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籁俱寂中,傳來陣陣蕭聲,拂過深邃的夜空,和着風兒的聲音,是吹不散的濃愁郁結,在凄涼的夜裏,更顯孤獨悲涼,
一個窈窕的身影緩緩踩着落葉而來,她一雙眼沉寂無波,不見一絲悲喜。
男人放下蕭,沒有轉身,卻依然知道來的人是誰,“是你……你來了。”
女人道:“更深露重,爲何還不休息?”
“我在等你。”他轉過身,月色下完美的容顔足以令女人也嫉妒,“這裏是你我相識之地,你可還記得?”
她目光依舊冷淡,“公子,我不是她,你愛的那個她,早已經死了,如今站在這裏的,不過是披着一身皮囊的狐妖而已。”
“我知曉你不是她,然而……”他輕阖雙眼,“我愛的那個人也不是她。”
她眸色一動,最終又平靜如初,“是我助齊暮奪得了世子之位,也是我占了你未婚妻的身體,因爲我很好奇,人類所謂的血緣與愛情,在嘗試到背叛的考驗時,又能堅持多久。”
“這些,我都知道。”
她意外一瞬,“齊端,你不恨我嗎?因爲我你才要一輩子被囚禁在這裏。”
他的笑容幹淨而美好,“因爲是你,我甘之如饴。”
“呵。”她背過身子,覺得他的話可笑至極,她是妖,從來不曾有過人的感情,于是也更能看透一個人的虛情假意。
可是這個人……
月色下的公子長身玉立,溫潤如玉,他癡癡的看着她的背影,“在走之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她微頓,“安鹿。”
“安鹿……安鹿……”他呢喃,仔仔細細的把這兩個字念了一遍又一遍,僅僅是個名字而已,他卻像是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一個傻子罷了。
安鹿想嘲諷的笑笑,但發現自己已經笑不出來,最後回身看了眼身後的男人,她不作留戀的離去。
行走在荒野小道之上,隻餘風聲作伴,安鹿來時不感輕松,現在回去更感煩悶,她不得不承認,那個叫齊端的人類對她已經有了不小的影響。
一聲鴉啼,她在路口停了下來,靜靜地看着前方的男人。
路口處站着一位執扇的貴族青年,他一身紫衣高貴,面容也生的極好,尤其是那無時無刻都在上揚的嘴角,比那罂粟更令人着迷,舉手投足間貴公子的翩翩風度盡顯。
她喚道:“齊暮。”
“晚上好,夏小姐。”
安鹿面無表情的問道:“你在這裏是爲何?”
“怕夏小姐迷了路,在下特地來接你回去。”
“蕭王府非是我的家。”
齊暮一笑,端的是公子舉世無雙,“以後自然會是。”
她無喜無怒,“我不會嫁給你。”
齊暮眼裏一片漆黑,笑道:“未來的事,沒有人能說得準。”
“你……”
強烈的夜風乍起,吹響了竹林,夜鴉一起啼飛,驚擾了這片夜的安甯,也打斷了安鹿的話。
風聲呼呼,安鹿耳邊響起一道虛無缥缈的聲音:“已經夠久了,身體該還給我了。”
這風來的詭異,齊暮再睜眼,便看到面前的少女身子向地上倒去,他伸手将失去意識的人抱在懷裏,在竹林的深處,他似乎聽到了狐狸的叫聲。
再細細谛聽,連風聲也靜了,恍若錯覺。