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說我亂竄,表哥自己不也亂竄?三更半夜夜探女子閨閣,若不是我親眼所見,還以爲表哥你被人調包了呢!”羅桢撇撇嘴,别以爲他沒看見,表哥和鳴澗齊休才從鎮國将軍回來,哼哼,這是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姜衍絲毫不覺得尴尬,眉眼含笑的看了羅桢一眼,沉郁多時的心情驟然一松道:“哦?原來剛才那人是你?我還以爲是哪條道上忽然鑽出來的秃毛小老鼠呢?”
羅桢不自在的撓撓頭,笑嘻嘻道:“嘿嘿,表哥,你看我武功是不是精進不少?這一路來回可有幾十裏地呢!你瞧我,現在臉不紅氣不喘是不是?”
“嗯,如果你能不在玄墨閣外調息片刻就更好了!”姜衍往羅桢面前遞了杯茶,一臉認真的點點頭。
“嗷~表哥,你能不能不這樣!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休想岔開話題!”羅桢也不喝茶,順勢抱住姜衍的胳膊就是一陣搖晃,兩人年紀相當,姜衍早慧智多近妖,雖然外表看起來溫和實則爲人冷漠,尤其在羅皇後暴斃後對人戒備心極重,而羅桢是天然呆加自來熟,又是第一個死皮賴臉主動纏着姜衍的人,且生性單純開朗,于姜衍來說,羅桢是爲數不多幾個可以信任的人,與一縷暖陽無異。
在紫芝山的幾年,二人同吃同住,姜衍比羅桢的親大哥羅柏對羅桢還要耐心寬容幾分,久而久之,羅桢也就習慣了依賴姜衍,以姜衍馬首是瞻。
鳴澗對于羅桢這麽大個人了還撒嬌賣癡的行爲很是不齒,但同時又對羅桢撒嬌賣癡能夠不被自家主子拍飛感到萬分佩服,要知道他家主子除了對有限的幾個人會給好臉色外,平時那都是生人勿近的,他如今已經是見怪不怪麻木不仁了。
果然,姜衍對于羅桢的賴皮行爲并不着惱,隻是無奈的拂開他,淡淡掃了一眼道:“行了,你都多大的人了,真以爲自己還是四五歲?”也不嫌棄丢人,難道以後娶了媳婦還這樣?
羅桢見此頓覺有戲,一張俊臉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催促道:“表哥快說,既然承認我是大人了,什麽事不能跟我說?連父親都給我安排差事了,我當然也能爲表哥分憂了!”
“哦?舅舅給你安排什麽差事了?”如今上京城暗潮洶湧,舅舅在這個時候給表弟差事?姜衍懷疑,就羅桢這單純的性子會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嘿嘿嘿,是巡城衛,幫大哥打下手。”羅桢咧嘴笑道。
姜衍皺眉,“大表哥不是在禁衛軍嗎?什麽時候換到巡城衛了?”姜衍說着看了眼鳴澗,前幾日羅柏還在禁衛軍,怎麽就忽然去了巡城衛?他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鳴澗被姜衍這一眼看得身形微僵,忙道:“主子,我這就去查!”
昨日宮中的暗線隻傳回來姜澤欲給幾位王子封王的消息,除此之外别無其它。也不知姜澤在抽什麽風,龍椅還沒坐穩小動作就一套一套的。
姜衍點點頭并不苛責,這次回京帶的人手不多,鳴澗既要兼任管家一職又要收集各路消息,會有疏忽在所難免。
羅桢見此眼中閃過懊惱之色,暗道自己嘴巴不把門,忙道:“不用查了表哥,就是昨日的事。”表哥與那人本就是生死仇敵,自己再這麽一說豈不火上澆油?
“表哥,父親說大哥此時換到巡城衛也沒什麽不好,定國侯府此時不需要鋒芒。”生怕姜衍心中愧疚,羅桢又補充道,畢竟表哥才一回京,大哥就從禁衛軍調到巡城衛,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姜澤此舉是在針對表哥,而定國侯府是被表哥連累的。
姜衍淡淡點頭,清逸俊朗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舅舅說得不錯,你好好在巡城衛曆練。”他與姜澤之間遲早會有清算的一天,定國侯府不需要過多的牽扯進來,巡城衛雖然看起來比不上天子近侍的禁衛軍風光,卻也少了許多明争暗鬥,相對來說也更安穩。
“嗯,表哥放心,我省的。對了,到底爲什麽把郁圃給蔚藍?”羅桢點頭,随即追問。
“母後生前與雷夫人是閨中好友,眼下蔚将軍下落不明,雷夫人也過世了,蔚藍姐弟生活很是艱難,我讓郁圃過去幫扶一把。”姜衍喝了口茶淡淡道。
羅桢眼珠子亂轉,“表哥你诓我!你什麽時候會管這些閑事了?”
姜衍看了羅桢一眼,這小子難得聰明一回,也不瞞他,自己若是留京,與蔚藍的婚約遲早要擺在台面上,“那丫頭小的時候我見過,原是皇祖母給我定的王妃,後來皇祖母和母後相繼離世,我又去了紫芝山,這事後來也就沒人再提了。”
這樁婚事是在皇祖母病重之時給自己定下的,當時蔚夫人和母後已經交換了庚帖,可父皇雖口頭上應諾了,實際上卻是拖到皇祖母薨逝都沒下旨。
當時皇祖母病得不能下床,眼見父皇陰奉陽違,也沒心力跟他計較,便自己下了道懿旨交給母後保管,父皇和謝琳并不知道此事。母後殡天後,這道懿旨便被自己帶去了紫芝山。後來父皇爲了謝琳和姜澤的地位,大約又想着自己不一定能活到成年回來,便對此事下了禁口令,這樁婚事也就不了了之沒人再提及。可如今這道懿旨卻還在,外人是不知道,但鎮國将軍夫婦和泰王叔知道,若是雷夫人跟蔚藍說過,蔚藍應該也知道。
而羅桢跟着自己去紫芝山的時候,還隻是個眼淚鼻涕一起流的傻小子,什麽也不懂,回京的時候已經是幾年之後,事情已經漸漸平息,舅舅大約是考慮到他的大嘴巴,也就沒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