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元帝是昭興帝的第二子,在潛邸時偶遇謝琳,一時驚爲天人,顧不得當時正妃尚未進門,便将謝琳迎進二皇子府做了側妃,即位後封謝琳爲淑妃,羅皇後入主中宮後,聖元帝幾次提出将謝琳封爲皇貴妃,都被朝臣以謝琳身份低微而攔下。羅皇後殡天後,謝琳雖如願做了皇貴妃,卻是到先皇大行也沒能登上後位,如今姜澤已經登基爲皇,謝琳榮登太後寶座,想不到姜澤竟還如此記恨此事。
“桂榮,明日遣人去竹溪山一趟,傳朕口谕,三皇子留京,後日起入朝聽政。”姜澤冷聲吩咐,既然姜衍想避開,他還就便不讓。
桂榮斂下思緒,低眉順目道:“陛下英明!奴才遵旨!”
“不過,今日上京城倒是發生了件趣事兒,您要不要聽聽?”桂榮思忖着,姜澤眼下的心思無非也就那麽幾個,他就算不能揣摩個十成十,猜出個八九分還是沒問題的。
“哦?是什麽事?”姜澤懶洋洋的靠在浴池邊上,有些意興闌珊。
“陛下可知道鎮國将軍夫婦留下的一雙兒女?據說昨日蔚大小姐被蔚侍郎的庶女給撞得暈死過去,還請了華氏醫館的聖手鍾大夫去看診,今日上京城都傳遍了,大家都在說蔚侍郎夫婦縱容自庶女欺淩兄嫂留下的孩子,這是有意苛待,心腸歹毒呢。”
姜澤點點頭,這事他當然知道,昨日下午暗衛就來報了,何況蔚孔氏還請了太醫。不過,這聖手鍾大夫倒是有些意思,蔚家二房現在把将軍府治得跟個鐵桶似的,消息明顯是鍾大夫傳出來的。
“陛下隻知其一,卻不知其二,今日泰王爺去了鎮國将軍府,說是受了肅南王所托,要幫蔚家大房的兩個孩子打理蔚将軍夫婦留下的私産,蔚侍郎不在家,那蔚陳氏和蔚孔氏做不了大房兩個孩子的主,最後泰王爺便把大房的私産全拉去盛宇存起來了。”桂榮低聲說道,末了啧啧兩聲,“據說三十多輛馬車拉了兩個來回呢!陛下,蔚将軍的私産頗豐啊!”
姜澤聽到此處面色頓時一變,啪的一掌擊在水面上,陰沉道:“伺候朕更衣,去把暗衛統領莫子沖給朕找來!”
監視将軍府的暗衛身手不俗,而且每個人都服了秘毒一線牽,若是不想殒命,他們斷然沒有背叛自己的可能,如今沒來回禀,隻可能是出事了!姜澤心裏暴怒,泰王也攪合其中,莫不是仗着輩份打量着自己初登大寶就不敢拿他開刀?
桂榮被濺了一身洗澡水,唯唯諾諾的低頭應下,心裏卻是松了口氣,一面揮手讓門口候着的小太監送上衣物,一面急匆匆往門外走,心中暗道好懸,此時被吼幾句不痛不癢,總比等到事發後跟暗衛一起吃挂落的好。
姜澤自然是等不到暗衛回來給他報信,爲了切斷暗中之人的消息來源,早在忍冬給泰王送信回來之後,将軍府外行迹可疑的人就全被韓棟幾人給收拾幹淨了。
因爲間隔出府的時間隻有幾個時辰,而暗衛通常是在有事的情況下才會給主家傳信,蔚藍和韓棟并不擔心幕後之人會發現端倪,隻要他們能趕在宵禁結束立即出城就行。
寅時過半,夜風冷冷皓月當空,四周還散落着零星幾粒星子,鎮國将軍府周遭一片靜谧。
蔚藍幾人已經全部收拾妥當,除了熟睡中的蔚栩由鄖陽抱着,簌月銀杏和忍冬毫無倦意,臉上神色既是緊張又是興奮。一行人攜帶好随身行囊,就着月光悄無聲息的穿過演武場直奔浣沙林,在韓棟蔚十七的接應下順利進入一牆之隔的跑馬巷。
蔚藍遠遠的見巷子西頭百米外停了兩輛黑黢黢的馬車,馬車一角挂着油燈,夜風吹拂下油燈有些搖晃,光線昏暗,巷中偶有幾聲犬吠響起,顯得幽深沉寂。
側身朝韓棟點了點頭,蔚藍示意他可以離開,季星雲和梁曉還在府中,韓棟需要折回去與二人合作收尾。而自己和簌月等人則由鄖陽和蔚十七護送着趕往城北的葫蘆口,與之前安排好的商隊彙合。
韓棟無聲的點了點頭,又看了蔚十七和鄖陽一眼飛速的轉身離開。
從跑馬巷到城北的葫蘆口隻有七八裏地,有鄖陽和蔚十七護送他并不擔心,等蔚藍幾人坐上馬車離開,曦和院的熊熊烈火将會牽制住大部分人的視線,又有他和季星雲梁曉幹擾,幕後之人一時之間還想不到蔚藍幾人已經安全離開,更沒什麽人會在意一個普通的販茶商隊。
眼見韓棟的身影消失在牆頭,蔚藍轉身朝幾人打了個手勢疾步往馬車走去。
到了近前,幾人才發現兩輛馬車上各坐了一名少年,其中一名身着黑袍身材颀長的少年正抱着馬鞭斜倚在車轅上閉目打盹,另一名少年長了張團團的娃娃臉,膚色黝黑,穿了身青色布衣,燈光下一雙大眼瞪得溜圓,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們。
打盹兒的少年對于蔚藍一行人的到來似乎毫無所覺,醒着的少年也不說話,氣氛一時間竟有些凝滞。
蔚十七當即上前兩步站在蔚藍身側,右手快速把上腰間的軟劍,鄖陽抱着蔚栩站在原地沒動,目光卻是快速敏銳的掃過四周,心中暗自戒備。
“這就是你雇的車夫?”蔚藍皺了皺眉扭頭問忍冬。
她自然也察覺到不對,打盹兒的那位麥色肌膚,薄唇微閉,挺直的鼻梁堪堪被額前的幾縷發絲遮住,看起來頗有幾分江湖俠客的落拓不羁,雖然閉着眼,但那一身的氣勢,是個人都不會覺得他是個車夫。
忍冬呆立在蔚藍身側,聽到蔚藍問話,不由得神色驚恐的搖搖頭,靠近蔚藍低聲道:“不是的小姐,奴婢雇的人沒他們高壯,也沒他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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