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
玉初曼聲道:“難得師叔大老遠跑這麽一趟,總要有些收獲才行。況且…”他緩緩擡眸,直視她的眼睛。
“總要知道你身上的‘血砂’究竟是怎麽來的。”
蘇淺璎沉默。
‘血砂’乃符焰谷禁藥,若非一百多年前師父參與那場大戰,也不會知道世上還有這樣霸道烈性的毒藥。
當年符焰谷全族已被師父聯合雲夢谷谷主封印,卻不想谷中禁藥竟流落塵間。
多年來師父一邊爲她研究解藥一邊也讓師兄入世調查,卻始終沒發現符焰谷異人的蹤迹。這究竟是巧合還是陰謀,已無從得知。
玉初側頭看着她,眸色深沉暗湧。
他突然站起來,拉過蘇淺璎的手往外走。
蘇淺璎一怔,“阿初,你要帶我去哪兒?”
“睡了一下午,現在應該精神很好,出去走走。不然整日呆在屋子裏悶也悶出病來…”
蘇淺璎無奈。
這大晚上的,有什麽好走的?出去吹冷風?
然而站在屋頂上,她看見了萬家燈火,看見水波粼粼,倒映着輝煌的建築熱鬧的街頭搖曳着夜色的斑斓和…城市的喧嚣。
這一切的一切,親切又溫暖。
遠離了那些勾心鬥角,遠離了那些陰謀詭谲,在寂靜的夜色中,綻放着屬于這座城市的繁榮
她臉上不禁露出笑容。
“盛京的夜景,真美。”
玉初側眸看見她臉上溫軟靜谧的笑,眼神也不自覺的柔和下來。
“玉照國國都的夜色,比盛京更美。”
“是嗎?那有機會我一定要去看看,”
蘇淺璎如是說道。
玉初低眸看她溫柔的眉眼,道:“好。”
他忽然蹙眉。
“有人來了。”
蘇淺璎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卻是趙志遠。
“他來做什麽?”想了想,道:“你先走吧,我下去看看。”
她剛想躍下屋頂,卻被玉初抓住了手臂。
“讓鎖煙處理。”
蘇淺璎蹙眉,随即了悟。
“你是在鍛煉她遇突發事件的反應能力。”她雙手捧着臉,歎息一聲,道:“其實我倒是覺得,你該把依斐安排到軍中。鎖煙是世家出身吧?父兄都身在高位,自己又是女将軍。這樣的背景,依斐怕是覺着自己配不上,自卑咧。”
玉初道:“你倒是看得清楚。”
蘇淺璎輕笑,“鎖煙是個大大咧咧的性格,藏不住心事,況且少女情懷嘛,理解理解。”
“少女情懷。”玉初咀嚼着這幾個字,看着她,道:“說起來鎖煙和師叔你差不多大。”
蘇淺璎裝作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所以啊,人家不小了,婚姻大事,耽擱不起的。”
這就是古代女子的悲涼之處,十五六歲的年紀,要擱在現代,還是個中學生。放在這個世界,那就得嫁人生子了。
玉初看她一眼,“你也不小了。”
蘇淺璎瞪着他,“臭小子,你這是在嫌棄你師叔我老?”
玉初面不改色,“依着太師父的輩分算的話,師叔的确不年輕了。”
蘇淺璎被堵得一噎,随即恨恨道:“那你也是個小老頭兒。”
玉初笑笑,眼神溫柔。
蘇淺璎已看見趙志遠離去的背影,訝異道:“鎖煙不錯啊,竟然把趙志遠給氣走了?”
玉初道:“不枉你調教一番,總算有點長進。”
蘇淺璎故意闆着臉,道:“人家好歹是個女孩子,說話不要這麽嫌棄。”
玉初含笑點頭,“是,謹遵師叔教導。”
蘇淺璎站起來,道:“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玉初看着她躍下房頂,走進屋内,這才離去。
……
鎖煙看見蘇淺璎回來,立即迎上去。
“姑娘,剛才趙志遠來過…”
“我看見了。”蘇淺璎邊走邊問:“他來做什麽?”
“他說讓姑娘準備準備,明日祭奠先祖牌位,上族譜,正式認祖歸宗。”
蘇淺璎腳步一頓,笑了。
鎖煙語氣十分不屑,“那天我們來的時候,他還準備把姑娘你趕走,這麽快又自己求上門來了。哼,我看他八成是察覺姑娘有後台,得罪不起,這才上趕着巴結來了。姑娘,你可千萬不能上當。”
蘇淺璎揚眉看着她,目光中充滿贊賞。
“難得你能想到這一層,不錯。”
鎖煙被誇得眉開眼笑,“都是姑娘教得好。”
蘇淺璎淡淡而笑,“明日把沛雪安排到書房去,能做到嗎?”
鎖煙知道她的計劃開始了,立即精神一振,堅定的回答:“能!”
那天她帶沛雪回來的時候,隻說是從外面随便買的丫頭。趙志遠自然是不關心的,看也沒看一眼,所以不怕會穿幫。至于調派一個丫鬟去書房,那更是小事一樁。
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尤其是,慕宜清現在不在趙府,趙語心白天受了刺激現在躺在床上,誰還會管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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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雲居。
燕綏難得的神情有些凝重,“從她的血色來看,血砂已經快要侵蝕到她的心脈。”
玉初背在身後的手緊了緊。
“太師父和師父很快就會來到盛京,合我們三人之力,可以保證她半年之内無恙。等天熙這邊的事完結以後,我會帶她去玉照國,以藥物溫和療補。”
燕綏蹙了蹙眉。
“你有把握?”
玉初垂眸,“已經準備了多年,必須成功。”
燕綏看着他眼中湧動的暗流,歎息一聲。
“你都這麽堅持了,我還能說什麽?”他搖搖頭,不知想到了什麽,失笑道:“我真想不通,你怎麽會喜歡那個小丫頭?她可是你師叔啊。若你們倆隻是普通人也罷,世俗偏見不會對你們造成多大影響。偏偏你還身居高位,又是墨玄門下弟子,哪一條都夠世人對你們诟病。你若是帶她去玉照國,以玉照森嚴禮法,啧啧啧,隻怕有得她受了…”
他看似同情,語氣卻盡是惡趣味兒。
玉初涼涼的瞥他一眼,“太師父與令先祖平輩相稱,這麽算起來,你應該叫她一聲…”他慢條斯理道,“姥姥!”
燕綏的臉,刷的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