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兄弟情分

見蔚桓面色緩和下來,龔琛撚須繼續道:“所謂鹬蚌相争漁翁得利,但除此之也有可能是殃及池魚;二爺如今的處境雖然看起來岌岌可危,但實則不然。”

“先生是否高看睿王了?定國侯府沒落,睿王在京中并無根基。”

蔚桓自然明白龔琛的意思,如今新帝下旨讓睿王留京,隻怕朝堂上又是一場動亂,這其中必然會有不少人成爲兩方勢力博弈的犧牲品,而他這個依附于新帝的自然也在其中,但他并不覺得睿王能有這樣的能耐。

龔琛搖頭,“非也,二爺隻看到羅皇後殡天後睿王倉促離京,可有想過這背後的深意?”

六歲小兒還能有什麽深意?蔚桓皺了皺眉,“陛下已經登基,這些年朝中大臣歸附的不在少數,陛下身後不僅有謝太後爲之籌謀,還有清流之首的太傅府作支撐,再加上皇後娘家曹國公麾下的三十萬北征軍,睿王即便是占了中宮嫡出的身份,又有泰王和部分老頑固的支持,卻未必有與新帝一搏的實力。”

“世人隻道睿王離京是羅皇後和泰王一手安排,又焉知這并非睿王本意?”龔琛重新吩咐下人上了壺茶,正色看向蔚桓道:“皇家之人早慧,六歲已經不小,睿王既然能在羅皇後下葬的第二日就自請離京,說明他對自己的處境看得很分明,六歲的孩子雖然未必就清楚離開上京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麽,但卻一定知道自己不得聖寵性命堪憂,或許有人會覺得睿王貪生怕死毫無尊嚴,但屬下卻認爲恰恰相反。

别的不說,單睿王這份敏銳和能屈能伸的心性,就絕對不可小觑。再加上睿王又拜了三公爲師,三公的能耐屬下不知,但既然舉世享有盛名,昭興帝又前後幾次下旨招攬,其才智就算不能名副其實,也絕非泛泛之輩,若睿王隻是資質平庸之輩,三公又焉能收他爲徒?”

龔琛說到這裏壓低了聲音,“更何況,依照太後和陛下的秉性,既然已經對羅皇後下手,又豈能因睿王遠避紫芝山就心慈手軟?可睿王如今卻還活得好好的,這隻能說明謝太後和陛下一直未能得手,這才趁着先帝大行讓睿王留京。”

蔚桓喝了口茶,開始認真思考龔琛的話,片刻後沉吟道:“先生的話不無道理,可睿王畢竟勢弱。”

龔琛點點頭,面上浮現一抹慨歎,“表面上看确實如此,可睿王也不是傻子,若是沒有完全的把握,又豈會乖乖留京?既然睿王敢留京,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與陛下一争高下的準備,陛下倒是信心滿滿……”

可這自信未免有些過頭了,俗話說得好,咬人的狗不叫,睿王能得三公親授,又躲過謝太後和新帝的迫害在紫芝山韬光養晦多年,無論是心智和手段都不可小觑,又怎麽可能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更何況,定國侯府世代出将帥之才,底蘊深厚,雖然表面上看已經沒落,但誰又知道私底下給睿王留下了什麽?定國侯羅榮和兩個兒子現如今不一樣活得好好的麽?

龔琛話落,蔚桓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的雕漆楠木匣子,裏面還裝着敕封二皇子姜沐爲鎮南王的聖旨,二皇子姜沐手中握着十五萬騰龍軍,肅南王府的神行軍報上來的也有十五萬,還有蔚家軍三十萬,北征軍三十萬,皇城駐軍二十萬,若真如龔琛所說,睿王已經做好與新帝博弈的準備,掌握着啓泰兵權的各位又怎麽毫無意動?

這幾方勢力無論是哪一方趁機發難,結局都不會太好看。更何況還有三國虎視眈眈,再加上一個看不出深淺的甯王,自己如今的處境倒還真的算不上是壞事,雖然名聲是難聽了些,但名聲又如何能有性命重要?留得青山在才會有柴燒,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和權勢,一旦裹入其中,多半是馬前卒的命運,而馬前卒又自來都沒什麽好下場。

二人就回京之後的事宜又商讨了一陣,直到三更的梆子敲響才各自安歇。

此時,承運殿中仍是燈火通明。

姜澤黑着臉将桂榮揮退,滿心的暴怒和不甘全都化作憋屈,最後又歸于平靜。當然,這平靜隻是表面的,姜澤内心深處到底積攢了多少郁氣和殺意隻有他自己知道。

姜澤覺得自己這幾日很是倒黴,就跟撞邪了一樣,已經倒黴到喝涼水也會塞牙的地步,似乎隻在一夜之間,仿佛他前面二十幾年的好運全都被用光了,各種突如其來又令人摸不着頭腦的事情層出不窮。

事情從姜衍留京說起。

姜澤并不否認,初時他決定讓姜衍留京隻是一時意氣,結果聖旨未下,他才剛露了個口風出去,當日夜裏鎮國将軍府就走水,曦和院一把火被燒了個精光,不但他籌謀多時的計劃被全盤打亂,蔚藍姐弟身死,還讓他被岑剛那老頑固揪住了小辮子,讓他這個剛剛登上高位的九五之尊活像是被人扒了衣褲遊街,裏子面子全都沒了,而他還不能殺人,隻能忍氣吞聲。

接下來,追查鎮國将軍府走水真相還沒進展,就有暗衛禀報尹尚安置在上京城的情報據點一夜之間人去樓空,原先負責他與尹尚之間傳信的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而尹尚到底有沒有派人來過上京,據點到底因何消失,暗衛至今沒能查出頭緒。

再然後是皇陵事發,守陵官署被屠戮得血流成河,他雖知道這是姜衍的挑釁,但卻找不出絲毫證據,此事不僅讓他憋火也讓他忌憚。姜衍掩蓋得越好,就越是證明他如今的能力讓人側目,而他未來的對手,不僅僅隻有姜衍,還有姜澄和姜沐。

如果以上這些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他尚且還能忍受,那麽接下來發生的事,就讓他火冒三丈幾欲噴血了。

當日謝詩意離宮之後,他剛剛打定主意在後宮給謝詩意騰出個位置來,結果第二天他與曹芳華之弟曹芳霖共同經營的鑫源票号就意外失竊,損失紋銀高達三十萬兩之多,三十萬兩雖然不能讓他傷筋動骨,可卻至少能擴充五萬人的軍備。鈍刀子割肉放血,姜澤隻覺得痛心疾首,想他一個以老娘的話唯命是從的皇帝,他有點私房錢容易嗎?

事後姜澤不敢聲張,隻能暗地裏調查反思,曹芳華與他夫妻一體,就算是爲了曹國公府的地位,也斷然不會堂而皇之的與他對着幹,更何況這個想法在他腦中剛剛成型,他誰也沒說,别人又如何能夠知道?

明面上鑫源票号的是皇後娘家的,下手之人就算不知道自己也有參股,但也該忌憚曹國公,對方敢此明晃晃的施爲,擺明了就是沖着自己來的,可他偏還對下手之人一無所知,唯一有嫌疑的姜衍當日既無訪客也并未出府,竹溪山周圍可謂是清風雅寂,他就算是想要找個撒氣的人也找不到對象。

姜澤滿心火氣,滿以爲以上的這些已經是他倒黴催的極限,誰昨日謝琳邀請京中命婦進宮賞菊發生的事卻更加不堪,此事不僅是他姜澤的恥辱,也讓整個皇室蒙羞,就算是數着整個啓泰皇朝曆代列祖列宗的牌位來算,他也是絕無僅有的。

事發之時賞菊宴剛剛進行到一半,幾名年邁的老封君因爲精力不濟,被宮女領到甘泉宮小憩,結果在甘泉宮親眼目睹了一場妃嫔與侍衛私通穢亂後宮的大戲,這妃嫔雖然位份低,娘家勢力也不顯,可卻是他尚在潛邸之時便納進門的,而目睹這一幕的幾位老封君恰是朝中三品以上官眷,又都是出了名的滾刀肉,于是事情避無可避的從後宮傳到前朝,又在京中各官宦之家廣爲流傳。

姜澤當時隻覺得綠雲罩頂忍無可忍,本就憋悶幾日火氣瞬間找到宣洩口,當場就拔劍斬殺了二人,連審問都不曾,如今上京城裏除了流傳着皇帝陛下頭頂一點綠的傳言,大概還多了條皇帝陛下帝狠辣嗜殺的。

這事不僅曹芳華被謝琳遷怒掌管後宮不力,姜澤也因爲失了天子氣度而不能幸免。垂頭挨訓的那一刻,姜澤心中對謝琳的不滿達到頂點,既然謝琳也知道他是天子,卻将他這個天子呼來喝去想訓就訓,他又何曾有天子威嚴可言?

但氣悶歸氣悶,該辦的事情還是得辦,事後姜澤又安排了大批暗衛徹查銀子被盜和妃嫔與侍衛私通之事,卻是一日一夜後仍無消息。

大約是受了姜澤的影響,兩日來朝堂也持續着低氣壓,往日裏喋喋不休的朝臣們全都成了鋸嘴的葫蘆,一時間人人謹言慎行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姜澤的出氣筒。

但也有人完全不在此列,比如此刻正笑得前俯後仰的姜澄。

姜澄是在蘇昭儀過世後才出宮建府的,府邸的位置并不太好,距離北城的平民商賈集中之地不過隔了兩條街。

思聰見自家主子笑得完全沒有形象可言,心中不禁深深憂慮,就主子這時而癫狂時而憂郁的作風,要在謝琳母子的虎視眈眈之下安穩到老何其之難!難道主子不知隔牆有耳,他此刻這副幸災樂禍的模樣若是被傳到那位耳中,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良久,姜澄止住笑,丹鳳眼中亮晶晶的,見思聰一臉便秘的表情,起身不以爲意道:“就你這腦子,别瞎琢磨了,走,咱們去竹溪山。”

姜澤現在可沒功夫管他,這幾日發生的事無論是哪一件都夠他頭疼了,尤其是最後一件,姜澄想着不由得又是想笑。

思聰有些爲難,這會天還沒黑呢,他家主子不去上衙也就算了,這會往竹溪山跑鐵定被那位的人看到,“主子,這會去是不是不大好?”

姜澄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有什麽不好,說你蠢你還真蠢,咱們再去庫房選些禮物,踅摸兩壇好酒,時間不就差不多了?”

睿王府中,姜衍下衙後剛剛沐浴過斜倚在錦榻上看書,便聽鳴澗說姜澄到訪。

“請到梅園。”姜衍微微挑眉,旋即起身往門外走。

鳴澗應了聲轉身出去,幾日前甯王在宮門口與主子說要上門來玩,看來并非空話,隻不知甯王殿下上門所爲何事?原本主子沒打算在上京城中長住,是以如今的睿王府中除了玄墨閣,也隻有梅園稍微齊整點能待客了。

片刻後,姜澄與思聰随鳴澗一同進入梅園,便見姜衍已經坐在八角亭裏烹茶了,亭外站了兩名身着銀白箭袖的侍衛,華燈初上,亭子四周挂了幾盞燈籠,光影朦胧,因時節不到梅花未開,院子裏除了高高低低的梅樹别無其它,倒是顯得有些冷清。

“三哥,你這府裏人也太少了!”姜澄一襲湛藍錦袍神采奕奕,毫不見外的含笑的打量四周,他這一路走來,總共也才見到小貓三四隻。

姜衍點點頭,又斟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淡淡道:“坐吧,我初回上京,新買的人手正在調教。再說,我清淨慣了,人多了反而不自在。”

事實上倒也并非全然如此,姜澤敕封睿王的聖旨一下,就讓殿中省撥了一批人來,但姜澤的人他又怎麽會用?索性姜澤也清楚這點,隻是例行公事的撥了人下來就沒再管,這批人現如今全都被鳴澗關在府中最西側的空院裏伺弄花草,無事誰也不敢邁出西側院一步。

姜澄點點頭,一撩衣擺坐下,端起茶杯淺啜了口,清潤微苦的茶湯入喉,雙目含笑道:“紫芝山與世隔絕,想來三哥是習慣了。”

“确實,乍然換了環境,不習慣也在所難免。”姜衍淡笑,何止紫芝山與世隔絕?在鳳栖宮時,他與母後不也一樣被皇宮的驕奢繁華隔絕在外麽?他早就習以爲常,隻如今要與謝琳和姜澤清算舊賬,卻是不得不将府中人手安排妥當。

姜澄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失言,見姜衍面無異色,不由得勉強笑笑。三哥是堂堂中宮嫡子,卻受謝琳母子所害,不得不避出上京去了紫芝山那樣的偏遠之地,皇宮中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原本該是三哥的,可如今三哥這個正統繼承人回到屬于自己的領地,竟然是覺得不習慣!

“不習慣”三個字雖然說起來輕飄飄的,但其中又包含了多少跌宕心酸?命運的轉折将天之驕子打落谷底深淵,但好歹如今是回來了。

姜澄望着姜衍,好看丹鳳眼中不禁劃過一絲黯然,頓了頓認真道:“三哥,你這些年過得可好?”

姜衍有些意外會在姜澄眼中真情流露,更是微訝于姜澄的變臉速度,聞言若無其事的放茶杯,神态溫和道:“何謂好?何謂不好?好與不好都要過,又有何區别?”

姜澄垂下頭,纖長的睫毛在眼睑處投下一圈陰影,唇角抿成一條直線,看起來有些倔強道:“三哥離宮那日,我原本是要相送的,但從晚晴殿一直追到宮門口也沒有追到。”

見姜衍沒說話,姜澄又擡起頭來露出一抹苦笑,“誰知我當年人太小,小腿短壓根兒就追不上。”

“還有這事?”姜衍微楞,離宮之前他與母後住在鳳栖宮幾乎閉門不出,與姜澄見面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猶記得當初除了泰王叔和外祖父在宮門口等他,無論前朝還是後宮并無一人相送。

那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巴不得離他這個失勢的落魄皇子遠遠的,以免遭了謝琳母子記恨。若是姜澄真的送他,又何故相送?他并不認爲姜澄會拿這樣的小事來騙他,可也不覺得自己與姜澄之間會有什麽不得不說的深情厚誼,或是感天動地的兄弟情分。

“三哥,你可還記的在杏園遇到的那個宮女?”姜澄似乎并不意外姜衍眼中的怔愣和不以爲意,抿了抿唇幹脆直奔主題。

“你是說,聖元十一年端午,我在宜華園遇到的那個宮女?”姜衍微微思忖道。

這事兒他記憶深刻,聖元十一年端午節宮中宴請群臣,宮裏但凡有位分的嫔妃和皇子都去了,因父皇不喜,自己和母後并未參加。後來趁着母後午休,他偷偷跑到鳳栖宮一牆之隔的宜華院摘桃子,無意間遇到一個因爲闖入宜華院偷桃,被看守太監抓起來打得半死的宮女。

那宮女雙手粗糙,一看就是長期做粗活的,模樣雖然秀美,卻餓得面黃肌瘦,但就是這樣一個瘦得隻剩皮包骨的宮女,後背被打得皮開肉綻,卻仍死死抱住懷中的桃子不放。

姜衍那時在鳳栖宮日子也不好過,因爲心中不忍,便出言命那管事太監将宮女放了,又吩咐随伺的嬷嬷送了些東西給那宮女,也不知那宮女最後是否還活着。

但這與姜澄有什麽關系?姜衍不解的看向他。

“三哥,那宮女是我母妃。”姜澄苦笑,聲音有些飄忽,“當時,我就躲在不遠處的牆根下看着她挨打,但我不能出來,也不能哭喊。”

姜衍提壺的手頓了頓,這才想起那宮女的眼睛,确實與姜澄如出一轍,“怎麽會是蘇昭儀?”

姜澄目光晦澀,緊了緊手中握着的茶杯,“聖元十一年春宴,父皇醉酒到晚晴殿歇了一夜,過了幾日謝琳便尋了個由頭罰母妃進浣洗局。”

“這一罰就是三個多月,我在皇子所被貼身的宮女太監動辄打罵罰餓,後來實在捱不住,就趁小太監不注意,跑到浣洗局找母妃,母妃無法,隻得帶着我到宜華院摘桃子吃。”

姜澄攤攤手,又長舒一口氣,端起茶杯朝姜衍笑笑,眨眼道:“三哥,我是來謝你的,這聲謝,我十年前就想說了。當時若三哥沒有出現,母妃會死,我大約也活不到成年。”

姜衍雖然知道蘇昭儀娘家無人日子不好過,最後死在謝琳手裏,卻沒想到還有這一出,這與母後的處境又是何其相似!

看着姜澄眸子深處強自斂去的濕潤,姜衍聲音微沉,“都過去了,不必言謝,我本是無心之舉,更何況,你我是兄弟,又何需如此客氣?”

“三哥,你不明白的。”姜澄固執的搖頭,目光清澈,深深的注視姜衍,“從小到大,偌大的皇宮裏,除了母妃,你是唯一讓我覺得心安的人。”

姜衍看着眼前的異母弟弟收起了身上所有的玩世不恭和輕佻,烏黑的丹鳳眼裏全是執拗信任,心下不由微微一震,心安的人麽?在皇宮除了母後,再沒有能讓他心安的人!而自己居然是可以讓姜澄感到心安的人?皇宮自來人情淡薄,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姜衍微微沉吟後,淡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朝姜澄伸出一隻手來。且不管以後如何吧,姜澄如今這模樣,看起來委實有幾分可憐,他并不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但他太明白姜澄所說的那種心安。

姜澄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倏爾眸光大亮,極快的握住這隻他做夢也想抓牢的手,飛身而起躍過桌案,緊緊将姜衍抱住!

鳴澗見狀大驚,移步就要上前,卻被姜衍擡手止住,鳴溪和鳴潭動了動,見鳴澗不動又退了回去。

思聰一臉愕然,雙目呆滞的見自家主子跟個八抓魚似的撲在睿王爺身上,旋即又收回視線尴尬的朝四周看看,沖鳴澗三人投去歉意的一瞥,摸着鼻子神色讪讪,他就說了,他家主子是個時而癫狂時而憂郁的。

鳴澗皺了皺眉,這才松開緊握配劍的手,鳴溪和鳴潭滿臉愕然。

“三哥,十年前你離宮之時,我就這樣追在你後面大喊,可是都沒人理我,以後,你去哪兒,都帶着我吧!”他實在是太孤單太孤單,皇宮裏沒有溫暖冰寒徹骨!

姜澄的聲音悶悶的從耳畔傳來,感覺到噴灑在脖頸處的溫熱氣息,姜衍不由得渾身僵硬汗毛倒豎。不自在的把姜澄拉開,同時卸下凝聚于右掌的真氣,姜衍繃着面皮道:“老四,男子漢大丈夫,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追書top10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道詭異仙 |

靈境行者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深海餘燼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詭秘之主 |

誰讓他修仙的! |

宇宙職業選手

網友top10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苟在高武疊被動 |

全民機車化:無敵從百萬增幅開始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說好制作爛遊戲,泰坦隕落什麽鬼 |

亂世書 |

英靈召喚:隻有我知道的曆史 |

大明國師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這爛慫截教待不下去了

搜索top10

宇宙職業選手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靈境行者 |

棄妃竟是王炸:偏執王爺傻眼倒追 |

光明壁壘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這遊戲也太真實了 |

道詭異仙 |

大明國師

收藏top10

死靈法師隻想種樹 |

乘龍仙婿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當不成儒聖我就掀起變革 |

牧者密續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從皇馬踢後腰開始 |

這個文明很強,就是科技樹有點歪 |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重生的我沒有格局

完本top10

深空彼岸 |

終宋 |

我用閑書成聖人 |

術師手冊 |

天啓預報 |

重生大時代之1993 |

不科學禦獸 |

陳醫生,别慫! |

修仙就是這樣子的 |

美漫世界黎明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