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淡漠的語氣沒有絲毫的猶豫從車内傳出來。
“是。”
趕車的依斐低聲應道,頓了頓,斟酌道:“王爺,要不要動用咱們在盛京的暗探,救出蘇姑娘。”
“她還沒玩兒夠。”清淡的聲音多了幾分無奈,“在江湖呆久了,難免覺得枯燥無味,既然這京城有讓她感興趣的,不妨讓她玩兒個盡興。”
依斐汗顔。
心想蘇姑娘都快将整個天熙皇朝的皇親國戚都戲耍光了,還有什麽可玩兒的?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車内又飄出淡然的嗓音。
“慕子奕這麽快就把太後請出來了,也翻不起什麽浪了。”停了停,又繼續道:“我總要給她找點樂子以供消遣。”
依斐無語。
心中不停的腹诽主子的腹黑,又聽得車内飄出主子的聲音。
“依斐,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感謝慕子奕?”
依斐愕然。
“感謝他的有眼無珠嘛。”
那個聲音聽起來漫不經心。
依斐心中一歎,“是。”
“所以作爲答謝,我該給他準備一份大禮才是。”
依斐唏噓,忽然有些同情慕子奕了。人人都道王爺鐵血無情腹黑陰險,最是得罪不起。可唯有他知道,甯可得罪閻王也不能得罪蘇姑娘,否則下場一定會慘不忍睹。
慕子奕那個蠢貨,竟爲了一個有頭無腦的花瓶抛棄羞辱蘇姑娘,簡直就是自找死路。還不等王爺出手,蘇姑娘就能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這段時間蘇姑娘受到的各種委屈…他嘴角泛起冷笑,等蘇姑娘的身份曝光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表情有夠看的。
“另外…”車内的聲音沉了沉,“可查到甯晔的蹤迹?”
依斐語氣自責。
“此時應該已經入京,但還未查到下榻之處…”
車内靜默了一會兒,又飄來淡漠的嗓音。
“繼續查。”
“是。”
……
醉雲居。
其哲将調查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紫衣男子禀報,心中卻是波濤洶湧。
“你剛才說…她叫蘇淺璎?”
後面幾個字,紫衣男子說得很慢,仿佛每個字都要在腦海裏過濾一遍,深思熟慮以後才慢慢吐了出來。
“是。”
其哲自然知道主子爲何情緒波動,“殿下,剛才收到消息,太後已下懿旨,讓淮王送了毒酒白绫去刑部,要賜死蘇姑娘…”
紫衣男子沉默着,死一樣的寂靜讓其哲心中不免忐忑。
半晌,才聽得他道:“通知下去,加快儀仗行程,以最快的速度進京。”
“是。”其哲有些猶豫,“殿下,蘇姑娘…”
“嗯?”
紫衣男子輕輕一瞥,他立即噤聲。
“是。”
其哲轉身離去。
紫衣男子站在原地,手指摩挲着一塊淡綠色的玉佩,黝黑的眸子浮沉湧動。
**
刑部大牢。
陰冷,潮濕,暗無天日。
鎖煙歪頭看打坐的蘇淺璎,眼眸中凝着一道深深的不解。
要脫困有很多辦法,她就是不懂蘇姑娘爲何要屈尊趁了那些人的意跑來蹲大牢。
正想着,蘇淺璎已經打坐完畢,睜開了眼睛。
鎖煙立即走過去,“姑娘。”
蘇淺璎轉眸看她,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她道:“金甲軍的确不能把我怎麽樣,我也不怕得罪天熙皇室。隻是…一來你知道我的身體情況,不能長時間與人拼搏鬥狠。二來…”她勾唇一笑,目光淡漠而慧黠,“總要等魚兒都落網了才能收網,否則豈非達不到預期的效果了?”
鎖煙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姑娘是想逼出慕子奕的所有底牌。”
蘇淺璎含笑點頭。
“有進步。”
鎖煙被她這麽一誇,立即笑彎了眉眼,随即想到了什麽,驚呼一聲。
“糟糕,我已經傳信給王爺說你陷入危險之地…”話還未說完她又猛的閉上嘴巴,眼神閃躲,不敢看蘇淺璎透徹的眼神。
蘇淺璎卻已經起疑了,她盯着鎖煙明顯心虛的神情,慢吞吞道:“鎖煙,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鎖煙讪笑,“沒、沒有…”
後面的話在蘇淺璎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漸漸弱了下來,“姑、姑娘,你别這麽看着我行麽?讓人怪不自在的。”
蘇淺璎看了她一眼,“說吧,這到底怎麽回事?”
她語氣不高不低,聽不出喜怒。
鎖煙歎息一聲,知道瞞不過她,隻好老實交代。
“王爺提前結束了與突厥的戰事,來了天熙,現在大概已經快到京城了。”
“所以你将我的行蹤全都告訴他了?”
蘇淺璎平聲道。
鎖煙無聲點頭。
蘇淺璎沉默不語。
鎖煙摸不準她的心情,怕她生氣,低聲解釋道:“姑娘,王爺也是擔心你的安危,所以…”
“我知道。”
蘇淺璎仰頭,長歎一聲。
年初的時候,北方突厥叛亂,阿初出征前說過,最多三個月便會凱旋歸來,屆時讓她與他一起來天熙。
這才一個月…
她知他是擔心她在天熙無人庇護爲人所欺,才會提前結束戰事,想來都還未來得及回宮複命吧?
蘇淺璎心中五味陳雜,溫暖和愧疚矛盾的在腦海交織。
這時,外面傳來響動。
有人來了,而且不少。
鎖煙立即警覺。
視線處,刑部尚書引着慕子奕緩緩走來,身後跟着一隊皇家宮衛隊,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蘇淺璎眼中一閃,笑了。
“終于來了。”
慕子奕身着大紅蟒袍,頭戴紫金冠,眉眼肅穆而威嚴,一步步走來。
他停在牢門前,冷冷看着蘇淺璎。
“開門。”
“是。”
牢頭兒立即過來将牢門打開。
慕子奕向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的看着端坐不動的蘇淺璎,眼神凝着三分嘲諷七分冷意。
“蘇淺璎,你的死期到了。”
他一擡手,一個太監立即走上前,手上端着托盤,托盤上放着削鐵如泥的匕首,見血封喉的毒藥和白绫。
“太後懿旨,你蔑視公主,毆打郡主,犯上弑父,罪大惡極。念你父親昔日功勳,太後仁慈,特給予你體面,自己了斷吧。”
他語氣冷淡,帶幾分施舍的味道,甚至都不願再多看蘇淺璎一眼。
鎖煙怒極。
“你們——”
蘇淺璎擡手制止她,平靜的看向慕子奕以及他身後的一大群宮衛隊,其中有個宮女,呼吸特别輕,走路的時候聽不見聲音,可見輕功和内功都十分高強。
“慕子奕,你就這點本事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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