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回答,讓風光意外卻又有些心疼,她心知做殺手的,大都會有一段不太會令人感到舒适的過去,即使氣質高雅的司枷不像是一個有過悲慘遭遇的殺手,但他幼時的遭遇也不會例外。
但她不是一個會輕易消極的人,她擡頭笑道:“你現在可不是隻有你這一條命的人了,你忘了,我可是把我的金钗送給了你,你還有它呢,這個金钗可是我及笄的時候,母後送給我的,你可以把它賣了,拿到很大的一筆錢,然後金盆洗手,在一個風景好的城鎮裏,買上一座院子,在院子裏種上一顆四季常青的枇杷樹,最後再用剩下的錢做老婆本娶個媳婦,生兒育女,閑時就去領居家串串門,你瞧,你不就擁有了親人又擁有了朋友嗎?”
司枷停住了步子,垂眸靜靜地看着她。
她也停了下來,疑惑的問:“怎麽了嗎?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他的睫毛顫了顫,黑色的眼裏有一道流光掠過,卻消失的很快,好像隻是錯覺,片刻,他的面色又恢複成了平淡無波,他冷淡的說道:“一個金钗,不可能有這麽大的作用。”
哪怕他因爲她的話,對于将來的生活能想象到那麽一分了。
不再是千篇一律的接單殺人的日子,而是有親人,有朋友,會讓他感到什麽是惬意的生活。
然而在此之前,對于普通人都會有的這一份對未來的盼想,他卻絲毫想象不到。
風光說:“可是你不去試試,又怎麽知道不行呢?”
“不需要試。”他繼續向前走去,用涼薄的聲音道:“因爲我是天煞孤星之命。”
六親無緣,刑親克友,孤獨終老。
這十二個字是多年以前,江湖上的了了道長爲他算卦時說的,天煞孤星之命,司枷覺得本無所謂,因爲他本來就沒有親人和朋友,也不打算有親人和朋友,所以,也并沒有什麽人能被他克。
蕭瑟的風吹起了司枷的長發,他再一次停住了步子,側頭看向忽然抓着他手的少女,聽她在風聲裏說道:“我不知道什麽是天煞孤星,可是孤星一詞本來就不應該存在的呀,你看在夜空裏,一顆星辰,即使沒有其他的星星陪伴,也會有着月亮,哪怕是月亮被烏雲遮了,不是也還有着會賞夜景的我嗎?所以……你怎麽會孤獨呢?”
司枷的喉結動了動,怔怔的看着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即使是在他初次殺人時,那顆也不會發生跳動速度變化的心髒,在此刻忽然有了加劇的趨勢。
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從未有過的清晰。
但也僅僅隻是一瞬。
抽回被她抓着的手,他冷淡的轉身,“回客棧吧。”
是啊,冷情冷性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太過大聲的心跳,會影響他在藏身暗處時,不能更好的完成殺人的目标。
風光看着他漸漸走遠的背影,還是小跑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