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桓對着孫姨娘擺了擺手,“夫人那裏我會去說,你不必擔憂。柚兒年紀還小,略作懲罰也就罷了。”
孫姨娘滿含深情的看了蔚桓一眼,感激道:“多謝二爺!那婢妾就先帶着柚兒回去了。”
蔚桓點點頭,剛要轉身上台階,就見想要扶着蔚柚起身的孫姨娘直直往前栽去,蔚桓下意識伸手攬住孫姨娘的腰,孫姨娘僵了下,一手拉着蔚柚,一手拽着蔚桓的衣襟,半邊身子靠在蔚桓懷裏,微微垂下頭來面上飛起兩朵紅雲。
燈下看美人,懷中還摟着一截纖纖素腰,蔚桓不由得心下一蕩,想起有孫姨娘紅袖添香的那些美好時光來,聲音又柔了幾分,面上含笑道:“回去讓丫鬟伺候着你敷敷腳,别留下病根了,我稍後讓耿三給你送些藥酒。”
孫姨娘柔順的點點頭,又擡眼看着蔚桓,笑容溫婉道:“二也早些歇着,公務再忙,也得顧惜身體。”
此時,被孫姨娘拽醒的蔚柚神志迷糊的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幸福甜蜜的一家三口……而隔着一扇窗,努力撐在美人榻上将一切盡收眼底的孔氏,則狠狠擲出了手中的茶杯,胸口不斷起伏,面色扭曲道:“這該死的賤人,居然當着主母的面勾引男人!”
蔚桓聽見瓷器碎裂的聲音不由得皺了皺眉,心中對孔氏的氣量狹小又添了幾分不滿。直到孫姨娘母女走出垂花門,蔚桓估摸着孔氏已經将碎瓷片給收拾幹淨了,這才負手面無表情的進了内室。
“可是好些了?”蔚桓接過翡翠端來的茶,無視孔氏蒼白脆弱的面容,輕啜了口淡淡道。
不是他想給孔氏擺臉色,而是孔氏這次真的做得太過了。妻賢夫禍少,夫妻本是一體,内宅的事與前朝息息相關,孔氏如此作爲,若是一不小心被聞風而奏的禦史盯上,自己少不得會被參上一本。再加之蔚藍蔚栩姐弟馬上就要去昕陽,孔氏卻在這個時候沉不住氣橫生枝節,蔚桓想要不怒都難。
孔氏聞言,若無其事的虛弱一笑,點點頭道:“好多了,二爺可曾用過晚飯了?我這身子不舒服,連個茶杯也拿不穩了。”
蔚桓心知肚明,也不拆穿她,面色平靜道:“用過了,陛下欲下旨給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封王,今日禮部事務繁雜,爲夫本想下午就回來陪你,沒曾想實在脫不開身,夫人可怪我?”
孔氏笑了笑,“怎麽會?二爺的心思,我都明白的。”
她當然明白,蔚桓與她自小相識,若說成親之前作爲表兄妹,她對蔚桓的了解隻是皮毛,如今兩人成親十幾年,孩子都三個了,她那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蔚桓從來都隻肯于仕途上狠下功夫,旁的事全然不上心,也正因爲如此,她今日受傷才并未讓小厮催促蔚桓回府,孫姨娘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勾搭蔚桓,她也隻是氣上一氣,轉眼就能心平氣和将事情徹底抛能到腦後。
孔氏自忖沒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蔚桓,不管蔚桓眼下對自己态度如何,總歸她是蔚桓的嫡妻,隻要占住這一點,她心裏就沒什麽好擔憂的,更何況她還給蔚桓生了三個兒子,隻要她想,未來将軍府女主人的身份,她會坐得穩穩的。
蔚桓見孔氏并未使小性子,也不管她心裏到底怎麽想,喝着茶溫和的笑笑,“夫人明白就好,曦和院可曾派人去看過了?”
“我之前讓翡翠去了一趟,看診的大夫說藍丫頭性命無虞,可何時醒來卻不好說。下午未時,母親身邊的金桂和銀桂去了一趟,那丫頭沒醒,申時楊嬷嬷又去了趟,還是沒醒。”孔氏先點點頭,又看向蔚桓搖頭道:“表哥,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好像有什麽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藍丫頭今天的反應有些古怪。”
蔚桓聞言面色沉了沉道:“此事我已經聽耿三說過了,藍丫頭今日确實有些反常。”
蔚藍隻是個十一歲的小丫頭片子,蔚桓覺得,不是自己看輕了她,而是她壓根兒就沒這機變能力,能說出這樣一番字字珠玑的話。
“這兩日曦和院可有什麽反常?”
“别的倒沒有,隻昨日楊嬷嬷來了一趟,說藍丫頭身體不适,想将養些時日,把去昕陽的時間推遲到大嫂三七以後。另外,走之前還想去私庫選幾樣小物件帶走。”孔氏思索道,楊嬷嬷并未跟她說蔚藍想進私庫選東西的事,這事兒還是青柳告訴她的,蔚桓昨日歇在周姨娘院子裏,她覺得都是小事,也沒急着去跟蔚桓說。
蔚桓擰眉想了想,起身踱步道:“倒都不是什麽大事,卻不知她此番作爲用意爲何,怕隻怕她背後有人指點,若是想着拖延時間另做打算,倒是要費些心思了。”
不過,雷雨薇的娘家肅南王府遠在千裏之外,蔚池又杳無音訊,蔚家的宗族在昕陽,雖與将軍府還沒出五服,卻鮮少走動。上京成中蔚藍姐弟除了自己,再沒有别的親友,又有誰會幫襯他們?更何況,蔚藍有幾斤幾兩,蔚桓心裏清楚。就算拖延了時間,難道還能撕破臉皮跟長輩對着幹?
先不說蔚藍敢不敢,就是真敢,有母親陳氏在,一尊忤逆不孝的名頭壓下去,蔚藍也得老老實實。她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得考慮蔚栩,蔚栩将來無論是蒙蔭還是考科考,隻要有了忤逆不孝的名頭在,那就一輩子别想出頭。
“我會讓耿三安排兩個人看着曦和院,你這幾日也留心着些。”
不怕萬一就怕一萬,防範于未然總是好的,蔚桓沉吟片刻看向孔氏道:“皇上下旨給幾位成年皇子封王,我明日會出發去南疆宣旨,短則半月,長則二十日便回。你剛受傷,這些日子就好好養着,我争取在藍丫頭出發去昕陽的時候回來。”
孔氏驚訝了,不解道:“怎麽這麽突然?皇上不派内侍卻讓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