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具體看姜澤出什麽昏招再說吧。”姜衍搖搖頭,“先去準備膳食吧,今日上京城一定會很熱鬧。”
鳴澗笑着應下,若是姜澤今日真的派人上門頒旨,那确實是會很熱鬧,也不知姜澤日後在主子手裏吃癟,會不會後悔他今日的所作所爲?
鎮國将軍府沸反盈天,往日裏冷冷清清的曦和院此時吆喝聲驚叫聲不斷,下人們來來往往穿梭其中,端着銅盆的,提着水桶的,全都神色慌張腳下生風。火光沖天熱浪滾滾,除了靠近垂花門的倒座,曦和院第一進的主屋幾乎全被燒成了空架子,伴随着噼裏啪啦的聲響,不斷有房梁當頭落下。
耿三和将軍府大管家陸晟更是挽着袖子親自上陣,曦和院走水之事蹊跷,若是找不到大小姐和三少爺,隻怕明日上京城能炸開了鍋!本來白日裏泰王大張旗鼓的将大房的私庫搬到盛宇存放,就已經有人非議二爺夫婦觊觎兄嫂留給侄兒侄女的家産了,若是大小姐和三少爺再出點什麽事兒,豈不是黃泥巴落在褲裆裏,不是屎也是屎了?二爺和二夫人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到時候隻怕觊觎大房家産不成,憤而放火謀害自家侄兒侄女性命的罪名就要扣在二房頭上,二爺夫婦不好過了,他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人還能好過?
二人都将軍府的老人,對蔚桓知之甚深;尤其是管家陸晟,他是看着蔚桓長大的,想到蔚桓的手段不由冷汗涔涔,被風一吹背脊上陣陣發涼,若是找不到走水的真正原因,一個管理不當失察的罪名壓下來,他這條老命就可以直接去見閻王爺了!
陳氏被金桂攙扶着站在曦和院入門的影壁前,面上神色複雜,幹癟的雙唇緊閉,一隻手緊緊握住手中的拐杖,看着不斷升騰蔓延的火光,眼中偶爾劃過一抹貪婪和心疼。孔氏則無力的側躺在軟椅上,原本就蒼白虛弱的面孔此時變得鐵青,目光中除了深深的驚怒全是陰寒。
二人都沒有說話,心中各有一番思量。
曦和院走水太過突然,孔氏直覺有異,便又将這兩日發生的事在腦中過了一遍,想通之後便覺得這是一場有計劃的陰謀,無論是之前蔚藍和蔚柚打鬧将她撞傷,還是之後泰王上門搬走大房的私庫、亦或是耿三回禀的京中流言四起、還有如今的曦和院走水,這一樁樁一件件看起來似乎毫無關聯,實際上卻是有條不紊緊鑼密鼓的展開,一環扣一環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并且是目标明确的沖着二房來的。
楊嬷嬷至今找不見人影,孔氏首先懷疑的就是肅南王府,可旋即又想,肅南王府就算是要接蔚藍姐弟接出府順便栽贓嫁禍二房,也犯不着如此陰損的放火燒了曦和院,曦和院一毀,蔚藍姐弟走得不明不白,這不等于斷了蔚藍姐弟的後路?
蔚藍姐弟始終姓蔚,是蔚家的子孫,從私庫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他們不可能就此放棄鎮國将軍府的諾大家業,肅南王府要是爲了姐弟二人好,也不會考慮不到這點;更何況以肅南王府的實力,若是真的有心接走這姐弟二人,難道還會怕二房不放人?
看着依舊熊熊燃燒的火焰,孔氏想到某種可能不由得遍體生寒;對方在針對二房的同時同樣絲毫沒給蔚藍姐弟留後路,這更像是一石二鳥之計,目的不僅僅是爲了針對二房,還想要趁此機會将大房徹底斷根!如此一來,蔚藍姐弟又豈能還有活路?
“救火!讓他們快些救火!你們也去!”孔氏聲音打顫,再也顧不得先前那些算計,而是目光銳利焦急的看向金桂和翡翠,自打踏入曦和院起就不曾見到蔚藍姐弟的人影,她必須盡快找到他們,謀害侄兒侄女這個罪名二房無論如何都不能擔!對方是有備而來,一旦背上這個黑鍋,蔚桓丢官都是輕的,殺人償命,說不定到時候整個二房都得賠上!
金桂和翡翠見孔氏雙眼發紅,眼中利光如刀子似的,不由得都愣了愣,翡翠反應過來快速奔向火場,昨日大小姐受傷她就專程走了一趟曦和院,孔氏所想她多少能猜到一些;金桂卻是小意的看了眼陳氏,見陳氏雖然面色不好卻沒阻止,這才松開扶着陳氏的手追上翡翠。
見二人跑開,陳氏不由得皺眉看向孔氏,略有些不滿的撇嘴道:“要我說這是兩個小崽子命不好,怎麽别的地方都沒事就偏曦和院走水?他們命中合該有此一劫,就是燒死了也怪不得别人,你身子不好又何必着急上火?”
陳氏并不擔心蔚藍姐弟的安危,蔚藍姐弟能被燒死她樂見其成,畢竟這是意外不是?隻要蔚藍姐弟死了,将軍府便隻剩下二房,她也不用再苦心謀劃,原先屬于大房的七成家業和祭田祖産就全都是她兒子的了,接手過來也算是順理成章,誰都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不過眼見火勢已經蔓延到第三進,陳氏心裏有些肉疼,蔚藍那賤丫頭雖然将私庫的家财全都存入了盛宇,可剩餘的各類擺件家什也都是精品,這樣的大火,也不知那些奇珍古玩現會被燒成什麽樣子,待大火撲滅以後,又能挽回多少,若是就此被大火焚毀,倒是有些可惜了。
孔氏目光沉沉的看了陳氏一眼,見陳氏眼中劃過惋惜之色,隻覺得得心裏陣陣發堵,當下也無心給她解釋。她向來知道陳氏是個什麽性子,小事上斤斤計較有幾分小聰明,大事上卻目光短淺隻看得到眼下的一畝三分地。可她不曾想陳氏能無知淺薄成這樣,到現在還隻顧着那點蠅頭小利!要不是蔚桓優秀,她真心不想要這樣一個婆母,就連與她一同出個門都會覺得是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