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澤自小被聖元帝和謝琳當眼珠子寶貝着,無論是皇宮内院還是朝堂内外從來無人敢掠其鋒芒,高高在上盛氣淩人的姜澤會态度親和?真是見鬼了!
姜衍姜澄隐晦的對視一眼,二人皆在彼此眼中看到意味深長,旋即展露笑顔,如沐春風道:“多謝皇兄!”
“不必拘禮,三弟與朕多年未見,四弟也鮮少進宮,今日咱們兄弟可要好好喝幾杯!”姜澤揚起唇角,大刀金馬的在主位上坐下,又吩咐桂榮道:“給兩位王爺斟酒!”
桂榮躬身上前,神色謙卑眉眼堆笑道:“奴才給睿王甯王請安,二位王爺請入坐!”
二人一絲不苟的揖禮謝過,另有小太監拉開椅子,這才入座。
姜澤很享受俯瞰衆生的感覺,見二人在他面前規規矩矩不敢造次,像兩隻小凍貓子似的,不由得勾唇輕笑道:“三弟這些年過得可好?今日這午膳,準備的可都是三弟小時候愛吃的。”
姜衍自小住在鳳栖宮,羅皇後不得聖心,後宮謝琳掌權,宮人拜高踩低乃是常态,姜衍小時候時常會餓肚子,此時姜澤拿姜衍小時候愛吃什麽來說道,無異于當着一幹内侍和姜澄的面打姜衍這個曾經的中宮嫡子的臉,順道再揭姜衍的傷疤。
姜衍聞言神色不動,對姜澤話中的意有所指似是毫無所覺,淺笑着點點頭,聲音溫潤柔和道:“甚好,有勞皇兄挂念,紫芝山鍾靈毓秀風景宜人,又四時溫暖如春,臣弟很是喜歡。”
“哦,這麽說紫芝山倒真是修身養性的好去處?朕記得皇祖父在世時,三公便已是不惑之年,如今幾十年過去了,不知三公身體可還康健?”姜澤見姜衍毫無異色,握在手中的酒杯不由緊了緊,垂下頭眼中劃過一抹陰澀。
姜衍觀姜澤的神色,桃花眼中笑意愈濃,“三位師傅也還好,平日裏看書對弈,登山垂釣,賞花撫琴,日子過得甚是逍遙。”
“嗯,如此看來,三弟這些年倒是過得頗爲自在,皇兄此次留你在京,你的清閑日子可就到頭了,三弟心中可有怨朕?”紫芝山三公在四國享有盛名,姜澤自來對三公到底是隻會吊書袋子的酸儒、還是衆橫捭阖武功蓋世的奇才感到好奇。
十年來,姜澤和謝琳曾數次派人秘密前往紫芝山打探實情,但每次皆是無功而返。眼下既留姜衍在京,姜澤不得不多作考量,若三公真是曠世奇才,那得三公傾囊相授的姜衍又該是何等人物?
姜衍搖搖頭,神色很是真摯,不禁微微皺眉道:“京城一别已有十年,這十年皇兄既爲國事操勞,又要在父皇跟前盡孝,臣弟未能幫皇兄分擔一二已是羞愧,又何談怨言?”
姜澄垂着頭聽二人你來我往,不由得撇撇嘴在心中暗嗤一聲,姜澤果然長于婦人之手,如此這般拐彎抹角的打探紫芝山三公的消息,哪裏有半點兒爲君者的氣度胸襟?倒與後宅拈酸吃醋的婦人一般無二。
倒是三哥姜衍——姜澄眨了眨眼,他原本以爲在三哥雲淡風輕冷漠疏離的外表下,定然有顆直而不曲的心,但是他看到了什麽?連自己都能看出姜澤在套話,沒道理六歲就敢避出皇宮平安順遂至今的三哥看不出來,三哥這是在戲耍姜澤?
姜澄笑了笑,插話道:“皇兄,您這話可就不對了,臣弟和三哥能入朝供職,怎麽着也會多分俸銀吧!隻有歡喜的份兒,又哪能有怨?父皇殡天,這幾個月臣弟的生意可是被倚紅樓和偎翠樓擠兌得越發冷清了,臣弟日子不好過,皇兄這是救我于水火呢!”
姜澄說完幹脆擱下筷子,一雙漂亮精緻的丹鳳眼閃閃發光,湊近姜澤低聲道:“皇兄,都是自家兄弟,俸銀是不是可以多發點?”說着兩指輕搓做了個數銀子的動作,又朝姜澤眨眨眼。
姜澤不料姜澄竟堂而皇之的在他面前提起勾欄院,面上還一副見錢眼開的德行問俸銀,當下一口酒嗆在喉頭,不由得咳也不是,不咳也不是,硬生生将臉憋得通紅,鷹眸中泛起水光,紅這眼瞪着姜澄道:“胡鬧,你比三弟小不了幾天,行事怎可如此荒唐!父皇才過世,你就開始惦記青樓楚館!”
姜衍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如果他沒理解錯的話,姜澄這是在岔開話題幫他解圍?
醉歡樓和快活樓生意可不差,雖比不得泰王叔的倚紅樓和偎翠,那也是上京城數一數二的銷金庫,若不是如今正值國孝,朝中大臣不敢公然出入青樓,姜澄隻怕也是日進金鬥。
姜澄可不怕姜澤這副色厲内荏的樣子,吃了口菜撇撇嘴,又瞄了眼姜澤嘟哝道:“臣弟這不是說的實情麽?”
“就算是醉歡樓和快活樓生意差了,難道蘇記的盈餘還不夠你花銷?”姜澤喝了口桂榮遞上的溫水,壓下喉頭的癢意和辛辣,目光警告的瞪了姜澄一眼,他還沒忘記今日這頓午膳的真正用意,也犯不着與姜澄置氣。
“區區一個糕點鋪子哪裏就夠了?”姜澄無辜的分辨,“臣弟可還沒成親呢,那孔家女看樣子也是個愛财的,您看她姑母不就是個現成的例子?臣弟若是不多存些家财,到時候她紅杏出牆或者謀财害命怎麽辦?”
姜澤聞言心中一滞,蔚桓是他的人,所行之事也是由他默認的,姜澄這是在影射他還是挑釁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姜澄一眼,姜澤目光沉沉道:“朕看你是揮霍無度給自己找借口,尚未成親就羞辱自己的未婚妻,四弟可是對父皇的指婚不滿?”
姜衍見話題話題越扯越遠,再扯下去姜澤大概要真怒了,當下笑着打圓場,聲音平和道:“四弟别急,皇兄掌天下大權,又仁愛兄弟,怎麽會少了你銀子花用?”
說完又将目光投向滿面怒氣的姜澤,正色道:“皇兄,臣弟說得可對?”卻是隻字不提婚約之事。
二人無意間默契十足,姜澤即便心中再是惱怒,也不好在封王旨意剛下的時候處罰姜澄,再說他處罰了姜澄豈不是間接幫姜衍掃清障礙?
“還是三弟明理。”姜澤頓了頓,差點将手中的酒盞捏碎,他原本想借這頓飯激怒姜衍探探紫芝山三公的虛實,誰知姜衍滴水不漏是個心機婊,半路上還殺出個攪屎棍姜澄害他險些出醜。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實際上三個男人也可以是一台戲,姜澤這頓飯吃得異常堵心,見二人埋頭苦吃,活像八輩子沒吃過飽飯似的,不由得心中更加不快,兩人都是正兒八經的龍子皇孫,又怎麽可能真的吃不飽飯?
姜澤也沒什麽心思再問姜衍的話,眼不見爲淨,隻等二人一擱下筷子便找了個借口将人攆出皇宮。左右皇權江山在握,他也不在乎多等一時半刻,此路不通另有他路。
姜衍與姜澄心中透亮,聞言老老實實的出了承運殿,也不去跟謝太後請安了,一路閑談着晃晃悠悠行至尊儀門。
“三哥,我可以去你府上找你玩嗎?”先前在禦花園裏人多眼雜,姜澄一直沒機會和姜衍好好說話,此時見鳴澗牽了馬過來,便覺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忙出聲問道。
姜衍聞言上馬的動作一頓,姜澄與自己素無交集,這忽然的親近是因爲自己要去戶部?回頭見姜澄一副小心翼翼又眼巴巴的模樣,姜衍心中不由生出幾分古怪,玩?姜澄當自己和他還是玩泥巴的年紀呢。
“當然可以,不過我府中尚未收拾妥當,四弟可以過兩日再來。”姜衍挑了挑眉,且不管姜澄什麽心思,隻他眼下這副小可憐的德行難道自己還能拒絕?況且,姜澄與蔚桓之間的事還沒定論,他也正想會會他。
“三哥此言當真?”姜澄不知姜衍心中所想,聞言咻的睜大雙眼,忍不住上前兩步搓着手滿臉喜色,竹溪山是三哥的地盤,那可是三哥的地盤!他還從沒去過,據說是三哥百日時父皇賜下的,也不知道父皇是個什麽意思,莫非在那個時候就下定決心給謝琳那老女人和姜澤騰位置了?
姜衍笑容和煦,點點頭翻身上馬道:“你我兄弟,尋常小聚又有何不可?”
“那好那好,三哥你快去忙!忙完了叫我!”姜澄心願得逞,忙不疊點頭,大有三哥你趕緊去忙,忙完了我就可以上門的意思!
“嗯,那改日再見!”姜衍自來冷情,雖對姜澄的熱情很是詫異,但面上神色不動,說話間輕夾馬腹與鳴澗一起離開,馬兒撒開四蹄朝着泰甯街飛馳而去。
姜澄一襲紫袍站立不動,眼見姜衍轉瞬間便消失在街道盡頭,漂亮精緻的丹鳳眼微微眯起,歪着頭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三哥這些年變化不小,姜澤若是打着讓自己和三哥相互制衡的算盤,隻怕是要算計落空了,莫說自己壓根兒就對那個位置不感興趣,就是感興趣,也會先拉姜澤下馬,又如何會不管不顧的與三哥對上?
“王爺?”宮門前雖說清淨,但也不是沒人來往,思聰見姜澄呆立不動,忍不住輕聲提醒。
王爺?姜澤要不是打着讓自己和三哥撕扯起來的主意會松口給自己封王?簡直笑話!姜澄回過神來,瞥了眼思聰輕嗤道:“這麽快就叫上了?去蘇記!”
思聰垂着頭有苦難言,主子喜怒無常的性情已經快趕上宮裏那位了,啧,還以爲主子見了睿王會心情會好些呢,卻原來是自己多想了。
姜澄摩挲這下巴思忖,今日自己厚着臉皮又裝傻充愣纏上三哥,好不容易得了個上門拜訪的機會,怎麽着也得準備些好酒才是,三哥可不是姜澤那蠢貨,要讓三哥徹底放下心來接受自己,這簡直比自己想要成爲啓泰首富還難!
可誰讓姜衍是自己的三哥呢?姜澄臉色扭曲的翻身上馬,決定死死抱住姜衍的粗大腿。
承運殿中,姜澤等二人走後便召了暗衛統領莫子沖前來問話,先是問了姜衍與姜澄在毓秀亭的對話,又問了調查鎮國将軍府走水一事的進展,得知毫無所獲後,姜澤沉默半晌,讓莫子沖加派人手調查尹尚。
他算是看出來了,姜衍和姜澄目前的關系還不錯,雖不見得親密,但至少相處融洽,二人分别十年後才剛見面就相處融洽絕非好事,也意味着姜衍會痛下殺手取蔚藍姐弟性命的可能性更小,想到此處,姜衍不由暗暗惱恨自己輕而易舉就被姜澄攪局忘了正事,蔚藍是姜衍的未婚妻,姜衍死了未婚妻,自己剛才怎麽就沒刺上他幾句?
對于姜衍面上毫無悲傷之色,姜澤倒沒什麽懷疑,也壓根兒沒料到姜衍幾個時辰前才見了蔚藍一面。當初姜衍與蔚藍定親時年歲尚小,更不要說蔚藍隻是個奶娃娃了,且自姜衍回京以後,暗衛就一直盯着二人,二人私下也沒見過面,姜澤估摸着姜衍記不記得蔚藍都是一回事,再加上姜衍要在自己面前隐藏情緒,自然會遮掩得嚴嚴實實。
莫子沖對姜衍遊移不定的性情已經習以爲常,聽完後沉默的領命而去。找尹尚?找個鬼呢,八十幾個暗衛撒出去,上京城但凡有個生面孔的蒼蠅都插翅難飛,他們就沒見過尹尚這号人。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姜澤心中不快,沉着臉在殿内走了幾圈,仍然感覺不怎麽踏實,想了想便又負手往謝琳的延禧宮而去。
謝琳正打算午歇,聽大宮女禀報說姜澤來了,又整理好妝容扶着喬嬷嬷的手出來,見姜澤悶聲不吭神情躊躇,不由得蹙眉無奈道:“這是怎麽了?可是後悔讓老三留京了?”
早朝發生的事謝琳全都知道了,姜衍的表現可圈可點,跟他這個兒子比起來實在是沉穩得多,也更加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緒,還有姜澄那個小崽子,居然敢把平時裝瘋賣傻的那套用在朝堂上來了,雖然有些惹人厭煩,但謝琳并不覺得這是什麽大問題,二人都沒根基,完全不足爲慮。
姜澤起身搖了搖頭,讓姜衍留京之事是他獨自做的決斷,他就算是爲了姜衍留京之事後悔,也斷不會将臉色擺到謝琳面前來,姜澤深知謝琳對自己的期望,又怎麽敢在謝琳面前表現出猶豫不決?何況他對姜衍雖有忌憚,卻并非不能應付。
讓他顧慮的另有其事,見謝琳坐下,姜澤給謝琳見禮後才再次坐下,劍眉微擰道:“并非如此,讓兒子憂心的另有其事。”
姜澤也知道謝琳消息靈通,父皇大行之前留下不少人手,因此正色看向謝琳道:“想必母後已經知道岑剛彈劾蔚桓夫婦的事了。”
“嗯。”謝琳點了點頭,不以爲意道:“這并不是什麽大事,岑剛是三朝元老,向來是個嘴牢的,就算他發現了什麽端倪,也不會出去亂說。”
姜澤颔首,“這個兒子也知道,兒子已經吩咐了杜威去查,隻是,既然岑剛能查到,想必其他有心的臣子也能查到,未免留下什麽行迹,兒子打算将早前與蔚桓夫婦有過接觸的人全都處置了,母後以爲如何?”
謝琳贊同的笑笑,“我兒想的不錯,合該如此。蔚孔氏那裏母後會讓李公公再好好敲打敲打。”
母子二人相互了解,姜澤一說,謝琳就知道他想做什麽,因此也應得幹脆,并且從心裏覺得姜澤最近處事有所長進,看來讓姜衍留京也不全然是礙眼的壞事,至少能讓兒子有些緊迫感,思慮問題更加周全。
姜澤面上也露出笑容,繼續道:“另有一件,便是鎮國将軍府走水一事,兒子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此事是尹尚所爲。”
謝琳聞言端着茶杯的手一頓,眼中卻仍是無波無瀾,隻微微沉吟道:“怎會如此肯定?可是暗衛傳了消息回來?”
姜澤搖頭,“暗衛并未傳回消息,可正是因爲如此,兒子才更加懷疑。要知道在上京城,但凡姜衍和姜澄有絲毫異動,都決計逃不過暗衛的眼睛,但莫子沖手下的人卻一絲異常也沒發現。
再則,依照眼下的形式,姜衍和姜澄應該還暫時不會跟咱們對上,這二人沒有根基,他們首先要做的應該是拉攏抱團,蔚家二房與孔家是姻親,若是蔚藍不死,等姜衍與蔚藍成親,姜澄與孔欣瑜成親,這二人不但是兄弟也算是連襟,既然如此,姜衍又怎麽會錯過拉攏姜澄和孔家的機會殺了蔚藍姐弟?
而尹尚則又不同了,他大約是吃準了我初登大寶,目前皇位未穩不敢與他撕破臉皮又必須得到蔚家軍的兵符,因此才會早先一步出手,如此既可狠狠的敲詐咱們一筆,說不定還能順勢挑動蔚家軍起事。”
“你這麽說也有道理,不過,事情在尚未查清楚之前,倒也不好妄作判斷。”
謝琳戴着紫金甲套的尾指微微翹起,輕輕刮去杯中的浮沫淺啜了一口,雲山霧芽清爽微甘的滋味讓她心裏一陣舒坦,又拿錦帕在飽滿豔麗的唇上沾了沾,才擡眸看向姜澤勾唇笑道:“再說了,即便此事真的是尹尚所爲,也不見得全然就是壞事。”
姜澤眼睛一亮,身體前傾道:“母後有何高見?”
他擔心的無非是如何絲毫無損自身的從尹尚手中拿回蔚家軍的兵符。姜澤雖不把尹尚放在眼中,也考慮過一旦證實此事是尹尚所爲,就可以将尹尚的消息透露給大夏的其他皇子,可蔚家軍的兵符誰不想要?難保其它皇子不會收到風聲,若是再出一個或者兩個尹尚,到時候豈不更加爲難?
謝琳瞥了眼喬嬷嬷,揮手讓她退下,搖搖頭眉眼含笑道:“皇兒,蔚池可是啓泰的功臣,若他的一雙兒女真的死在大夏皇子手中,你說這滿朝文武和天下百姓知曉了,心裏會如何作想?”
“母後是說将這消息公之于衆?”姜澤雙眼瞪大,覺得謝琳這個方法很是冒險,若是尹尚狗急跳牆把他也拖下水怎麽辦?
謝琳擺擺手輕笑一聲,意味深長道:“既然尹尚能做初一,我們爲什麽不能做十五?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兒無需擔心,你是啓泰國君,又如何會與敵國皇子沆瀣一氣,調轉刀口來伐害自家的臣子?”
姜澤被謝琳這話膈應了一下,他們将刀口對準蔚池是毋庸置疑的事實,縱然滿朝文武和老百姓不知,可他們自己心知肚明,更何況如今疑心他們的人不在少數,母後怎麽能說得這麽理直氣壯?
姜澤深覺自己不如謝琳多矣,有這樣的親娘做後盾,姜澤也不知道自己是幸還是不幸,抿了抿唇狀似無異道:“可就算是這樣,大夏人也未必會把蔚家軍兵符還回來。”
“不急,你先聽母後說完。”謝琳一看姜澤的面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麽,面上雖不以爲意,心裏卻終究還是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太嫩了,當斷不斷,當狠不狠,遇事左搖右擺猶豫不決。
姜澤也覺得自己失态,心下微驚,忙斂正神色,“母後請說,兒子洗耳恭聽。”
謝琳滿意的點頭,不夠聰明和決斷沒關系,隻要肯聽她的話就好,“蔚家軍的兵符不過是死物,若是掌握了那半塊兵符就能掌握蔚家軍,我兒又何以遲遲沒派新的将領前往蕭關?”
姜澤張了張嘴,心說這不是明擺着嗎,蔚池才出事,他就算是派人去了,蔚家軍的軍務他也未必插得上手,還有可能被朝臣看穿心思或是折損人手,他現在擔心的并不是尹尚掌握蔚家軍,而是怕尹尚捏着這個把柄獅子大開口訛詐自己,而蔚家軍骁勇善戰,三十萬絕對是股龐大尖銳的勢力,他勢必要收回來,隻是時間長短而已,“母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