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爲如此,榮國侯夫人才敢無視此刻深陷流言蜚語中的趙語心。
在來天熙之前,蘇淺璎早就對盛京這些世家大族了解了個透徹,尤其與趙志遠對立的。
“待會兒不要離開我身邊,也不要和任何人起沖突,明白了嗎?”
下車以後,蘇淺璎如是叮囑。
鎖煙點頭,“是。”
心中卻想到昨日王爺說的鴻門宴。
難道今日…
“姑娘…”
蘇淺璎淡淡一笑,“無妨,也未必如我想象那般,隻是小心些總沒錯。”
“嗯。”
……
蘇淺璎主仆倆由下人引路來到了後花園。
榮國侯府的後花園很大,占據了整個府邸的三分之一面積,榮國侯夫人又喜歡培植各色花種,隻是還未開春,否則花團錦簇,也是一番美景。
全京城的閨秀幾乎都來了,三個一堆五個一群,聊得熱鬧。
蘇淺璎走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過來。
外面流言甚嚣塵上,鬧得不可開交,哪怕是她們這些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千金,都聽了無數個版本。此刻見到當事人,神情都十分微妙。
榮國侯夫人領着一個粉衣少女走過來,笑得雍容華貴又溫和端莊。
“這位便是趙姑娘吧,貿然相邀,不知是否叨擾?”
蘇淺璎含笑回禮,“夫人言重,此乃小女之幸。不過…我姓蘇。”
榮國侯夫人一頓,眼神頓時有些意味深長。
早有傳言說這位趙家的大小姐還未入族譜,如今看來,确有其事。
當下她也并不多問,将身邊的少女推出來。
“這是我的女兒舒窈。”
窦舒窈對蘇淺璎笑一笑,算是打過招呼。作爲同齡人又是主人,窦舒窈很熱情的拉着蘇淺璎爲她一一介紹今天的賓客。
或許是因爲對趙語心不滿已久,所以這些閨秀難得的沒有排斥蘇淺璎這個外來客。不過,也有例外。
兵部尚書的女兒朱玉清,自持美貌才華,素來心高氣傲,卻因趙語心是宜清公主的女兒而被踩在腳底下,連帶着對趙家所有人都頗有成見,自然也包括蘇淺璎。
“你就是蘇淺璎?”她挑眉,丹鳳眼中透出五分冷淡五分輕嘲,語氣帶點輕慢,“你爲何戴着面紗?莫非真如外界傳言那樣,你毀了容?”
鎖煙眼神冰冷。
又是一個狗眼看人低的女人。
窦舒窈微微蹙眉,對自命清高又目中無人的朱玉清很有些不滿。
“朱姑娘……”
她準備爲蘇淺璎解圍。
蘇淺璎卻淺淺一笑,“朱姑娘對這個問題很關心麽?”
“那倒不是。”朱玉清神色冷然,“隻是榮國侯夫人誠心相邀姑娘來做客,姑娘卻以青紗遮面,似乎有些失禮。”
雖然很多人對蘇淺璎不願以真面目示人有諸多猜測,然而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不好過問。此刻朱玉清挑釁,她們不由得也投以好奇的目光。
蘇淺璎面色自若,“在人家府上對主人邀請的,初次相見的客人指名道姓,似乎也不太合适。”
朱玉清面色一僵。
蘇淺璎繼續道:“朱姑娘出身名門世家,自幼受禮儀熏陶,想來這些道理,應當是明白的。”
朱玉清眼神變了,惱怒和羞愧齊齊湧上來,尤其是周圍那些或嘲笑或輕視的目光,更是讓她的臉火辣辣的疼。
她咬着唇,扯出一抹冷諷。
“早聽說蘇姑娘能言善辯,巧舌如簧,黑的也能說成白的,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家父曾說趙将軍在戰場上雷厲風行威猛勇烈,想來家教也是如此,剛硬果決,風骨傲然,玉清受教了!”
言下之意,蘇淺璎盛氣淩人,咄咄逼人。
鎖煙素來是不懂得這些貴族女子們的言語機鋒,此刻卻也聽出其間硝煙,下意識的想要反駁,轉念想到之前蘇淺璎的叮囑,又忍了下來。
“朱姑娘客氣。”
出乎意料的,蘇淺璎竟像是沒聽懂她的諷刺,依舊笑得氣定神閑,波瀾不驚。
朱玉清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氣得肺都在疼。
蘇淺璎不願與她多說,帶着鎖煙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姑娘,這京城的小姐怎麽都是這個德性啊?趙語心自我感覺良好,這個朱玉清也是不可一世,簡直不知所謂。”
鎖煙不屑的輕哼。
“你常年混在男人堆裏,自是不知,女人心海底針。”蘇淺璎道:“這些千金貴女們養在閨中,整日無所事事,也隻有找些八卦或者互相攀比來打發無聊時間了。咱們呆在京城的這段日子,這樣的場合大約不會少。你若是不習慣,下次我不帶你出門就是了。”
“别。”鎖煙連忙道:“我就是看不慣這些女人表裏不一,擔心姑娘被她們欺負。”
蘇淺璎笑笑,“趙府人人居心叵測我都不怕,還怕這些人幾句閑言碎語?你家姑娘我可沒那麽嬌弱。”
鎖煙吐吐舌。
“姑娘,我們什麽時候走啊?”
“剛來就要走,小姑娘不太懂禮貌啊。”
一道聲音傳來,帶點慵懶和些微笑意。
“誰!”
鎖煙驟然低喝,戒備的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光秃秃的桃枝下走出一人,銀白長袍逶迤落地,與地面上零碎的雪花融合。他單手負立,面容俊逸,笑起來的時候如春暖花開,令人如沐春風。
蘇淺璎看見他,眨眨眼,竟是無奈一歎。
“你怎麽在這裏?”
原本一臉戒備的頓時鎖煙一怔。
“姑娘,你認識他?”
“不光我認識,你家王爺可是熟悉得很。”蘇淺璎道:“雲夢谷谷主,燕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