火火的趕到蔚府,便見蔚池坐在上首,面上神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不等骁勇等人出聲,蔚池便将信遞給三人。

最先接過的是骁勇,他看完之後面色微變,随即又遞給趙群和康二妞,自己在一側坐下,猛的一拍桌子,滿含戾氣道:“混賬!”

康二妞還沒看到信,但見向來沉穩的骁勇爆粗口,不禁有些詫異,等杜權将信遞給她,她看完之後,也不禁抿了抿唇,眼中有厲色劃過,看向蔚池道:“将軍,消息可靠?”

蔚池點點頭,“消息是神行軍送過來的。”肅南王府與鎮國将軍府,在他與雷雨薇結爲夫妻那一刻,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如今姜澤的态度再明确不過,肅南王府完全就必要在此事上作假。

這點骁勇三人都知道,杜權将信看完,面上也是變得殺氣騰騰。他是副将,軍中将士跟着他沖鋒陷陣,便是将性命全都交到他手上,此事若是他們不知,等來日戰争打響,倉促之下才發現端倪,豈不是讓将士們白白送命?

信中内容駭人聽聞,早前蔚藍對鄧家人生疑,雷文珞派人前往折多山一帶打探消息時,便也順道查了下鄧家,這一查,便發現鄧家有人在江南一帶經商,雷文珞順着這條線查下去,很快便發現鄧家在江南的勢力不小,且明面上經營的東西大多是茶葉綢緞,但細查,其中不乏兵器與鹽業。

鹽業可以暫且不論,民間商賈販賣兵器卻是大忌,一經發現,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鄧家人若是背後無人撐腰,又如何敢?且鄧家早年下山經商的子嗣共有三人,雷文珞費盡心思,也隻查出其人兩人,還有一人不知所蹤。

雷文珞并不知道這人去了哪裏,時間太短,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也沒料到對方會進入蔚家軍中,遂将多餘的精力全都用在了清查另外兩人身上。

雷冰等人前往磨溪溝運送兵器的時候,雷文珞前後派出二十幾人進入江南,事情查出眉目的時候,直接讓雷文珞驚出了一身冷汗,卻原來鄧家與一名秦姓富商合夥販賣的兵器,不僅在啓泰以南的績溪縣有座鐵礦,還在南嶺江以西的翠湖嶺山腹建了個兵器坊。

其中鍛造的八成兵器皆是偷工減料弄虛作假:比如空心的槍戟,在其中填制重量等同的礦石,還有暴熱暴冷淬煉的長刀長劍,蟲蛀之後的毛竹弓箭,這些兵器打眼一看,并不能與正常規格的兵器區分出差異來,隻有真正上手,才能分辨出其中的差異,這幾者雖是摻假方式不同,但無一例外,都是稍微用力便會折斷的。

順着這條線繼續往下查,雷文珞很快便發現這些兵器全都流入了西北,西北隻有蔚家軍,幾乎不用多想,便能猜到這些兵器到底去了那裏。事關重大,安平鎮如今又各方勢力耳目衆多,雷文珞爲策萬全,便派了雷冰親自送信,是以,這才會有雷冰晝夜兼程提前好幾日到達安平鎮運送兵器一事。

書房中有片刻的沉默,雷文珞隻是推測出這些兵器流入了蔚家軍中,卻并不知道蔚家軍中還有個奸細梁松,可之前骁勇就查到梁松與一位秦姓富商又往來,無獨有偶,再加之雷文珞在信中提及秦姓富商,幾人又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世上沒有那麽多的巧合,梁松很可能便是鄧家人,而他會進入蔚家軍中,也并非偶然,但他到底是哪一方的人手,如今卻變得撲朔迷離起來。秦姓富商居于江南,是地道的啓泰人,其家業和老小都在江南,在此事前,蔚池與骁勇都猜測梁松是姜澤的人。

姜澤對蔚池恨之入骨不假,巴不得蔚家軍分崩離析也不假,可就算他再是急功近利,打算在蔚池身死之後,自己再派新的将領來鎮守蕭關,也不敢冒着蕭關失守的風險,傻得在兵器上動手腳,兵者,器也,隻有兵将與武器同樣鋒利銳氣,才能在戰場上發揮出作用來。

片刻後,蔚池看向三人道:“骁勇再加派人手前往折多山與江南,務必把梁松的底細查清楚;二妞想辦法将梁松引出軍營,看他會與什麽人接觸;杜權安排人手接受兵器庫,将所有兵器逐一排查。”

三十萬人十八般兵器,蔚家軍中就算沒有十八般,六七種兵器卻是有的,這些兵器要全部查驗,所費時間與人力不小,而一切要在暗中進行,不僅要防着劉大海與梁松,也要防着其他人。

蔚家軍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進的,梁松之所以能進入蔚家軍中,也是因爲軍中有人引薦,這人是蔚老将軍蔚照的親随,名喚曾二牛,而梁松是曾二牛母舅家的侄孫,骁勇曾反複核實過梁松的身份,當時确認無疑,且曾二牛性情憨直,其家小同樣都在安平鎮。

經曆過劉大海的事,蔚池就算是要做到對軍中老将毫無芥蒂,此時也已然不可能,雖不至于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但在事情真相尚未水落石出之前,蔚池斷然不會對這些人放松警惕。

三人領命,杜權見蔚池面色難看,思忖道:“将軍不必過于憂心,梁松進入兵器庫也不過半年,就算他有通天的本領,也未必能在半年的時間内,在兵器上做太多手腳,咱們最新的一批兵器是在七月份替換的,當時不過各類兵器五萬之數。”

蔚池點頭,若有所思道:“當真一切都是有備而來,梁松是在我出事之前調入兵器庫的,不過月餘,再有遇襲之事,如今看來,他平時表現出來的浮躁莽撞也未必就是真的。”他說罷,又将視線移向杜權,“他之前在你麾下。”

杜權握了握拳,心中暗恨,“梁松兩年前開始嶄露頭角,平時表現得有勇有謀,唯一的缺點便是爲人浮躁傲氣,與軍中将士總是不和,三天兩頭生出口角,想來他的傲氣是故意表現出來的,半年前之所以與前鋒營動手,也是有意爲之。軍中最能磨砺人脾性的地方,除了後勤便是兵器庫與糧草營。而他能力出衆,咱們就算對他再是不滿,卻不願失了良才,将他調入兵器庫或者糧草營,幾乎是必然的,總不将他調到夥頭營。”杜權說罷搖頭苦笑。

骁勇聽二人之言,恍惚生出一種蔚家軍如今形同篩子,處處都是漏洞的感覺,他心中不免感慨,想了想看向蔚池道:“如今看來,似乎所有一切都是從聖元帝大行之後開始的,聖元帝大行,對暗中的魑魅魍魉來說無疑是個訊号。”

蔚池颔首,他此時心中已無惱怒,思路變得清晰,喝了口茶,徐徐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梁松與劉大海在蔚家軍中并非一年兩年的功夫,而是多年。在此之前,他們之所以會隐而不發,等待的,不過是個合适的契機罷了。

啓泰皇室的内部糾葛四國皆知,百年前,無論是南疆、大夏還是北戎,都隻是榮昌的附屬小國,需得年年對榮昌朝貢。榮昌滅國,三國本以爲勝券在握,但最終卻被姜氏義軍趕出中原大陸,中原富庶,三國又如何能夠甘心?

十年苦戰,三國兵疲将乏,不僅耗盡國庫還負債累累,直至休養生息五十來年,才開始緩過氣來,三國想要将中原大陸瓜分的決心,百年來可說是矢志不渝。聖元帝駕崩,三國在恢複元氣的基礎上,已經又發展壯大了五十年,正好有一戰的實力。

曆來新帝登基,總伴随着腥風血雨,而身有回纥血統的姜澤登基爲帝,皇室正統嫡子姜衍被放逐十年,三國不免猜測啓泰免不了一場内亂,這内亂便正是他們的機會。

蔚家軍曆經百年,是四國唯一獨掌兵權的私軍,倘若在姜氏皇族發生内鬥之時,蔚家軍中同時出了變故無暇他顧,甚至也被卷入其中,那幕後執棋之人下的這盤棋,就算是活了,是以,會有人趁機對蔚家軍下手,便也不稀奇。”

蔚池話音落,書房中又陷入沉默,三人皆是若有所思,梁松會是尹尚的人這個可能性很小,因爲依照大夏的國力,與尹尚在大夏國中的地位,獨獨他一人,觸角斷然不可能伸得這樣長。

半晌後,骁勇皺眉道:“可反過來看,蔚家軍中出現變故,最有可能獲利的,便是大夏,而鄧家又正好是尹尚的人。倘若确定梁松是鄧家人無疑,那麽,這位隐在幕後的秦姓富商會是什麽來曆,是否也是尹尚的人?”

蔚池聞言看了三人一眼,這一眼目光沉沉,隻聽他冷聲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讓尹尚出來打頭陣,先消耗大夏與啓泰的實力也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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