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東閩最後如何了,蔚藍不得而知,但無疑,我們的友軍并未守好自己的陣地,而且很可能豺狼是通過友軍身上的定位系統發現了自己的位置,于是自己這個久經淬煉的“老兵”被炮轟了!雖然僥幸未死,卻轟得自己到現在還頭暈目眩耳轟鳴!還有褚航最後的驚怒咆哮,是不是意味着這段一個人獨自堅持了十年的愛情長跑,結局并不僅僅是自己在唱獨角戲?
唇角微揚,蔚藍單手撫上額頭,費力的睜開雙眼,好半天眼睛才順利聚焦,卻不曾想,在看清眼前景象時,蔚藍被驚得狠狠愣住!
入目所及,房梁上一水兒的雕花瑞獸清晰精美,四支燭台分布在房間四角,桔色的燭火在夜風中輕輕跳躍,時而爆發出噼啪的聲響,将整個房間照得恍若白晝,周圍一片寂靜,空氣中隐約彌漫着一股馥郁的桂花香氣。
吸了吸鼻子,蔚藍有些拿不準自己目前在什麽地方,怔愣了片刻後迅速回神,目光敏銳的在房間快速掃過,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矮榻上,黃花梨的榻身,鋪着青色錦緞的薄褥,身上搭着張素白蘭花暗紋的衾被。
正對着矮榻約三米遠的地方放着一張楠木書桌,書桌左上角放着一盆開得正好的素心蘭、中間靠右是挂着幾支狼毫的筆架、青玉筆洗,還有幾本線裝書。矮榻左側兩米左右立着一架水墨丹青屏風,楠木茶幾,楠木圈椅;矮榻右側并排放着兩組約兩米左右高寬的博古架,上面依次擺放着各類精巧擺件,玉石,珊瑚樹、梅瓶、香爐,整個房間低調奢華。
在心裏暗贊一聲房主土豪,而且品味不俗,蔚藍半眯着眼并未放松警惕。
七月流火的毓秀,隻怕将整個城市翻過來也找不到的有桂花綻放的地界兒,而這濃郁撲鼻的桂花香,是順着窗戶縫兒飄進來的,排除工業香氛的可能,難道是自己受傷太重需要靜養被轉移了?可這房間花重金打造,渾然天成的古樸雅緻即便是華夏國最高端的療養院也做不到這個程度!就算有,以自己區區中校的身份,怎麽可能享受如此高規格待遇?還有這明晃晃的蠟燭……
蔚藍遲疑着打量蓋在自己身上的衾被,狠狠皺起眉頭,正暗自疑惑間,卻隐約聽到從隔壁房間傳來時斷時續的說話聲。
聲音并不大,習慣使然,蔚藍強打起精神翻身下榻,卻發現雙腿無力如踏雲端,雙腳落地的同時腳底蓦地竄起一股涼意,氣溫大約隻有十來度!凝眉掃過矮榻一角小巧精緻的月白色繡花鞋,蔚藍隻覺得這股涼意直逼心房。
眨眨眼,蔚藍确定自己并沒看錯,當下也顧不得多想,收斂了氣息緩步朝房間右側靠近,輕輕掀起門簾一角,隻見朦胧的燭光下,一胖一瘦兩道身影正并排跪在一起說話,面前放了個火盆,二人垂着頭,脊背微彎,正下意識往火盆裏遞着紙錢,火光明滅,看身形,兩人都是女子。
須臾,那道纖瘦的人影壓低嗓子開口:“崔嬷嬷,小姐性子要強,又打小沒吃過什麽苦頭,若是真聽了二夫人的安排,執意帶小少爺回昕陽老宅爲夫人守孝三年,那可如何是好?”
聲音清脆,語若流莺,聽聲音應該是個妙齡少女,這兩人都是奴仆?!蔚藍壓下心底的驚訝不動聲色。
“你這丫頭,小姐也是你能編排的?不過,哎!時也命也!”崔嬷嬷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大小姐性子傲是傲氣了些,可人不壞,也聰慧,二夫人使的那些手段,你當小姐真看不出來?不過是沒辦法罷了!夫人去得突然,老爺現在生死不知,小少爺又還小,這将軍府現在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虎豹窩啊!”
“既然小姐心裏都明白,怎麽還答應二夫人?”小丫頭歪着腦袋看向崔嬷嬷,聲音中帶着濃濃的不解。
崔嬷嬷又往火盆裏扔了一摞紙錢,起身理了理裙擺,若無其事的行至窗前,推開半閉着的窗戶左右打量了一番,這才返身拉着那小丫頭在矮凳上坐下,拍着小丫頭的手語重心長道:“簌月啊,你是大小姐的貼身丫鬟,這話嬷嬷隻跟你說,出了這個門,你隻當嬷嬷沒說過,全都爛在肚子裏,以後隻管盡心伺候小姐,你可能做到?”
簌月重重點頭,“嬷嬷您說,小姐對奴婢有再造之恩,就算全天下的人都離了小姐,奴婢也是不會的!”
崔嬷嬷欣慰的點頭,将視線移向面前的火盆,聲音發澀,“你進府晚,這鎮國将軍府自老将軍仙逝後,就是咱們大老爺當家,現在的老夫人陳氏,大老爺雖然要稱一聲母親,卻與陳氏并非嫡親的母子。”
“這個奴婢知道。”簌月點點頭。
崔嬷嬷嗯了聲,搖搖頭道:“你雖知其一卻不知其二,對真正高門大戶底子裏的事情也知之甚少。今兒嬷嬷與你細說細說,你且記住了,這世上越是外表看起來光鮮亮麗的地方,腌臜事兒就越多,且盡是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
簌月似懂非懂的點頭,并不出聲打斷。
“大老爺的親娘是老将軍的原配夫人樓氏,樓夫人出身黑河大家,那可是真正的大家閨秀,不僅容貌端麗,才華秉性也是一等一的好,隻可惜身體孱弱了些,生下大老爺半年之後便去了。那時老将軍常年領兵在外,因顧着大老爺無人照料,便由尚未過世的老太夫人做主,在樓夫人過世的第二年娶了現在的陳氏進門。”
“陳氏小門小戶出身,能夠攀上鎮國将軍府的姻緣自是不易,但她爲人乖覺,雖有幾分小家子氣和莽撞,對大老爺卻視如己出,照料得也頗爲精心。”
------題外話------
新人,新坑,每日早上8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