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況,你想她們挨打?”小萌物很聰明,蔚藍笑眯眯看他。
就在剛剛圍着将軍府繞圈的時候,蔚藍打發簌月去給陳老夫人和孔心竹請安;已經從銀杏和忍冬嘴裏将啓泰的大緻情況和蔚栩身邊伺候着的人了解個七七八八,隻有關啓泰國之前的朝代二人所知有限并不清楚。
伺候蔚栩的班底以楊嬷嬷爲首,另外還有兩名大丫鬟,一個叫青松,一個叫青柳,三人是關鍵人物,其餘小蝦米可以忽略不計。
楊嬷嬷是雷雨薇的奶娘,伺候着雷雨薇長大,又以雷雨薇陪嫁嬷嬷的身份跟着到了鎮國将軍府,可說是雷雨薇的親信。但就是這樣一個被雷雨薇極度信賴的“忠仆”,在雷雨薇病逝後不足兩月迅速倒戈,手中還掌管着曦和院的私庫鑰匙,銀杏和忍冬會被青柳青松坑成炮灰,也跟楊嬷嬷的視而不見不作爲有關。
青松青柳則是雷雨薇四年前從外面去買回來的,進府的時間并不長,跟簌月差不多。
蔚藍套話的時候也沒避諱蔚栩,沒曾想蔚栩一路聽着半聲不吭,等到這會兒人全散了才問,小小年紀,心智可見一斑。
蔚栩笑着點頭,雙目晶亮,“能狠狠打才好!”
蔚藍挑挑眉,眉眼含笑的看着他,“理由呢?”
蔚栩想了想垂下頭,“她們對我不好,娘親不在了,她們就常往二嬸哪兒去。”
蔚藍默了默,換了個姿勢重新在躺椅上躺好,半眯着眼看向虛空,平靜道:“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爲不得已。若非必要,武力并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
蔚栩皺眉看着蔚藍,與蔚藍如出一轍的鳳眼中滿是困惑,嗫嚅了下嘴唇可憐兮兮道:“姐姐,我不懂。”
“認識多少字了?”蔚藍失笑,她可能是真的太厭惡戰争和犧牲了。
蔚栩失落的搖搖頭,“我沒數過,但先生已經教到千字文了。”
蔚藍點點頭,“想知道是什麽意思?等下我寫給你,你自己抄幾遍記住它。”
“好!”蔚栩露出個笑臉,“姐姐,她們來了。”
蔚藍挑眉,“哦,你怎麽發現的?”
莫非這小子還有什麽隐藏技能?她是經過嚴格訓練所以能聽到幾百米外的腳步聲,蔚栩又是如何判斷的?
“聞到的,我記得她們身上的味道。”蔚栩下巴微擡,小臉上滿是傲然。
“不錯,這是天賦。”蔚藍摸摸鼻頭,這堪比軍犬的嗅覺當然是值得肯定的!這樣與生俱來的天賦也是别人羨慕不來的……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垂花門外走來幾人,當先一人正是銀杏。
腳步輕快的竄到蔚藍跟前,銀杏低聲道:“小姐,奴婢是在二夫人的暮雪齋請到楊嬷嬷和青松青柳姐姐的。”
銀杏和忍冬已經徹底被蔚藍收服,她們家往上數三代都是上京城京郊的佃農,二人原是堂姐妹,又都是窮苦人家出身的孩子,自小看人臉色過活。将軍府這樣的高門大宅奴仆多是家生子,從上往下一代代培養起來的,她們沒有根基,能得到主子賞識無異于面前多了一條金光大道。
蔚藍含笑點點頭。
銀杏退後幾步,與聽到動靜出來的忍冬站在一處,看着面龐稚嫩笑得軟綿綿沒有一絲火氣的蔚藍,心裏不禁升起濃濃的擔憂,小姐果然還是年齡太小了,自來奴大欺主,楊嬷嬷的所作所爲她早就看不過眼,青松青柳也欺人太甚,可她實在身份低微!
垂下頭眼珠子轉了轉,銀杏暗暗祈禱上天能劈下一道炸雷!
“見過大小姐,見過小少爺!不知大小姐傳喚奴婢幾人可是有事?大夫人的頭七剛過,奴婢等人正在暮雪齋整理杯盤碗碟入庫呢!”
楊嬷嬷先聲奪人,不慌不忙的在距離蔚藍五步開外的距離停下來。站在她身後的青松青柳二人低着頭,看不清神色,其後還跟着四個撰緊衣角的半大丫頭。
蔚藍目光溫和的從楊嬷嬷身上快速劃過,中等身材,約莫五十來歲,背脊挺直,目光傲然,膚色白淨紅潤,穿着靛青色的綢布褂子。
眨眨眼,蔚藍眉眼間染上幾分讓笑意,今兒逛了大半個将軍府,所到之處見過的奴仆丫鬟無不面色憔悴,獨這位楊嬷嬷氣色最好!
“銀杏,去給楊嬷嬷沏杯茶來。”
銀杏愣了愣,被忍冬戳了下,忙應聲去端茶。
似是沒有察覺到楊嬷嬷的稱呼和敷衍,蔚藍依然笑容和煦,朝楊嬷嬷指了指旁邊的石凳,溫聲道:“嬷嬷來坐。”
楊嬷嬷有瞬間的詫異,這位小主子平日裏可是個沖動毛躁的,不知今兒吹的什麽風,居然開始不動聲色起來。不過,任她如何,終歸是個半大的小姑娘罷了,且看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又能在自己手底下走幾招。
微微福身謝過,楊嬷嬷坦然的在石凳上坐下,一絲不苟道:“老奴謝大小姐賞茶。”
蔚藍點點頭,也不跟她繞圈子,“今日将嬷嬷叫來,是有事要請嬷嬷去辦。”
楊嬷嬷颔首,這才符合這位大小姐的作風。
“兩件事,一件是去昕陽爲娘親守孝的事,一件是這私庫的事兒。”蔚藍喝了口茶,面色柔和的看着楊嬷嬷。
楊嬷嬷心裏一凜,不動聲色地打量蔚藍,見蔚藍面無異色,遂又将提着的心稍微放下。是了,自己行事隐秘,就連她親娘老子都沒發現異常,她個毛丫頭又怎麽可能發現?
蔚藍将楊嬷嬷那一瞬間的僵硬盡收眼底,唇角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熨貼道:“這第一件事,我已經想清楚了,二嬸說得有理。眼下留在将軍府難免觸景傷情,出去走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