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嬷嬷皺了皺眉,去昕陽的事是二夫人提出來的,二夫人什麽想法她大約也清楚,隻是這三七,時間是不是有些太長了?
蔚藍瞥了眼楊嬷嬷接着道:“嬷嬷是跟随娘親的老人了,如今咱們大房的情況嬷嬷也清楚,若非我實在身子不适,也是想早早去昕陽的。”說着面色怅然的看向小身闆挺得筆直,緊繃着臉坐在躺椅上的蔚栩,“不瞞嬷嬷,出去看看山水,我和小弟的心境大約也能開闊幾分。”
楊嬷嬷擡眼看蔚栩,心中閃過了然,如今大小姐倒是比大夫人那蠢物要聰明幾分,至少辨得請形勢,知道在這府中呆着絕對讨不了好。
當下,楊嬷嬷點頭贊同道:“誰說不是呢,既然大小姐已經做了決定,這事兒老奴等會兒就報去給二夫人,二夫人是大小姐的親嬸嬸,又素來寬宏,想來并無不妥。”
蔚藍點點頭,大房有多少财産她并不清楚,私庫加上公中定然不是小數,要不然當年陳老夫人也不會朝自家老爹下黑手。再看現在楊嬷嬷和二房惡狗搶屎的垂涎嘴臉,同時繼承鎮國将軍府的家業和接手大房私庫,顯然對二房來說是無法抵禦的誘惑。
此事一旦落實了,就算蔚池活着回來,整個将軍府也已經盡在二房掌握。
蔚池一個沙場領兵的糙老爺們,沒有妻室,子女年幼,難道還能撕破臉陷于内宅跟自家弟媳婦兒争奪家産?這顯然不太現實,先不說此次蔚池遇險失蹤回來是不是四肢健全,蔚池是六月中旬失蹤的,到現在已經足足有四個月了,而蕭關毗鄰大夏,是啓泰國西北邊防重鎮,新帝難道還能遲遲不派新的将領接手?
所以,就算蔚池四肢健全的活着回來,大房仍舊前景堪憂,更何況蔚池還是在新帝登基之後失蹤的!
不怪蔚藍多想,她雖然完全不了解新帝,也不了解啓泰國的當下形勢,但自來功高震主的例子舉不勝數,一朝天子一朝臣;蔚池手握重兵,先帝時也許還記着當年的伴讀情分寬和幾分,新帝就未必了。
再加上二房急不可耐又毫無忌憚的嘴臉,若說他們沒有窺到什麽内幕消息,打死蔚藍也不相信。
眼下大房剛剛出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京中盯着鎮國将軍府的高官權臣定然不在少數,孔氏若是愛惜羽毛,打定主意要不聲不響的将整個将軍府收入囊中,那是自然要寬宏大量的,就算她不想寬宏大量也不行!可若是時間再往後推幾個月而蔚池仍然未歸,那就未必了。
這世上看戲不怕戲台高的人自來大有人在,到時候大房就剩下一個弱質少女和垂髫小兒,非親非故的,誰願意毫無裨益的伸出援手?即使伸出援手,又該以什麽立場?曆史由勝利者書寫,到時候隻要自己和蔚栩不在了,孔氏想怎麽說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
蔚藍之所以正面避開孔氏,轉而讓楊嬷嬷去跟孔氏彙報情況,一來是想看看楊嬷嬷的反應,二來也是因爲楊嬷嬷與孔氏現在是利益共同體,甭管她們是怎麽勾搭上、又是以什麽原因勾搭上的,隻要她們是利益共享,那就有機可趁。
眼下楊嬷嬷已經應承下來,且委婉的表示孔氏那邊應該沒問題,很顯然她對蔚藍的這個決定并無太多排斥,等到三七她還等得起!而孔氏若贊同,未免有讓個奴才壓自己一頭的憋屈感,可她若是不贊同,鑰匙和賬冊又都在楊嬷嬷手中,那孔氏還能怎麽辦?爲了在事成之前少出岔子,孔氏定然選擇忍耐,可孔氏是主,楊嬷嬷是仆,而且是背主的仆!焉知事後孔氏不會清算舊賬?楊嬷嬷就算再精明能幹,身份上也還始終是個奴才,身份不對等,她又有什麽資本跟孔氏較勁?
所以說,無論這件事的結果如何,隻要楊嬷嬷按照此刻的态度去跟孔氏說了,兩人間的名叫“裂痕”的種子就算是埋下了!
至于蔚藍是不是真的要三七之後才走,蔚藍自己也不知道,對她來說,現在要緊事隻有兩件,一件是想辦法轉移大房私庫,一件是吃好睡好盡快恢複體能。
頭一件事對蔚藍來說難度略大,但又勢在必行,因爲還有個蔚栩存在。
自己撿漏的這具身體畢竟是蔚栩的親姐,受人恩惠不說湧泉相報,但至少要對得起良知。大房的家産無論是從宗法還是律法來說,都該是蔚栩繼承的,沒道理自己到時候活蹦亂跳了的跑去仗劍走天涯了,卻對身份上具有血緣關系的親人置之不理吧?更何況蔚藍還是個正義感幾乎與骨血融爲一體的軍人!
私庫的事事關重大,楊嬷嬷見蔚藍端着茶盞不說話,心中猜度一番耐不住開口,“大小姐,這第一件事老奴是知道了,那這第二件呢?”
蔚藍擡頭看楊嬷嬷,雙眸清澈,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呔!娘希皮的,這就着急了?
“這第二件事……”蔚藍面露難色。
“大小姐别怪老奴多嘴,昕陽老宅雖然離着京城不遠,可卻也是三百多裏地兒,族中各分支的叔輩嬸娘兄弟姐妹也多,您要是把夫人的嫁妝帶去昕陽,保不準沒兩年就全耗光了,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昕陽老宅的蔚家雖然在三十年前也出了兩個二品大員,可時至今日卻沒落了,一大家子人擠在一條胡同裏,人多眼雜的。”楊嬷嬷擺擺手,“不妥,不妥。老奴勸您還是打消這念頭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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