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姜澤與虎謀皮失了先機還不自知,對方既然敢如此作爲,就對姜澤并無忌憚,如今蔚家軍兵符很可能已經被對方收入囊中,姜澤想要拿回,又豈是能簡單了事的?若是對方握着姜澤與他爲謀的把柄獅子大開口,到時候他們豈不被動?
姜澤被謝琳說得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有些恨恨道:“母後無需擔心,尹尚在大夏的地位比之四弟還多有不如,等暗衛回來禀報,兒子自有對策。”
大夏洪武帝子嗣衆多,除二皇子尹尚之外,另外還有十八個兒子,僅已經成年的就有十二人,尹尚自來不得寵,洪武帝又已經年邁,如今之際正是大夏皇室争位奪嫡的關鍵時期,尹尚若是敢不老實,他隻需與其他幾位實力相當的皇子露個口風,尹尚就有可能毫無招架之力,蔚家軍的兵符遲早還會回到自己手中。
當務之急,倒是如何對待鎮國将軍府走水一事更爲要緊,這天下江山霸業他想要,名流千古的聖君之名他也不想丢,鎮國将軍府是與先祖共同打江山的功臣,如今遭此大難,他作爲帝王,總要有所表示,需得拿出個讓人無處指摘的态度來,蔚家二房杖斃的兩個婆子,雖能暫時安了百姓的心,卻隻能算得上是安了無知之人的心,朝中衆臣卻有所不同。
謝琳點頭,也想到這點,思忖道:“你可是确定蔚藍姐弟已死?若是如此,倒不如給蔚家姐弟追封個名号,且不管朝中大臣和世人是否相信,至少咱們該做的是做了,就算日後蔚池活着回來,對皇家也無法生出怨言。”
姜澤聞言頗爲贊同,但想到蔚池自六月失蹤到現在,已經好幾個月杳無音信,心下不禁有些煩躁,喝了口茶看向謝琳,意有所指道:“母後,目前看确是蔚藍姐弟無疑,就算不是,兒子說是,那就是。倒是舅舅那邊,還是沒有蔚池的消息?”
姜澤心中思忖,蔚藍姐弟殒命一事,唯一解釋不通的是他提前安排在鎮國将軍府的暗衛被人提前清除了,按照時間推算,三名暗衛出事應該是昨日一早。畢竟前一日晚間暗衛還曾傳過消息回來。可下手的到底是誰,姜澤卻有些把不準。除了有可能是尹尚,也有可能是泰王姜聰,畢竟昨日下午泰王還曾到過鎮國将軍府,且聲勢浩大的接手了蔚池夫婦留給蔚藍姐弟的私庫。這兩人無論是誰都有可能。
尹尚殺蔚藍姐弟無非是奔着兵符去的,兵符在他手中了,就可拿捏自己。而蔚池在朝中從來就是孤臣,平生樹敵無數,這事又是發生在啓泰首府上京城,隻要自己不說,誰會懷疑到尹尚身上?
若是泰王幹的,那應該是沖着蔚家大房的私産去的,畢竟蔚家大房如今就隻剩下這姐弟二人,與泰王簽定合約經手的人是蔚藍,隻要蔚藍姐弟一死,這姐弟二人到底存了多少财産進盛宇又有誰說得清?隻怕是肅南王府也說不出個準确數字來,到時候豈不是任由泰王說了算?按照桂榮那老狗的說法,蔚池夫婦留給這姐弟二人的私産頗豐,是裝了三十幾輛馬車來回兩趟的,泰王自來愛财如命,那就是個掉進錢眼裏的,如今蔚池夫婦相繼沒了,泰王見蔚家姐弟年幼沒了依仗心存貪念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謝琳倒是沒有姜澤想的多,也沒料到姜澤派去的暗衛已經被人絞殺了。她雖是姜澤的生母,又千般算計扶持着姜澤上位,姜澤卻對她有着天生的防備心理,原因無他,姜澤是謝琳一手帶大的,自姜澤啓蒙之後,謝琳就開始給姜澤灌輸争儲的想法,這些年來謝琳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行事手段姜澤可謂是切身體會耳濡目染,心中除了敬佩和感激,還有幾分下意識的忌憚。
姜澤有時候甚至想,也幸好謝琳隻有自己這一個兒子,若非如此,依照謝琳凡事利益至上不計手段的做法,自己怕是早就淪爲棋子。
謝琳沒有說話,心知姜澤這是要将蔚藍姐弟已死蔚家大房已經覆滅的消息給坐實了。如此倒也并無不可,畢竟蔚家二房已經先一步出面認下了此事,估計今日午後蔚藍姐弟已經殒命的消息上京城内外就會傳得人盡皆知,再過兩日距離上京城百裏外的城鎮也會知曉。既然鎮國将軍府始終是不得不拔出的存在,又有人已經代勞,他們斷沒有錯過如此良機給鎮國将軍府大房留下死灰複燃的可能。
心中對姜澤高看了一眼,謝琳露出今日的第一抹笑容,如嬌花盛極般風情萬種的拂了拂鬓角的發絲,欣慰道:“你舅舅那邊倒是沒有新的消息,可蔚池自上了萬壑山就沒下來過,應當是沒有生還的可能。”
萬壑山是蕭關兩百裏外的一座雪山,正位于大夏與蕭關的交界處,山下便是西北境内最繁華的城鎮安平鎮,鎮上來往商旅衆多,啓泰與大夏開設的榷場便在此處。而萬壑山山高萬丈,山上終年積雪鳥獸絕迹,尋常人隻怕是在山上堅持個三天都不能。
最關鍵的是,當日圍襲蔚池的人全是姜澤與尹尚派出的高手,據說蔚池在進入萬壑山之前便已經受傷,跟随在他身邊的侍衛十不存一,大哥謝術昭當時也傳回消息說,蔚池最後是被逼跳了崖的。
姜澤點頭,心中雖遺憾沒找到蔚池的屍首,不能盡快将蔚池手中的半塊兵符拿到手,卻還是松了口氣,揚唇笑道:“母後所言極是,是兒子思慮過甚了。”
萬壑山氣候惡劣,如今已四月有餘,蔚池縱然有天大的本領,在不吃不喝天寒地凍的雪地裏,也未必能撐得過去,更何況他身受重傷,萬壑山南麓的斷崖,可不是上京城外的小山丘,隻要蔚池已死,拿到那半塊兵符隻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