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一定不會選擇再遇上你。”少女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她本來就生的絕美，這虛弱的笑更是能輕易揪動人心，周圍翻騰的海浪，倒塌的宮殿，在此刻也仿佛是不值一提了。
黑衣男人将少女抱在懷裏，他冷漠的表情不見絲毫變化，隻是眼裏的暗光一動，但稍縱即逝的速度又讓人覺得隻是錯覺，他輕柔的擦拭着她最角的血迹，不解的說道:“你本來可以和我走。”
這樣她就不用死了。
“然後呢？叫我見着我的家人和族人，都死在這一場海難裏嗎？”她用一種慵懶的語調輕聲呢喃着，“我還記得……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我們一起撿貝殼……不對，是你看着我撿……那個時候我就想，爲什麽這個男人要擺出這麽高高在上的态度呢，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隻是一個幼稚的孩子啊……”
他道:“你的确還是一個孩子。”
與他幾千年的壽命相比，她不過還是個幾百年的小女孩罷了。
“所以我就時常說你無趣嘛……”她笑着，又咳出一口血來，但她卻連擡手擦擦的力氣也沒有，漫不經心的問道:“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醜吧……”
“不會，你是神界裏最好看的女人，就連魔界的女人也比不過你。”
這本來應該算是情話的，可由他用這麽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出來，連半分情意也感受不到，隻能感受到他不過是在陳述一個無聊的事實。
所以，她不甘心，不甘心爲什麽自己動了情，他依舊還是這麽不冷不熱的态度，她最後問了一次，“君煜，你有愛過我嗎？”
愛？
什麽才算是愛呢？
君煜不明白，“我不知道。”
“那你……爲何又說要帶我回魔界？”
“我隻是，不想你死。”
她費力的笑了一聲，一如她以往的笑容那麽陽光，“你說話依舊這麽誠實……君煜，你時常說我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可其實……你才是那個孩子。”
他難得固執的說道:“我帶你回魔界。”
“不……我不去魔界，我是神界之人，龍族的子嗣，我絕不會……絕不會同意你把我轉化爲魔。”
“這是能救你的唯一方法。”她身體裏的靈氣已散盡，很快會虛弱而死，但有了魔氣的填補就不一樣了，即使這個方法也預示着，她會由神變爲魔。
“君煜……你何苦逼自己呢？”她緩緩說道:“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是一個不懂感情的人，所以……哪怕是我死了，你也不會有悲傷的情緒才對……你不用逼着自己……擺出你擔憂我的表情……”
他動了動唇，她卻搶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我還是……還是喜歡你用冷冰冰的樣子對我說……不許胡鬧……每每你說這句話時，我就會忍不住更想胡鬧一些，比如說現在……我殺了我自己……”
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滴落，他的手指拭去那滴淚水，“你說過，你不喜歡哭。”
“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在你面前哭了，君煜……”她的聲音漸漸弱小，“你傷我傷的那麽深……如果真的有下輩子，其實我還是想見你一面的，我想……想在你的心上捅你一刀……讓你也試試痛苦的滋味……”
她終于閉上了眼睛，久久不再言語。
許久許久，仿若成了雕像的黑衣男人說道:“下輩子嗎？我會……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