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緣由蓋因兩座山,一座是蔚藍幾人剛剛翻越的莽嶺山,石淙鎮就在莽嶺山下,而黎陽鎮背後也有一座山,名喚龜背山,龜背山不如莽嶺山山高竣險,相對海拔較低,整個山脊弧度平緩,山林覆蓋似龜殼般呈橢圓狀,也因此不如莽嶺山有名。
兩鎮之間地勢平坦,一路上風景尤甚,下了莽嶺山之後便是一望無際的沃野,金秋時節,農人剛剛收割完稻子,官道兩旁成堆的谷草垛子碼得像小山似得,空氣清新,置身于飄蕩着淡淡稻香的鄉野村間,就連總愛窩在馬車上睡覺的蔚栩也不由頻頻将頭探出車窗外。
“主子,過了前面的路口就到鎮上到了。”鄖陽趕着馬車,聽見動靜有些悶悶的跟蔚藍說話。他已經納悶許久了,明明隐魂衛的人都隐在暗中輕裝簡行,誰知今日才下了莽嶺,他和梁曉就被蔚藍給拎出來趕車了,小姐不但沒說明緣由,還一再強調以後不能稱呼她爲小姐,一定要叫主子。
蔚藍纏着白貝要了個輕功口訣,正閉眼打坐,聞言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掀開車簾道:“唔,到了啊?看到白條他們沒?”
讓鄖陽和梁曉來趕車是蔚藍臨時做的決定,原因有二,一來是先前齊休和姜衍夜探曦和院之事二人沒有如實禀報,蔚藍心裏不爽,另一原因則是爲了讓蔚十七和白條先行查探消息,順便打點落腳點。
蔚藍絕不承認自己是個小氣的人,最大的原因還是在于蔚十七對路線熟悉,而白條恰好一無所知,二人對蕭關沿線一熟稔一陌生,又都是生面孔,相比隐魂衛的渾身蕭殺,二人身上的氣息柔和不少,放出去剛好打配合,而白條已經是她的人,蔚藍私心裏自然想要重點培養,讓他盡早适應新的環境。
讓幾人改口也是爲了便宜行事,接下來的路程不說是驚險萬分,也需時刻謹慎,細節注定成敗,提前習慣成自然很有必要,總不能她穿個男裝,他們時不時稱呼小姐,若是遇上探子,豈不是分分鍾壞菜,再說後世小姐二字這個稱謂多有歧義,蔚藍并不喜歡。
“屬下并未見到人,不過留下的暗号顯示,他們已經進城,估計是遇到什麽事了。”鄖陽趕着車低聲道。
蔚藍挑了挑眉,“那就先進城吧。”二人身手不俗,想必沒什麽大事,若是真有急事,白條輕功卓絕,一定會駕着風火輪先回來禀報。
鄖陽應聲,駕着馬車繼續趕路。
黎陽鎮并不大,馬車不過片刻就到達城門口,鄖陽遠遠的就見白條兩人已經等着了。
不等馬車停穩,白條對鄖陽點點頭,疾步走到車廂外禀報道:“主子,黎陽鎮中有七家客棧,今日全都住滿了!”白條也很爲難,昨晚就在山上住了一宿,小主子雖然不是精貴吃不了苦的性子,但總歸是個小姑娘。
蔚藍一愣,黎陽距上京不遠,怎麽會忽然之間湧進來這麽多人?
“可知道都是什麽人?”難道姜澤發現了端倪,上京城中即将有大事發生?按說不該啊,不說雷文瑾還留下幾人斷後,就是姜衍也會在關鍵時候出手幹擾。
“回主子,都是普通行商之人,并無特别之處。屬下問過附近百姓,因黎陽鎮是通往西北的要道,如今已是秋末冬初之時,連雲山連年匪患,往來客商大多會在大雪封山之前通過,因此大家喜歡結伴而行,這種情況很常見。”蔚十七上前兩步低聲道。
蔚藍這才想起石淙和黎陽都是出了上京通往蕭關的重鎮,繼續往西,路上隻會越來越不太平,行商之人結伴而行壯大聲勢倒也正常,不由掀開車簾吩咐道:“既是如此,找個地方用飯,再買些幹糧,晚上宿在龜背山。”
二人點點頭,他們都是習武之人,夜宿荒郊野外習以爲常。
蔚藍眯了眯眼,一手掀着車簾,一手攬着蔚栩,視線不經意的在街道兩旁的巷道和鋪面之間快速劃過,暗自觀察周圍的環境。
“主子,可是有什麽不妥?”白貝敏銳,見狀有些狐疑。
蔚藍放下車簾搖搖頭,“暫時沒發現,但出門在外,不能失了警惕之心。”
白貝颔首,“主子放心,屬下會多留意。”
蔚藍目露贊賞,白貝敏銳爽朗,性格堅毅,又有淩家的底蘊在哪,也不會動不動就對着她抹眼淚,倒是簌月與她相處起來更加投契,讓她做自己的大丫鬟還真的再适合不過。
一柱香後,馬車在街邊停下。
蔚藍跳下馬車,又轉身抱了蔚栩,邁步進入一家名爲“黎陽第一香”的飯館。簌月和崔嬷嬷幾人緊随其後,白條進門之前扔了塊碎銀給店小二,囑咐好小二喂馬,這才趕緊跟上。
裝飾的極爲簡潔的飯館内飯菜飄香,打眼望去,大約能同時容納百人的廳堂裏竟是座無虛席,蔚藍挑了挑眉,果然是交通要塞,客似雲來生意紅火。
簌月上前詢問小二可有包間,片刻後回來對着蔚藍失望的搖搖頭。
蔚栩摟着蔚藍的脖子,見其他人吃得正香,肚子不争氣的咕咕叫了兩聲,見蔚藍含笑看着他,不由有些羞赧的小聲道:“姐姐,我肚子餓。”
蔚藍莞爾,蔚栩這一整日都很乖巧,自己和白貝說話的時候他便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聽着,等閑也不插話,實在好奇了就眨巴着烏溜溜的眼睛眼巴巴看着她,讓人心中好不落忍。
好笑的拍拍他的小屁屁,蔚藍安撫道:“等着。”說完就要伸手招來小二問話,卻蓦的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蒼老慈藹的女聲,“小公子,若是不介意,便與老身同桌如何?”
蔚藍回頭,見一位精神矍铄滿頭銀絲的老婦人正目光慈愛的看着自己和蔚栩,在老婦人的左右各坐了一名少年和少女,二人均是十四五歲的年紀,身後站了兩名随伺的丫鬟。
蔚藍稍頓,看了眼足夠坐下八人的大圓桌,微微點頭一笑,客氣道:“多謝這位老夫人好意,隻是不知會不會打擾了三位?”
老婦人擺擺手,神态溫和,“出門在外,不必拘泥,老身看令弟年齡尚小,可餓不得,小公子請坐吧!”
蔚藍垂眸看了眼對手指的蔚栩,又見老婦人确實誠心相邀,少年和少女也面無異色,這才将蔚栩放到凳子上坐好,拱手道謝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小子就多謝老夫人和公子小姐了!”
老婦人也不多言,隻慈愛的點點頭道:“小公子請自便。”大約是因爲蔚栩長相着實可愛,少年和少女好奇的打量蔚栩,見蔚藍看過來,又笑着朝她含笑點點頭。
蔚藍笑着道謝,轉身吩咐簌月白條白貝幾人,卻見崔嬷嬷和簌月站得遠遠的,身後跟着的不知何時換成了銀杏忍冬,不由暗自留了個心眼,面色如常道:“這裏不用你們伺候,去找小二點幾個小菜,你們自己也到後堂用飯吧。”
白貝目光隐晦的朝蔚藍背後看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蔚藍微不可察的擺了擺手,又掃了眼忍冬,忍冬對蔚藍的性情更爲了解,見狀扯了扯白貝的衣角,低低俯身道:“是,主子!”
白貝與白條使了個眼色,壓下心底的疑雲跟着忍冬離開,蔚藍見幾人走開,這才坐下,給自己和蔚栩倒了茶水,又對祖孫三人微微點頭示意。
片刻後小二送上飯菜,蔚藍在蔚栩面前放了個小碟子,将蔚栩夠不到的菜都夾到碟子裏放好,蔚栩也乖巧,雖然嚷餓,吃起來還是斯斯文文,并不狼吞虎咽,姐弟二人一個專心投喂,一個埋頭用心苦吃。
老婦見二人大的不過十來歲,小的才三四歲,行事卻落落大方,舉手投足之間顯見出身良好,可卻連個随行的大人都沒有,隻有幾名丫鬟侍衛,不由得微微皺眉,但畢竟隻是素昧平生,倒也不好冒然開口相詢。
蔚藍低頭咀嚼着口中的飯菜,眼角餘光劃過對面三人眸中也是若有所思。
三人衣着樸素,膚色微黑,身無珠玉佩環,所點的飯菜也極爲精簡并不鋪張,對身邊的嘈雜環境絲毫不見扭捏,倒像是習以爲常。
看起來再尋常不過的祖孫三人,可少年和少女面容清秀卻帶着幾分英武之氣,右手虎口處明顯有層薄繭,而老婦人雖然年邁,神态間亦是難掩久經風雨的沉穩有度和威儀。
如此組合,可見并非來曆一般的人家,但行事作派又與上京城中養尊處優的貴夫人和身嬌肉貴的公子小姐大不相同。蔚藍暗自猜測着三人的身份,能讓崔嬷嬷和簌月及時避開的,想必是上京城中的熟人,隻不知到底是哪家,又是敵是友。
蔚藍用飯的舉止雖不見得粗魯,但速度卻極快,少頃,舉止從容的放下筷子對三人含笑點點頭,蔚栩見蔚藍放下筷子,自己也放下筷子,眨巴着鳳眼道:“哥哥,我吃好了。”
蔚藍并未教過蔚栩要叫她哥哥,聞言在心裏給他點了個贊,又拿出之前姜衍友情饋贈的錦帕給他擦嘴,溫聲道:“确實吃好了?可别一會又喊餓。”
蔚栩摸了摸小肚子,一本正經道:“真的吃好了!”
“那跟老夫人和哥哥姐姐道個謝,咱們要出發了。”蔚藍含笑将他抱下凳子。
蔚栩極爲乖巧的點頭,随即闆正身子笑眯眯的向老夫人行禮道:“多謝老夫人,多謝哥哥,多謝姐姐!”
老婦人聞言神色更加慈愛,笑容和煦道:“小公子乖巧伶俐,不必多禮!”
少年和少女一直盯着蔚栩看,顯然對蔚栩小大人的模樣很是喜歡,雖然極力克制,但面上還是一副恨不得在蔚栩臉上揉捏兩把的模樣。
蔚藍嘴角微抽,含笑朝三人拱手,“老夫人和公子小姐請慢用,小子和弟弟先行一步了!”
老婦人見兄弟二人急着離開,最終沒将爲何沒有大人陪同這句話問出口,隻擱下筷子笑眯眯道:“好!二位小公子再會!”
蔚藍颌首,轉身拉着蔚栩出了飯館,白條幾人已經用好飯侯在馬車旁了。
簌月見蔚藍出來,眉宇間有些焦急的迎上前來,不等蔚藍出聲,靠上前來小聲道:“小姐,奴婢剛才看到青柳了。”
蔚藍一怔,青柳隻是蔚栩身邊的大丫鬟,自她到的第二天就被打發了,離京城之前也并未在她身上發現異常,“當真是青柳?”
簌月點點頭,又扭頭看向鄖陽。
鄖陽上前一步對蔚藍低聲道:“主子放心,星雲已經追上去了。”
青柳出現在黎陽絕對不是巧合,隻不知她到底因何而來,背後之人是誰,但無論如何,青柳隐藏之深都令人側目,蔚藍微微沉吟,看了眼鄖陽吩咐道:“你也追上去,盡量把人帶回來。”又看向白條道:“咱們先出城。”
因着石淙距離上京并不遠,信鴿的時效又比馬匹更快,鄒宇在晚上亥時就收到蔚藍的信,看完後也不敢耽擱,趁夜便去了三皇子府。
姜衍雖然回京時日不長,三皇子府看起來很是冷清,但因姜衍擅長陣法,三皇子府并不好進,也好在鄒宇身手不俗,又對陣法略有研究,否則即便不被困住,也會被時不時飛出的暗箭射成篩子,可饒是如此,鄒宇到達玄墨閣外的時候,還是被攔住了。
鳴澗常年呆在紫芝山,而鄒宇長期隐在暗處,二人素未謀面,鳴澗隻看到有人從自家主子設置的陣法中突圍而出,隻以爲來者不善,當即就拔劍相向。
鄒宇原本是要自報家門的,但見鳴澗來勢洶洶,絲毫不容他分心,加之他本就存了幾分試探姜衍身邊人身手的心思,順勢便出手反擊。
二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甫一交手就各自心中有數,出手更是招招狠辣毫不留情,靜夜裏刀劍相接的碰撞聲頓時驚動正挑燈夜讀的姜衍,推窗見二人正纏鬥,且暫時旗鼓相當,姜衍也沒吭聲,直到百招之後鳴澗氣息漸漸急促起來,而鄒宇仍是氣息綿長,姜衍這才開口道:“鳴澗罷手。”
鳴澗充滿殺意的瞪了鄒宇一眼,有些意猶未盡的收手,話說自打進了上京城,他今日還是第一次有機會動手,雖然這不速之客有些讨厭,但并不能否認他打得酣暢淋漓。
鄒宇目的達到,又見正主出現,後退幾步也收了手,對鳴澗的殺氣肆意的目光視若無睹。不等姜衍發話,鄒宇拱手道:“見過睿王殿下,屬下奉我家主子之命給您送信。”
鄒宇就在上京城,但凡朝中有絲毫風吹草動都是他關注的重點,是以姜衍封王的消息他早就收到了。
姜衍也沒問鄒宇的主子是誰,隻道:“鳴澗呈上來。”
鳴澗這才收斂了殺氣,隻不過面上神色依然不好看,主子布置的陣法精妙絕倫,等閑人根本就破不開,此人不但對陣法有研究,身手也極好,主子大約是覺得自己打不過此人,才會讓自己罷手,鳴澗心中又怎能不防備?
“拿來。”鳴澗冷冷道。
鄒宇神色從容的将信遞給鳴澗,他也不生氣,隻覺得鳴澗還有些小孩子脾氣。
姜衍接過信轉身回屋,對二人道:“先上來吧。”來人有沒有惡意,對于時刻身處危險之中的姜衍來說,不過一眼就能分辨的事情,因此并不避諱,大大方方的讓二人上樓。
鄒宇這倒有些詫異了,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送信,也沒什麽歹意,倒也不怕觸怒姜衍,便坦然跟上,鳴澗見此收起惱怒,有些好奇的大量鄒宇一眼,心中不解,對方分明就跟自己一樣隻是個侍衛,主子爲什麽要對他另眼相看?到底是誰呢?
燈火朦胧,姜衍淡定自若的展開信紙,看着其上不甚美觀的字體,片刻後面上露出一抹笑意,擡眸看向鄒宇道:“負責上京城事宜的就是你?”
昨日在莽嶺與蔚藍相處的時間很短,姜衍并未與蔚藍深談,若是蔚藍不讓鄒宇前來,他也不會知道蔚藍在上京城還暗中留了一手,想到蔚藍此番行事,大概是出于對自己的信任,姜衍心中有淡淡的愉悅升起。
鄒宇對姜衍溫和的态度詫異了一瞬,旋即又釋然,既然小姐讓給睿王送信,顯見這二人的關系在不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有所進展,總歸以後還會跟睿王接觸,倒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便點點道:“确實如此。”
姜衍點點頭,旋即走到書桌前給蔚藍回信。昨日離開莽嶺山時那抹他無法掌控的異樣之感不自覺便被他忽略了。
鳴澗也被自家主子臉上的笑容和這溫和的态度驚了一下,除了三公和表少爺羅桢,他可還沒見過主子對别的人露出這樣有含金量的笑容,不由得又打量了鄒宇一眼,心中暗自揣測,直到鄒宇拿着信離開,鳴澗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姜衍見他一副抓心撓肺的好奇樣,心下不由好笑,淡淡道:“别猜了,此人乃是蔚池手下的隐魂衛,具體排名第幾是哪一位還不好說,蔚大小姐留了他在上京城,你們以後還會有接觸。”
鳴澗訝然的點點頭,原來如此,怪道跟他過招時遊刃有餘,原來是蔚将軍培養出來的人,不過想到蔚大小姐才離開上京城一日就給主子傳信,主子還滿心愉悅,鳴澗又有些好奇。
姜衍朝鳴澗招招手,鳴澗垂着頭大步上前,姜衍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鳴澗面上先是一片冷凝,旋即又浮現出幾分興奮之色,随後忙不疊點頭保證道:“主子放心,屬下這就去,這事兒就包在屬下身上了。”
龜背山距離黎陽鎮不過二十來裏,蔚藍一行人在山腳下安營紮寨,因着季星雲和鄖陽遲遲未能将青柳帶回,蔚藍睡得并不踏實,此時夜已深沉,龜背山上一片寂靜,山林中除了偶爾的幾聲蟲鳴和篝火燃燒的噼啪聲,隻餘身側蔚栩均勻的呼吸聲。
因着簌月五年前才進府,對青柳的情況所知有限,蔚藍隻得從崔嬷嬷口中将青柳的情況了解了個大概,青柳七年前賣身進入鎮國将軍府,與她同時進府的還有另外三個丫鬟,簽的均是死契,經手人是自己的娘親雷雨薇。
大約四人都是娘親爲自己和蔚栩準備的,這其中除了一人在三年前病死,餘下的三人包括青柳在内,有兩人做了自己身邊的大丫鬟,青柳做了蔚栩身邊的大丫鬟,但跟在自己身邊的兩個丫鬟早在娘親離世之後,便已經贖身離開。
也就是說,與青柳同時進府的四人,目前隻剩下青柳一人,從表面上看,青柳的身份沒有任何問題,但青柳是大房的丫鬟,在鎮國将軍府走水自己和蔚栩“身死後”,按說青柳是應該留在上京城爲自己和蔚栩披麻戴孝的,那青柳又何以會在自己和蔚栩離開上京城的第二日就出現在黎陽?蔚藍并不覺得這是巧合。
蔚藍思索間,林間驟然有輕微的響動由遠及近,蔚十七和白條斜倚在火堆旁并未入睡,聽到動靜不由瞬時起身,單手撫上劍柄目露戒備,白貝給蔚藍披了件薄絨披風,也躍下了馬車。
夜色中,季星雲和鄖陽踏着飛步快速在林間躍動,轉瞬間就出現在蔚藍幾人面前,幾人定睛看去,隻見鄖陽身上扛了個長條的黑色包袱,包袱軟趴趴的挂在他肩頭,随着他不斷起伏下落的步伐小幅度晃動,看樣子是個人形。
二人在火堆前停下,鄖陽一臉黑線的表情,癟癟嘴直接将包袱直接扔在地上,那力道直讓包袱落地的瞬間發出一聲悶響,蔚藍将視線從包袱上移開,這才發現季星雲的臉色也不好看,不由挑了挑眉,“隻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