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昭興帝駕崩國孝又是一年,昭興帝的兒子姜白岩登基成爲聖元帝後還曾從中作梗,妄圖讓姑姑嫁入皇室,奈何當初樓太後在世,又有他老爹昭興帝的旨意在,再加上有個謝琳夾在中間做手腳,聖元帝想盡辦法掙紮也沒能得逞。
兩府聯姻成爲定局,聖元帝自此将肅南王府和鎮國将軍府徹底恨上,總要時不時想辦法刁難一二,但他那時候才剛登基朝政尚且不穩,也不敢在明面上對兩府下手,隻能在軍需軍饷上做點文章,之後樓太後薨逝,聖元帝逐漸大權在握,這才開始屢屢針對兩府出手,但鎮國将軍府獨掌兵權,蔚家軍又曆來忠誠,隻要姑父将兵權牢牢握住聖元帝就沒法子,無論是刺殺還是栽贓嫁禍,姑父總能每次化險爲夷,而祖父曆經三代帝王,于揣摩帝心堪破局勢堪稱睿智,聖元帝同樣輕易找不到筏子傷到肅南王府的根基。
聖元帝大約是心中恨極卻又黔驢技窮,最後才頒下肅南王府之人無昭不得入京這道惡心吧啦的聖旨。
雷文瑾想到此處不由得心底一冷,若非如此,姑姑姑父出事後,也不會耽誤這許久,祖父隻發話派了自己悄然入京。于祖父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蔚藍蔚栩固然重要,但相比起整個肅南王府的安危,如何取舍卻是再現實不過的,祖父不敢賭,整個肅南王府也不敢賭,姜澤不知道有多麽希望肅南王府行差踏錯這一步。
看了眼正與蔚十七交代事情的蔚藍,雷文瑾眼中劃過一抹欣慰。
他曾聽過不少祖父祖母對蔚藍的評價,無一例外都是誇贊蔚藍如何乖巧可愛的,他原也以爲蔚藍隻是個普通乖巧的閨閣少女,卻不想蔚藍比他們想象中的實在優秀太多,不說别的,就是姑父留守在将軍府的那幾個暗衛,就不是輕易讓人指揮得動的,即使指揮得動,想要他們全心臣服也不容易。
姑姑把蔚藍和蔚栩教養得很好,除了還不谙世事的蔚栩,他沒有在蔚藍身上察覺到絲毫對肅南王府的怨怼情緒,也沒有萎靡不振;相反,她機智敏銳,沉穩大氣,安排事情有條不紊,行事張弛有度,既不過分剛強,也不過分柔弱,比之姑姑的平和圓通,反而多了幾分銳氣。
這也是他會輕易答應蔚藍姐弟去蕭關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蔚藍還有一身精湛的武藝傍身,雖然武功路數有些詭異,但雷文瑾并不打算多問,世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好比他堂堂肅南王府的二公子,世人皆知他目前在軍營曆練,可誰又知道他自十歲後就拜翡翠島白丘島主爲師,現在是翡翠島的少島主呢?
想到姜澤能在登基之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姑父出手,又盯緊了鎮國将軍府不放,其急不可耐和心狠手辣顯然比之聖元帝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去蕭關危險重重,我會給你兩個身手最好的人用。”雷文瑾想了想,指向正蹲在一旁拾掇柴禾的白條道:“除了白條,另外一個也是我親手帶出來的,身手不在鄖陽之下。”先讓姜澤疲于分心,再有這八個暗衛在,隻要路上不遇上軍隊或是絕頂高手,應該是沒問題了。
蔚藍點點頭,“那其他人呢?”先前還說給自己十個人,想必這十人都在附近,蔚藍不經意的打量四周,卻并未發現異常。
雷文瑾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搖頭失笑道:“你以爲我們這麽容易走出上京城僅僅是那枚令牌就夠?”
蔚藍張了張嘴有些啞火,眨眼道:“他們在後面收尾?”
“那倒不至于,你那幾個暗衛很厲害。隻不過皇室的暗衛也不弱,而且人數衆多,聖元帝給姜澤留下了整支暗衛隊,據我收到的消息推測,至少有三百人。我讓他們留在後面給姜澤找點事做,免得他一直緊盯着将軍府不放。”
雷文瑾挑了挑眉,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道幽光,姜澤太狂太自以爲是,姑姑姑父被害的事情他雖還沒找到證據,但并不妨礙他先收些利息。
蔚藍聞言咂舌,果然财是大氣粗,莫不是皇室搜刮的民脂民膏都用來培養殺手了?自己還是太輕敵了,将雷文瑾的神色收入眼中,蔚藍皺眉道:“我爹娘的事跟姜澤有關?”
雷文瑾愣了愣,他沒想到蔚藍會如此敏銳,而且言語間毫無忌諱,不過此事不是蔚藍這樣的閨中小女兒能管得了的,眼下時機也不對,便搖搖頭道:“還需要再查證。”
蔚藍了然,肅南王府跟自己有一樣的懷疑,但眼下還沒有真憑實據,想到楊嬷嬷的事,蔚藍又将自己心中的猜測跟雷文瑾說了一遍。
雷文瑾皺着眉頭想了想,半晌才搖頭道:“此事我需要回去問過祖父才知道,事隔多年,我當時太小并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楊嬷嬷不會是三叔的人。三叔那人雖然看起來憨直易怒,但實際上卻是個再純善心細不過的,白絨族和白瑪側妃也不是有野心的人,當初之所以會與肅南王府聯姻,就是因爲白絨族的首領過于寬厚,又是與世無争的性子,總是被相鄰的部落打壓欺負,白瑪側妃進肅南王府不過是爲了替自己的族人尋個依仗,如今的白絨族首領是白瑪側妃的親弟弟,也是個以肅南王府馬首是瞻的。再說,白絨族族人全部加起來不足兩萬,他們沒有圖謀的必要和資本。”
“這麽說楊嬷嬷很可能是以細作身份進入肅南王府的,之所以擡出三舅舅的名義與孔氏合作,想必是奉了幕後之人的命令,準備趁機加深肅南王府和鎮國将軍府的矛盾,到時候兩府分化,輕則再不相往來,重則蔚家軍和肅南王府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